荆州,战争阴云密布,城内外清军骑兵来回疾驰,带来了大量来自前线的消息,而那些消息一日坏过一日,也导致城内的气氛显得越发凝重起来。
长沙失陷、岳州失陷、武昌失陷、黄州失陷.......
一连串失陷的消息迅速传来,尤其是复汉军即将渡江的消息传来后,使得荆州将军铁麟的眉头死死皱起,心中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就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江陵城已经成为了湖广官员的避难所,这些因为太平军和复汉军逃跑的官员们大多无路可去,只能被动地聚集到了江陵,这些人携家带口,哭哭啼啼,以至于江陵城内尚未发生战斗,便已经愁云漫天,引得铁麟十分不满。
“一个个像什么话?!是爷们的拿起刀枪跟咱们上城墙!”
铁麟对这帮人也不惯着,他已经下令死守荆州,绝不会后退——其中的真实原因倒也不是铁麟对大清朝多么忠心耿耿,实在是因为太平军已经抄了荆州的后路,带着大军朝着襄阳杀去,导致铁麟要撤退只能往四川方向撤退。
但问题就来了,铁麟要撤退可不是只带着荆州驻防八旗撤退,还得带着八旗妇孺一起撤才行,而兵丁加上八旗妇孺大概有三万五干多人,行动十分缓慢,在没有足够运输工具的情况下,带着这帮人前往四川,路途实在太多艰险,更关键的是,原本在荆州训练的新军也因为种种缘由已经搁置了。
正因为如此,铁麟在知道荆州将会是复汉军下一步进攻重点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后撤的想法。
为了守住荆州,铁麟将整个江陵城内的八旗子弟,上到六十岁的老翁,下到十三岁的少年,都一起拉进了军队当中——由于不相信汉人,除了数量不多的绿营以外,铁麟并没有额外征召汉人,以至于守城的兵丁只有区区万余八旗丁壮。
然而这上万八旗丁壮承平日久,日子过得过于舒坦,一个个都被养得脑满肠肥,别说骑马打仗,就是弄到城头上守城,都有许多人叫苦不迭。
光是从这个方面来看,上万八旗子弟的战斗力,很可能都不如上万绿营,后者虽然也打不了硬仗,但是打打顺风仗和守守城还是不难,像八旗子弟们甚至还得人看着才能打仗,跟普通老百姓甚至都没什么区别了。
铁麟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写下了一封遗折派人连夜送往京城,而他则已经做好了与荆州共存亡的准备。
.......
时间很快带来九月二十五日,复汉军近卫师已经尽数抵达江陵城外,各部队都按照指定的地方扎营,搭好了窝铺,立好了帐篷,而那些距离城门较近的营盘中也都挖掘好了壕沟,以防止官兵出城偷袭。
双方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几乎始终保持着古怪的平静,仅仅互相偶尔打上几炮,来表明战事正处于进行的状态中。
而对于此时的近卫师师长游顺德而言,他也觉得情况有些奇怪。
荆州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已经被游师长摸得清清楚楚,那些旗人能打仗吗?他打不了,继续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他就算不投降也应该早点准备撤退,江陵虽然是一座坚城,但是却也是孤城了。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仗还得老老实实去打。
参谋部里,游顺德望着面前制作好的江陵城沙盘,沉声道:“咱们想要破城,光靠大炮怕是拿不下江陵的城墙......要速战速决,可以考虑穴地攻城。”
自从太平军在全州使用了穴地攻城战术后,这一战术也很快就流传出来,逐渐被大量使用,而江陵城作为一座坚城,一共拥有六座城门,且每座城门均设“双保险”,前后两道门,二门之间建有瓮城,所以使用传统攻城战术容易出现大量的伤亡,反而通过穴地攻城直接轰塌一段城墙,反而具备更高的效率。
参谋长赵常点了点头,笑道:“用穴地攻城炸毁城墙并不困难,它就是四四方方的城墙,没有修建用来保护城墙的星堡,咱们到时候用上几百斤炸药就能把这里掀开。”
说着话的时候,他伸出手掌,做出了一个向后翻动的手势。
游顺德点了点头,沉声道:“先让辎重团上去挖地道。再安排第一团做好准备,等到城墙垮塌后,就立刻杀进去。”
会议结束后的当天夜里,复汉军辎重团在团长叶明欢的率领下开始展开了行动,打头里的一个工兵营默契地等候在城壕外面,他们手里拿着镐头、锤子还有铁钎,静静地趴在壕沟当中,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怀着振奋而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命令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壕沟内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哨子声,一众复汉军工兵们同时跃出了壕沟,他们在月光的笼罩下迈过了壕沟,紧接着举起了身上背负的沙土袋,将它丢进了护城河里面,激荡的水声很快就惊醒了城头上的清军。
清军见势不妙,只能开始卖力地朝着城下射箭和开铳,而复汉军则纷纷解开了背在身后的门板,将门板顶在头前,遮住了头顶,开始迅速朝着后方跑去。
很快,随着复汉军的努力,护城河很快就被沙袋填出了一条小道,其余的复汉军则在上面搭上了木板,形成了一条可以暂时使用的通道——其余的复汉军工兵们迅速举起门板,顺着通道越过了护城河,朝着对面的墙根下跑去。
至此,城头上的清军已经全部惊动,他们开始拼命地朝着城下扔砖头和石头,但是复汉军也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先用手中的铁锤将铁钎子打进砖缝,将每一块砖的上下左右都打遍,再用铁钎子将城砖往外撬动,只是这种城砖当年修建的时候十分坚固,再加上百年时间的互相挤压,导致城墙宛如石头一般,十分难掘。
清军开始直接往城头下丢火药包,他们没有掌握震天雷的制作技术,只能用这种相对原始的手段来阻击复汉军,也对正在掘墙的工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为了掩护掘城的工兵,近卫师隶属的炮营也迅速展开了轰击,将密密麻麻的弹丸射向城头上,也导致城头上的清军损失惨重,双方各自互相大声呐喊着,城头上下充斥着一片喊杀声。
掘城的复汉军工兵营以小队为单位,分别负责挖掘一个洞,还有许多后备的工兵则在后面的干城壕内等待着,一旦前面工兵们出现了伤亡,那么后续的工兵就会迅速上前接近那些死伤的兄弟,将他们尽可能带回来。
清脆的石镐声和城头上的喊杀声将很快便交织在一起,于夜幕下混成一团,而双方的将领也在夜幕下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都充斥着几分焦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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