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倒下了,却给大家伙留下来了一堆烂摊子。
穆彰阿心中又气又急,他急切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望向军机处的众人,道:“你们几位倒是也想想法子,咱们一个个这个时候就别端着了!”
听到这番话,祁隽藻和陈孚恩对视了一眼,却又齐齐住了嘴,他们本身都是汉臣,这个时候要是再说汉臣的事情,可就太敏感了。
至于其他的几个满蒙亲贵大臣,平时就是大脑里面塞了一堆草的货色,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穆彰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还得看汉臣的表现,便向祁隽藻和陈孚恩开口道:“祁大人,陈大人,这个时候咱们要和衷共济,可不能再有门户之见了。”
“中堂,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祁隽藻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众人却语出惊人:“眼下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大清到了如今可谓内忧外患并起,连皇上都病体沉苛,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清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了。”
穆彰阿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觉得祁隽藻危言耸听,只是认为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建设性,便摇了摇头道:“还请祁大人直言吧。”
“既然局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只能一件件来,尽人事,听天命。”
祁隽藻沉声道:“首先,最要紧的不是英夷的问题,而是林则徐、潘世恩以及李文安的东南互保.......朝廷必须得予以承认,若是这个时候否定他们,甚至要给他们治罪,那么朝廷不仅会失去江南,也会让天下汉人对朝廷死心。”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错,朝廷在跟天下其他势力争夺民心这件事上,尤其是汉人民心,已经渐渐落入了下风,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放弃,一旦天下汉人士子彻底对朝廷失望,那么他们肯定会纷纷投入复汉军的麾下。
到了这个阶段,林则徐和潘世恩到底是不是大清的忠臣,反而没那么重要,只要朝廷一天不公开指责他们是反贼,那么他们就一直是大清的忠臣。即便是为了生前身后名,他们也会一直演下去。
祁隽藻继续道:“有了两江作为缓冲之后,咱们就必须要跟粤匪实现和平,必须保证他们不会参与到朝廷跟太平军的决战中去,为此再大的代价也必须要答应下来。大清朝已经承担不了输掉一场决战的代价。”
“可是这么一来,粤匪怕是要狮子大张口了。”
穆彰阿轻轻叹了一口气。
祁隽藻却缓缓道:“就算狮子大张口,该答应也得答应下来,咱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余地了。”
“再说说这些洋人......他们的军舰固然到了大沽口,但应该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威胁咱们!”
祁隽藻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道:“这些个英夷、法夷不远万里之遥,从欧洲来到华夏,所求者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咱们说一句不恰当的话,眼下华夏几分,这些人能从哪里得利?还不是从咱们大清的身上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们不是来了大沽口吗?那就请他们上岸,咱们立刻派人去天津谈判就是。”
“请他们上岸?要是他们直接打入京城该如何是好?”
端华脸上顿时一阵惊愕,他没想到祁隽藻的这个主意竟然这么疯狂。
祁隽藻冷哼了一声,道:“哼哼,大清朝到了这个局面,他们若是还继续相逼,便不妨直言,将来若是朝廷没了,看他们能不能从复汉军那里得到这么多!只要英夷法夷不是蠢货,就能明白没了大清,对他们全无好处可言,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很努力主动提供一些支持呢!”
穆彰阿点了点头,当即环视了众人一眼,道:“眼下该让何人去谈判?”
祁隽藻看向了惠亲王绵愉,轻声道:“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怕是只有惠亲王了。”
惠亲王绵愉顿时一愣,他有心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下去了,说到底这可是在挽救大清朝,他身为大清的亲王,自然不应该拒绝国事。
祁寯藻最后看向了穆彰阿,诚恳道:“大清的国势走到这里,已经命悬一线,关键就在于开封之战......说到底,天下正中在于河南,若是寻常地方出现了纰漏,大清朝好歹也能维持个半壁江山的体面,可要是河南也出了问题,只怕大清朝就真完了。”
“眼下光是赛尚阿的兵力恐怕还有些托大,得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过去......曾国藩不是兵败北走了吗?让他跟着赛尚阿一起去河南,也能尽一份心力。”
穆彰阿点了点头,将祁隽藻的建议全盘接纳了下来,他知道里面有些条款是道光一辈子都不会同意的,但是为了大清的未来考虑,他还是咬着牙同意了下来。
祁隽藻又看向了惠亲王绵愉,知道对方有些为难,便主动开口道:“王爷也不必过于担忧,耆英马上就到了京城,到时候让他去交涉吧,洋人要是有什么要求,也让他来签,别污了王爷的手.......”
.......
就在京城陷入一团乱麻之际,两江清军在赛尚阿的率领下渡江赶往了徐州一带,他尚且不知京城中对这番作为的态度,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便将曾国藩请来过府,一方面曾国藩深受穆彰阿的信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曾国藩过去简在帝心,想要拉拢一番。
此时的曾国藩也的确陷入到人生的最低谷,他在兵败之后险些就要自杀,被阻拦下后心情也十分郁郁——尤其是在失败后,曾国藩也被两江官场冷落了不少,当赛尚阿再次向他伸出手时,曾国藩心中的感激自然难以言说。
在同赛尚阿的交谈中,曾国藩也时刻小心谨慎,他显得越发深沉,对于赛尚阿的许多问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回答,反而使得赛尚阿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实际上,在经历了这么一次惨烈的生死考验后,曾国藩也算见识到人性冷暖,世态炎凉,他想起过去几年来的酸甜苦辣,便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
二人寒暄了片刻后,赛尚阿微微放下心来,却又询问道:“先前涤生在安庆练兵的时候,本官按理应该先去看看,只可惜军务缠身,尤其是绿营那边,你也知道他们的禀性,稍有放纵便酿成隐祸,便没有多少时间来看顾涤生,还请涤生莫怪。”
曾国藩自然不会责怪什么,他强制笑道:“大人日理万机,没有时间也实属正常,区区小事而已,国藩自然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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