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形式下,僧格林沁只能率领清军主力一路北进,大队清军正在朝着安阳方向滚滚前进,二十余万清军汇合着上百门辎重火炮,拼命地一路向北追赶。
与此同时,双方的骑兵探马正分成了上百个小规模的行军队伍,正在进行着一场场血腥而残酷的绞杀,与清军所想的不同,捻军骑兵固然训练不如清军,但是这些捻军本就是横行苏鲁豫皖四省交界的贼寇,因此又叫捻匪,对于这种小规模冲突极为熟稔,打起来经验极为丰富。
当然,八旗骑兵们也不服输,他们固然不擅长洋枪洋炮,但是马上作战的功夫还没完全荒废,尤其是僧格林沁麾下的蒙古马队,更有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双方你来我往之际,倒也打得极为血腥残酷,常常一支小队伍都能拼到全军覆没为止,而这么一来,双方之间对彼此的了解也颇为有限,使得战场上如同蒙上了一层迷雾。
当时间来到九月二十一日,双方之间的骑兵绞杀战也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为了争夺到更多的情报,甚至不惜派出五百骑规模的马队,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住己方的情报优势。
九月二十二日,一支满洲镶蓝旗马队抵达了一个叫做高村的地方,此地属于淇县和汤阴县的交界处,而凑巧的是一支从汤阴方向过来的捻军马队也抵达了此地,其中满洲镶蓝旗马队有四百多骑兵,而捻军马队则有六百余骑兵,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满洲镶蓝旗马队乃僧格林沁麾下的一支精锐,因此一路截杀了好几拨捻军马队,一直杀到了接近汤阴县的地方,为首的骑兵协统名叫瓜尔佳·德庆,出身显赫,乃满洲八大姓之一瓜尔佳氏的子弟,过去也是八旗中的中坚骨干,这一次他为了立下显赫之功,还专门去求了僧格林沁一趟。
至于这帮子八旗骑兵的对手则几乎都是无名之辈,捻军马队的首领赵云章曾经是苏天福手下的一个小旗官,后来屡屡立功,打了好几场胜仗后便升到了当下的位子。
双方仇敌相见,自然分外眼红,尤其是瓜尔佳·德庆,他丝毫没有将对面的这些个捻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根本不会打仗,而这一次他就要好好教育面前这帮子土货。
“弟兄们,准备下马迎敌!”
赵云章发出一声怒吼,他临战经验十分丰富,自然明白表面上捻军人数更多,但是如果进行正儿八经的马战,很难击败略少于他们的八旗马队,还不如通过步骑结合的方式来获取胜利。
捻军骑兵规模十分庞大,除了本身自有的马匹以外,还有许多骡子、驴等农家牲畜,因此军的骑兵并不是纯马骑兵,而是骡子骑兵、驴骑兵等混杂起来的,他们的作战方式也并非采取临阵冲击,通常是易步为骑,骑着驴和骡子行军,不择手段地以一切方式加快部队的行进速度,最大程度保持机动能力,但实际上通常会采取下马作战的方式。
只见三百多名捻军骑兵直接翻身下马,他们排成了整齐的三条横阵,其中第一排的士兵扛着鸟铳,后面两排士兵则举着弓箭,剩下的捻军骑兵则统一骑着骏马,手中握着长矛,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与捻军相仿,八旗骑兵人人携带弓箭,平日里也都是骑射为主,并不怎么冲击,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开始互相进行射击。
一时间铳声大作,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使得八旗骑兵都快看不清对面的捻军面孔,不过他们也都纷纷持弓,朝着捻军的方向进行射箭,一时间双方箭如雨下,不少人被飞来的重箭直接射杀在原地。
相对于正在盘旋射箭的八旗骑兵,捻军射击精准性相对更高,且参与射击者也相对更多一些,导致八旗的伤亡渐渐上升,开始多过于捻军。
德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冷哼一声,直接高声下令,准备冲阵。
只见他抽出了身侧雪亮的马刀,将阵型重新整顿了一番,便一马当先朝着对面的捻军冲过去。
在之前的数阵当中,德庆便是利用这一招冲垮了两支捻军,毕竟八旗的训练优势极为明显,阵型要更加整齐划一,反倒是捻军就十分不擅长这种大规模骑兵战斗,很容易被八旗骑兵一次彻底冲溃。
望着对面冲过来的八旗骑兵,赵云章却眯起了眼睛,他十分沉着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却丝毫不慌不忙。
他深知马战不能急躁,因为马战不仅仅是在比拼人,也在比拼马,尤其马力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必须要先留力,像这样一上来就冲过来完全不顾忌节省马力的行为,无疑于是主动露出了一个天大的破绽。
“冲啊,随我一同杀贼!”
德庆一马在先,手中的马刀也高高举起,他渴望着能够取下敌人的头颅。
等到清军骑兵冲到一半距离的时候,赵云章知道时机已经到来,他立刻下令骑兵出击,剩下的三百余捻军骑兵端着长矛,面对面朝着清军疾驰而去。
德庆望着正在冲锋的捻军骑兵,心中却生出了几分不屑,太慢了,太慢了.......
只是还没等德庆感叹结束,他却忽然发现捻军骑兵的速度正在不断提升,他们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着,直到捻军骑兵速度达到顶峰的时候,双方狠狠撞在了一起。
长矛刺穿人体的声音,折断的声音,还有马刀劈砍的声音,在这一刻伴随着闷哼声响起,只见大量的骑兵直接被撞落了下去,然后被后续的骑兵迅速践踏了过去。
等到双方交错之后,德庆顿时惊愕地发现,己方倒下的骑兵似乎更多一些,超过二百多骑已经当场战死,而剩下的骑兵也是人人带伤,气喘吁吁。
然而,捻军骑兵们调转过马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在赵云章的率领下再一次缓缓加速,朝着己方冲了过来。
而这一次,八旗骑兵们却有几分胆寒,他们也想催动着战马继续冲锋,可问题是刚刚的冲锋已经严重损耗了马力,接下来只能勉强驱使着战马迎上去,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逃,因为只要一逃,对面捻军的骑兵就会冲上来,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捻军二百多名骑兵端起了长矛,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他们已经彻底不相信所谓的‘八旗铁骑’了!
德庆只好再一次鼓起余勇,率领一众骑兵冲上去,他近乎疯狂一般地挥舞着马刀,妄图激起将士们的血勇之力,可是却改变不了马力不足的问题,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最终再一次发生了撞击。
一杆长矛从德庆的身体中穿透了过去,炸裂开的矛杆如同绽放出来的血花,如同雨雾一般喷洒而出,德庆口中流淌着鲜血,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紧接着一头从马上栽倒了下去,而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八旗骑兵们的身影,只剩下一匹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惊惶逃窜......
谁也没有想到,汤阴之战从一次骑兵遭遇战展开,而双方主力大军也很快进入了预定的战场之上,一面面旗帜在风中飘扬着,它们的身后则是无数名走向战场的士兵。
九月二十二日傍晚,一支支骑兵加入了汤阴战场,大量传递消息的骑兵在旷野中来回疾驰,卷起了大量的烟尘,就在远方的黑夜中,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汇聚而言,清廷主力大军终于越过了高村,进入了汤阴。
僧格林沁在接到瓜尔佳·德庆所属马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如同一支绷起的弓弦,他深知教匪主力大军就在前面,严格来说就在汤阴,而眼下清军大部已经汇聚于此,但是还有一部分兵力没有抵达。
“速速传令开州,令靖逆将军从侧面出击!”
僧格林沁迅速派人下达了命令,他决心等到天亮的时候就主动发起进攻,到时候也算得上打教匪一个措手不及,而这么一来就能将战线维持到明日下午,那个时候奕山所部肯定能穿插过来,到时候双方对教匪形成夹击,也就不怕教匪不败了。
“下令后军各营火速进军,必须在天亮之前抵达,否则耽误了军机,定斩不饶!”
一听到僧格林沁这番话,负责率领一军的奕湘却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僧帅,就怕后军仓促赶路,到时候反倒是没了战力。”
僧格林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军令如山,容不得你我多言。”
“这.......是,未将遵命。”
奕湘没有办法,只能接下命令,而他也只好派人前去催促。
与此同时,就在跟清军主力相隔不到二十里处,太平军正在安营扎寨,只见夜幕的笼罩下,太平军的营帐几乎一眼看不到边,营中,新搭起的帐篷,新点起的篝火,烧水煮饭的炊烟,此起彼伏战马的嘶鸣……都在暗示着所有人,此战已经到了眼前,而非只是虚言。
中军大帐之中,杨秀清正端坐于此,他越是面临大敌却越发显得冷静沉着,即便清军主力已经赶到二十里以外,也没有贸然下令进攻,而是越发耐起了性子。
他在等待着战机最佳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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