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这个年节过的要比前几年顺心多了, 首先的就是钱奶奶和钱大伯一家没再来找事情。
钱晴也不知道钱父是怎么做到的，又跟钱奶奶说了什么，但是显然效果不错。钱大伯在君子兰市场上栽倒, 赔了个干净。今年的年节也没有再来, 钱父也没有回去看，只是托了认识的人带回去一些给钱奶奶准备的年礼。
娇娇和阳阳被包裹成了小粽子, 天气太冷，南苑的房子早早烧上了炕。
前几年大家都是拿着户口本去领取购煤证, 购煤证是按照人口数量分发的, 每年都要带着旧的证件和户口本去办新的购煤证，然后再去指定的煤店里拉煤。
煤炭的质量一般不说，大部分的人家还不够用。
就算是到了八六年，石油大院的煤炭还大部分都是靠分配领取。
钱晴和周皓搬到南苑来, 三间烧炕的屋子，不用算都知道煤炭不够用。
好在年前钱雨让人跑了一趟外地，直接买回来一车煤炭，丁大舅丁二舅, 钱晴, 闻兰, 钱母，几家一分也正好做个补充。
娇娇和阳阳窝在炕上, 钱晴给小哥俩准备的玩具就派上了用场，不管是小积木, 还是小汽车，娇娇都玩的不亦乐乎。阳阳还是要睡不睡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孩子上辈子是多缺觉，这辈子除了睡就是睡。
过年期间, 周皓也难得给自己放了假。
他报考了梧桐大学的硕士生，如果这次考试通过，那马上他就要开始接着进入到平时上班，周末上学的状态了。
周皓免不了担心，钱晴却不觉得有什么。
“你放心好了，来年我这边也已经安稳了，到时候等设计团队一到齐，我就能腾出手来了。家里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
钱晴在家里的事情上想的很明白，不管是周皓还是她，他们两个在进修自己的同时，都不可能直接把孩子丢下。说句俗套一点的话，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孩子的成长过程错过去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就好比娇娇，上个月还只能啊啊啊的叫，现在啊的声音却已经有了规律，已经能够用短促的语气词来表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钱晴冷眼看着，阳阳就不说了，娇娇这辈子只怕注定是个操心人了。
本来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的小床，两个小人都不爱用。非要贴着钱晴的床睡。周皓只能给两个小的打了一张小床，只在外围的地方有个围栏，里面是跟大床平齐的。娇娇醒来就能顺着自己的小床爬到大床上。
每天早上，娇娇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爬着去巡视一遍家里。先是顺着大床从头到尾爬一遍，把周皓给踩个结结实实。然后再指着窗外啊啊啊叫两声，周皓这时候就要满脸不耐烦的起床给他把尿。
还没完，娇娇每天的行程可是很忙的，家里的脏衣服扔在篓子里没洗，他要指着啊啊啊叫两声。房檐上跑过一只小花猫，他要兴奋的啊啊啊两句。甚至家里的东西没放好，他都要着急的啊啊啊……
钱晴拧了拧这个小操心人的肥脸蛋：“赶紧的学说话吧！”
娇娇还以为钱晴在跟他玩耍，一个猛子就扎进钱晴的怀抱。
钱晴抱着胖娃娃，只觉得这日子才算是越来越有意思。
她是觉得有意思了，周皓这边却有点微妙的不爽。
两个人的生活里突然插进来个不速之客，这也就算了。不速之客还是个贼双标的奶娃娃。
对着钱晴的时候就是亲亲抱抱，对着他就是各种嫌弃。周皓清楚的看见，有次吃饭时候，他作势让钱晴喂了他一口虾仁。娇娇那个眼神瞬间就变得古怪，一脸的“你是个铁废物为什么要占着我妈”的表情。看的周皓十分手痒。
打肯定是不能打的，别说钱晴了，现在娇娇阳阳可以说是家里的两个宝贝蛋，两个娃都长的好看。明明同一张脸，却尽挑着两口子的长处长。叫人一看就心里欢喜，每次李红梅来看钱晴都恨不得抱一个走，直说这两个孩子往后能当大明星。
周皓只能在心里默默算时间，还要给两个孩子记着账。时不时跟媳妇讨点利息……
过年期间周皓闲了下来，再加上前段时间忙着准备考试，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难得放松了下来。两个孩子到底还小，外面天气冷，钱晴就很少抱他们出去，再加上钱晴自己也怕冷，索性母子三个都躲在屋里过。
置办年货，迎来送往，邻居朋友之间的走动就都算给了周皓管。
到了年后初四初五，周皓就给大院里相熟的几家送去了年礼。
出了郑先家住的筒子楼，周皓就遇上了阿珍和王华。
跟前几个月相比，王华的状态更差了。双眼无神，眼底下一片青黑，明显是休息不足。整个人都干瘦，身上虽然穿着光鲜，但是大衣穿在身上都遮不住身形的单薄。
阿珍倒还是老样子，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模样。
看见周皓迎面走来，王华先是瑟缩了一下，像是要躲开的样子，转瞬又老老实实跟在阿珍身边。阿珍见到周皓就两眼一亮。
她倒是想要在这段时间去搭上周皓，但是周皓除了上班就是带孩子，要么就是泡在图书馆里看书。
明明钱晴因为工作整天都不在家，大院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说女人跟钱晴这样不着家，迟早会有二心。但周皓就当没听见，依旧是我行我素。
几个月，阿珍竟然连个周皓落单的机会都没找到。
这会儿再见到人，阿珍就迎了上来，笑吟吟要跟周皓打招呼。
熟料，周皓却皱着眉头直接问向王华：“你看着样子不好，该去医院看看。”
王华不防周皓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随口应付：“去的，等过了年就去。”
阿珍挽着王华的手臂：“估计就是最近天气太干燥的原因，等下回去我给你做点清凉下火的汤喝。”
本应该满脸感激的王华，这时候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在看不见人的地方，他的手抖的厉害。
“不、不用了！”
阿珍在心里暗暗皱眉，周皓可不是王华这样的蠢人，这要是被周皓看出来了可怎么好。
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周皓，周皓却仿佛刚才说的话只是随口的一句关心，并没有深入的观察他们两个。阿珍悄悄松了口气，却有点遗憾。
她以为周皓这样的男人会聪明一点……
蠢人见多了，难得有个长的好看还不蠢的，阿珍虽然觉得如履薄冰，却也盼着有人能够棋逢对手。
周皓抬起手看了下时间，连寒暄都省了，直接绕过他们两个就离开。
王华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说周皓跟他缓和了关系，那怎么会就是随口一句就过了？如果不是，那他怎么会开口关心那一句。
想来想去，王华想的脑子都疼了。
他紧握住阿珍的手，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阿珍被他攥的手腕生疼，心里算了下时间，不免更加鄙视王华。
这么点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就这整天还心比天高，觉得自己一定是人中龙凤。
多少脑子沾点毛病。
“行了，咱们马上回去。”
王华跟阿珍回去的地方，并不是筒子楼，而是阿珍特地在外面不远处购买的一套房产。王华已经开始出汗了，阿珍把王华带回到两人的住处。
阿珍从屋里刚拿出来一盒香烟，王华已经状若疯癫一样扑了上去，表情更是热切的吓人。
直到一口烟抽完，王华这才瘫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阿珍给自己也拿起一支烟，却没有点火，只是放在鼻尖闻着。
屋子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很久很久之后，王华才艰难的开口。
“阿珍……这里面放了东西了对吧？”
王华又不是真的蠢，再者说了，就算是真的蠢，这么久了，他自己的身体变化哪里能感觉不出来？
只不过有些话在心里憋着，说出来跟没说出来就是两回事了。
王华想起刚才路上遇到周皓时候，阿珍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并不是什么情谊，却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灵动和探究。
“阿珍，你想要我做什么？”王华悲哀的问道。
阿珍轻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香烟收了回去。
这么长时间了，她也是一直在等，等的就是王华开口询问的这一刻。
这个问句必须是让王华来开头，让他感受自己的变化，给出自己的底线……
当然了，阿珍知道，这个底线有跟没有也没差别。王华开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
阿珍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却让王华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阿珍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从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我。”
“年后我要开一个商务会所，到时候你要站在我旁边，这段时间你开烟酒店，碰上的有钱人不少吧？还有些当官的……商务会所刚开张，需要点人脉，记得多走动走动关系。”
阿珍没说的太细，但王华已经满色惨白。
“阿珍，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告诉你，我还有儿子，我不可能陪着你干那些送命的事！”
阿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笑的花枝乱颤。
“王华啊王华，我原来还觉得你一无是处，现在看，你也并不是，最起码你的脸皮是够厚的了。”
“这个时候说你儿子，你不觉得可笑？懦弱无能的人，平时连儿子的面都没怎么看，这会儿来扮慈父是不是有点晚。”
“你流落到鹏城的时候，遇上我是不是觉得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给你？心里美死了吧，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就算是暂时困顿，也能遇到贵人。我给你出钱开店，给你免费供货，给你钱，带你看世面……心里很得意对吧？就算是早知道我给你的货有问题，你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的很开心。”
“烟酒上面的标签我一样没作假，明明白白的走私货，你上架之前问都不问，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能给你带来好处，而且你不问，遇到事情了大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全栽在我身上。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这会儿你慌什么啊？”
“还有你离婚，”阿珍讥诮一笑，“我让你离婚了？我说没说过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不需要你离婚。结果你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被查了，要交罚款，你知道自己交不上。想让我出钱，又怕我生气。所以干脆跟老婆离婚，让我嫁过来，好给你钱。”
阿珍毫不留情的下了定语：“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了这份上，你我都知道，你没那个胆气出去举报我。最终结果都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干。我劝你别跟我来道德这一套，还是安分一点，往后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王华脸色惨白，阿珍却浑不在意。
另一边的周皓回了家，整个人都沉默的可怕。
娇娇正在里屋的炕头上，听见门响就啊啊啊喊起来。
再一探头看是周皓，就立刻收声，扭头仿佛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接着玩起了玩具。一个粉色的小企鹅，被他舔的全是口水，偏偏攥在手里不丢手。
周皓看着妻儿在炕头上玩耍，心里越来越沉。
钱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周皓的不对劲，待想要问周皓的时候，周皓已经穿起了大衣出门去。
门外的冷风往里刮，周皓堵着门口，冲着钱晴说道。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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