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一声“别停下”, 反倒是让荆沉玉继续不下去了。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相处这样久,也足够了解昭昭, 她那样恨他厌恶他,怎么可能甘心与他……她必然是有所求,那所求的是什么很容易猜到。
“现在不行。”荆沉玉躲开了她的吻, 呼吸凌乱道。
“为何不行。”她也不意外他能察觉, 按着他的后颈不准他躲,寻着他的唇追过去,“你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好好心疼心疼你,你一会就配合我。”
荆沉玉额头青筋直跳,因她的追逐话都说不连贯。
“回宗后他们若不依从我的决定, 你还要回我灵府之,如此我方可保证你的安全。”
这样只要他不死, 她就没事。
若此时分割开,她就回不去了。
“我不在你灵府也能保证安全,最起码情况不对的话还可以逃走。”
昭昭不肯听他的,一直要亲他,荆沉玉气息短促,为躲她后撤开来。
她步步紧逼,跳到他怀里, 他不得不接住她,手托着她, 身子僵得好像冰块。
“昭昭,不要乱来。”荆沉玉靠到另一侧墙上,仰着头闭眸道, “别任性。”
“看来你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什么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这点小要求你都不答应。”昭昭扒开他的领口,盯着他滑动的喉结,还有胸膛上凸起的黑色血管,突然又泄了气。
“骗子。”
她想走,却又被荆沉玉紧紧抱住。
“没有骗你。”
昭昭冷着脸没说话,眼睑微垂,遮去了眼里的神色。
“你也未曾……允我,不是么。”
公平的交易,她没心疼他,他就不答应她?
昭昭不想跟他讲道理,抬眼瞪着他:“我就要分开,你答不答应。”
荆沉玉垂眸与她对视,须臾,他平静道:“你不信我。”
昭昭没说话。
“无论我说了多少次不会让你有事,你还是不信我,你还是想靠自己。”
“既然你明白那就别废话了,只回答我到底行不行。”昭昭有些烦躁,“我不会临阵脱逃,只是想在情势危急的时候能全身而退罢了。”
这下轮到荆沉玉不说话了。
昭昭不耐地催促:“不过几个字罢了,有那么难回答吗?行或者不行,就那么难说出来吗?”
她仔细观察他,他不看她的眼睛,她突然笑了,有些讥诮道:“说到底,你还是自私。”
荆沉玉气息安静,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不过是怕真出了意外,我那样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手按在他心口,感受着他沉重的心跳,一字一顿道:“你真自私,荆沉玉。”
荆沉玉修道千余年,素来是最无私的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准备为三界牺牲,为大道埋骨,今日倒是稀奇,昭昭居然说他自私。
自私吗。是啊,是自私,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完全说了他的心事,他的确是自私。
他真与她分割开,在剑宗真的未曾拿下一个好结果,他会再也见不到她。
清寒的蓝眸望向她,荆沉玉冷静道:“我这样自私,让你更厌恶了么。”
昭昭靠在他怀里,他还托着她,两人这样亲密的姿势,她倒也没急着下去,只轻飘飘地勾着他肩上的发丝,接着很突然的,扯着他的头发逼近他,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纠缠。
“我对你的厌恶已经不能更深了。我只是很意外。没有人是完全不自私的,我也很自私,我一直都在做自私的事。倒是你,我曾经觉得你是无私的,现在才发现,你也不是。”
这再次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这里已经不单单是一本书了,荆沉玉也不是单薄的纸片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她很可能回不去了。
撑着他的胸膛想下去,但失败了,昭昭意外地望向使劲托着他的人,身下感知到什么,她憋了口气,半晌才道:“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和你这样。”
她往下一看,意思很明显。
“只能这里。”她靠过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是。”荆沉玉耳根泛起绯色,他本面色极为苍白,这抹红就显得格外明显,他似赧然至极,很快放开了昭昭,转过身去认真整理衣衫,压低声音道,“昭昭。”
他唤她,她懒得理,想走,但他后面的话让她愣住了。
“我的确自私了一次,这是我此生第一次为自己着想,若让你难过,实非本意。”
“……”这措词可真是君子。
“我已经打算放弃一切。”他说,“失去什么都无所谓,剑君之位不要了,宗门亦可不回,家族也罢,什么都好,我都已做了打算。”
昭昭怔怔回眸。
“唯独你,不能放手。”
她睁大了眼睛。
“我不会放手。”
荆沉玉坦然而冷静地望过来,没有任何躲避,将整颗心干干净净毫无隐瞒地放在她面前。
昭昭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才轻飘飘道:“这么爱我啊?”
“爱”之一字,荆沉玉不敢想,也不敢说出口。
他甚至不如镜花水月里的自己那么大胆,面对她直白的询问,不敢重复一遍,像怕惊动什么,只能阖眼缄默,直到她再次开口。
“我两次问过你会不会后悔,还记得吗?”昭昭不那么急着走了,转过身来问他,“现在要问你第三次了,如今你我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你所赐,你后悔了吗?”
纯粹就是好奇,想知道荆沉玉这个人到了今日,会不会后悔,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火候,该是会后悔了吧?这样的男人也会后悔啊?……
“不后悔。”
昭昭脸上神色空白了一些。
“以前做过的事,绝无后悔。”
荆沉玉于写满了经的金色高墙间走来,通道狭窄,他迎面而来,宽大的道袍拂过墙面,带着飒飒的风。
“现在决定的事,也不会回头。”
他站定在她面前,一丝不苟,认真肃穆道:“从前如何皆成过往,只论今后,我许你一人。”
“……什么意思?”昭昭声音干涩,“许我一人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的。”他一字字道,“只是你的。”
昭昭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手紧紧抓着衣袖。
“你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你要我成魔,我就做你的魔臣,要我成仙,我便破碎虚空。你要我为人,我便只活百年。你要我死……”荆沉玉停顿了一下,很快道,“我便去死。”
昭昭深吸一口气:“你别说了。”
荆沉玉却不曾停下。
“前半生我为三界而活,此后生生世世,我只为你而活。”
昭昭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跑,他未曾追去。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些话,他也需要。
他从没想过要说这些话,甚至在说出来的前一秒,都不知道自己想这样说。
一切全是本能。
他每个字都是认真的,做魔做仙还是做人,活着还是去死,全凭她的意思。
过往对她的伤害,他不会后悔,但会用所剩的一切去弥补。
只他无论走到哪一步,做了什么,都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哪怕成魔。
昭昭也不会让他伤及无辜,他以前不信的现在全都信了,只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昭昭始终没出来见荆沉玉。
他每日用心疗伤,她作为心魔,能清晰感觉到他在好起来。
原书里哪怕有星流彩在,他也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现在不过才七天,他就已经有此成效,这真的能行吗?会不会太急于求成了?之后会不会受反噬?
算了,这也不关她的事,只要剑宗的事有个好结果,之后她有的是时间和他分割,他忍得了一时,有本事忍一辈子。
这日雪荒天终于不下雪了,昭昭走到大门前开门出去,这里虽然很大,但太闷了,处处透着死寂,她快憋死了,得出去透透气。
刚一出来就看见了荆沉玉,他风尘仆仆的,怀抱着长盒,竟是从外面回来的。
上次一别,两人第一次见,虽然间也没多少天,但就是都很不自在。
荆沉玉比昭昭不自在得多,他怀的长木盒子很扎眼,被她瞧见立刻收进了空间。
但如此一来,更显得刻意,昭昭本还不在意他拿了什么,现在却有点好奇了。
“……”张口想问问,可一想到那日的对话,昭昭就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话,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别开头跑了。
荆沉玉往前迈了一步,到底是没追上去,她不想见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他不该去惹她心烦。
想到空间里的东西,荆沉玉定了定神,回了雪荒天。
昭昭在外面转了一圈,很惊讶荆沉玉居然没追来,就不怕她跑了吗?
好像确实也不用怕,她都答应了,这次是真心想试试,也不会跑。
但就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被他追着习惯了,他不追了,她反倒是有点不自在。
雪荒天外都是雪地,也没什么植物,全都是石山,实在没什么好看,除了视野开阔一无是处,荆沉玉可真是会选闭关之所,和他本人的性子一样,冷冰冰的。
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闭关不好吗???
她真的搞不明白他。
傍晚时分,昭昭回了雪荒天,没见荆沉玉,也没找,回自己休息的殿内瘫着。
他们是相连的,他自己疗伤她就会好,所以很闲。
后面又闲了好几天,昭昭感觉自己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只是速度不如前几天,本来以为是后面拔除蛟气更难,所以才放缓了,直到荆沉玉来找她。
这是个早晨,昭昭刚起来,还没穿鞋,就坐在床榻边。
“你来干什么。”她手不自觉抓紧了被褥。
荆沉玉怀里抱着的是那日他带回来的长木盒,他往前走了几步,光风霁月的剑君微微弯腰,墨发交叠着透光的轻纱飘带垂落下来,与雪色的织金道袍相应衬。
他姿态从容,明明只是放下木盒那样简单的动作,却做得儒雅端丽,更显仙姿玉骨。
将盒子的锁打开,荆沉玉从里面取出……一把琵琶。
昭昭惊讶地望着这一幕,怎么会是琵琶,她以为会是什么疗伤用的东西,亦或是什么对付仙宗用的法器,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琵琶。
她在蓬莱时给荆沉玉弹过琵琶,那把琵琶就很好,可眼前这把更好。
是昭昭无法形容的好,木材用的什么她不知道,琴弦是什么制作的她也不知道,修真界的东西她本来就不熟悉,她只知道眼前的琵琶流光溢彩,像神话里存在的仙灵乐器,她是一眼都错不开。
“……你要做什么。”她抿唇问。
荆沉玉拿起琵琶,走到她面前递过去:“之前在蓬莱见你琴艺很好,特地制来送你。”
昭昭怔住,诧异抬眸:“你做的?”
他只说:“试试。”
昭昭本能地接住,她是民乐人,是真的喜欢琵琶,见了就喜欢得不行,很想试试这一看就用了修真界各种不凡材质做出的琵琶琴音如何,可是……
手好烫,这琵琶真的烫手。
“我不要。”她逼自己把琴还回去,但荆沉玉当然不会收回。
“万妖谷有一种造化妖名唤银丝草,化形后貌似细小的银蛇,这种妖物的筋极韧,般若都不易斩断,是绝品灵妖。用它制的琴弦,音色也当是极好。”
他坐到了桌边,徐徐为她介绍着:“那时我弄坏了蓬莱古琴的琴弦,便想着若是它制作的琴弦,该不会有那种情况,如今既有时间……”
说到这他停了停,话锋一转道:“试试吧。”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想到了这些。
昭昭看着怀里的琵琶,许久没有回应。
她应该将它随手一扔,冷淡地起身离开,那才是她该做的,但这琵琶当真是她心爱的东西。
抚过琴弦,她因它想到了穿书前的自己,如果没有这趟穿书,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级别的琵琶,不试真的有点暴殄天物。
“没想到你还会制琴。”昭昭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荆沉玉看着她,她怀里抱着琴,发间芙蓉木簪也是他雕的,身上的衣裳也是他买的,那种她全部的一切都归属于他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昭昭抬眸的时候正看见他这个笑。
她一愣:“你笑了。”
荆沉玉闻言僵住,似乎比她还震惊于此。
他笑意僵在嘴角,长眉靠在一起,深蓝的桃花眼里蕴藏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突然起身离开,走得极快,不再等她试琴。
昭昭想起他方才无意识的笑,她从未见过荆沉玉笑,看书的时候他也是从头到尾都没笑过,她以为他没有笑神经,根本不会笑,从未想过不过这样一个早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时刻,不过是她抱着他制的琴罢了,他竟然笑了。
他为什么笑。
为什么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
昭昭低头看着怀里的琵琶,迟疑许久,还是没忍住,叹息一声,随了心所愿,认真试着。
宛转的琴音从殿内传来,荆沉玉站在外面,手抚过嘴角,他发现他真的在笑。
很生疏,但的确是笑。
原来这便是笑的感觉。
放下手,听着殿内悦耳的琴音,荆沉玉望向阳光洒落的地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平静的日子又度过了几天,昭昭自己都觉得时间有些久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雪荒天外一阵巨响,荆沉玉从疗伤的侧殿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衫。
昭昭从另一边走来,见到他胸膛虽还有黑色纹路,但已经很少了。
这么快?最多二十天,居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他到底干了什么,又承受了什么。
见到昭昭,荆沉玉移形换位,转瞬挡在她面前,广袖扬起,道袍翩跹,高挑的身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很快,大门打开,几道身影快速进入,荆沉玉冷冰冰地望过去,为首的是华倾,他正用拂尘拦着他们。
“胆大包天,竟敢擅闯剑君闭关之地,尔等实在不将我九华剑宗放在眼里!”
燕轻雀挡开华倾一击,轻巧地跃过一道门槛,笑吟吟道:“华宗主不要生气呀,我等也是奉师尊之命,前来恭请君上回宗议事的,众仙家已在剑宗等了月余,实在焦急,不得已去求了师尊做主,师尊也是没有办法呀。”
华倾冷声道:“笑话,他们要催君上回宗为何不来寻本座,要去寻张天师!”
“那就要问问华宗主了,这究竟是为何啊?”燕轻雀歪了歪头,马尾发梢跳动着,“华宗主和君上到底做了什么,让众仙宗如此呢?”
他们哪里有做什么?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荆沉玉一侧头,对昭昭道:“回灵府内。”
昭昭不曾迟疑,立刻就要回去,可她又一顿:“今日要走吗?”
荆沉玉应了一声:“可以回去了。”
“我的琴——”她还没拿。
荆沉玉意外得一愣,没想到她还记挂着那把琴,他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道:“我会拿。”
昭昭没顾虑了,很快回到他灵府内。
也是此刻,燕轻雀带着人进来了。
华倾不能真下死手,因此给了燕轻雀闯入的机会。
但他进来什么都没看见,只见了荆沉玉一人。
“拜见君上。”燕轻雀打量了一下周围,立刻行礼参拜。
他身后众人归属于各仙宗,都是可以代表首座的精英弟子,秦家的秦霜月也在其,皆与他一起下拜。
荆沉玉淡漠地扫过众人,华倾赶到他身边,蹙眉低声道:“君上,此事怪我,我得到消息晚了,未曾拦住他们。”
“无妨。”荆沉玉化出般若,单手负后冷淡道,“也该回去了。”
燕轻雀微微抬眸,恰好和荆沉玉对上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什么都被他看透了。
燕轻雀倒也不慌,礼貌地笑了一下,重新望向地面。
荆沉玉并未叫起,他们便得一直拜着,直到他拿了琴和华倾一起离开,也未曾让他们起身。
几人等他们走了想自己起,却发现起不来。
“……怎么回事。”一人奇怪道,“怎么起不来?”
秦霜月皱着眉,试着起来,的确是起不来,只能维持着下拜的姿势。
燕轻雀缄默片刻,手掐诀,试着冲破那阻碍,饶是他此等修为也耗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成功。
他起来了,却没有要帮别人的意思,招呼都不打便走,像是怕晚了会赶不上什么。
其他几人在他走后也陆续挣脱开,秦霜月看了看雪荒天内部,心想,这或许是剑君有意为之,那残余的威压都让他们这样长的时间才起来,夫人与大公子所筹谋的事,恐怕……
九华剑宗。
秦家客院内,结界泛着薄光,花藕夫人坐在主位上,身边是低眉喝茶的秦夜烛。
张天师带着弟子前来,落座于主客位,开门见山道:“剑君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本天师派了轻雀亲自前去。”
花藕夫人缓缓道:“那妾身所言之事,天师可考虑好了?”
张天师淡淡说:“兹事体大,本天师要见了剑君再做打算。”
“也好。”花藕夫人也不急,她长得极美,打扮华贵,周身气度不是江夫人那等饱受摧残的家主夫人可比的,“天师都说了剑君很快就会回宗,那想来妾身月也不用等太久了。”
张天师扫了一眼喝茶的秦夜烛,意味不明道:“夫人素来不在外走动,这次来了剑宗也就罢了,还为本天师的事费了不少心思,实在让本天师意外。”
“自然也不只是为了张天师。”花藕夫人笑吟吟道,“更是为了三界太平。”
“是么。”张天师不知信了没信,“秦家家大业大,搀和进这种事情来,不怕出了问题受牵连么。”
花藕夫人讶然:“天师觉得会出问题?”
“若本天师应下,自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花藕夫人一扫欲言又止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不准他开口,“剑君任由自己的心魔毁了镇魔渊,与魔尊等人失踪后久未归来,前不久独幽大师曾说剑君是一人押送心魔与魔尊,可魔界却传来了魔尊归位的消息,可见剑君是又被心魔所惑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道理:“剑君一再因心魔误事,若不能给咱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实在不该再以至尊之位号令三界。”
“荆家人也都到了。”张天师耐人寻味地说,“荆家主和荆夫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自家人当然为自家人说话。”花藕夫人掩唇一笑,“哎呀,反正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剑君到底为何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回来一切就都明了了。若无一个满意的答复,想来不单是妾身和天师,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
张天师正要再说话,座下弟子匆匆进来,看了花藕夫人一眼,低声禀报道:“师尊,剑君回宗了。”
张天师和花藕夫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秦夜烛依然坐在那,在喝茶。
他想了很多,事情发展到今天,他那日的插话功不可没。
母亲亲自来这一趟,自然也是为了他的秘密。
若荆沉玉失去权威,失去地位,那他之后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他的秘密也就不必担心暴露了。
甚至于,若荆沉玉真的在这件事上出了什么问题,走火入魔的话……说不定添一把柴后,这个秘密可以永远隐藏下去。
秦夜烛缓缓站起来,压了压衣角。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可他却并没那么高兴。
想到在镇魔渊荆沉玉的牺牲,再想到昭昭,秦夜烛眉间绕着忧思,矛盾不已。
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让三界因此失去剑君值得么。
各院之外,九华剑宗山前道场,曲春昼带着门下弟子快步走来,一眼就望见了先一步赶到的张天师和花藕夫人。
他们身后站了其他仙宗的宗主,显然已成一派。
曲春昼想到自己特地起坛开的卦相,幂篱下的脸色难看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终于要死了!
下章就死了!
最近真是掉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头发,快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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