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真正的晏双根本一无所知。
秦羽白浑噩地想。
衬衣领口露出的伤口被发现后, 晏双满脸的心疼,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嘴上说着“怎么受伤了, 真可怜, 让我来给你疗伤”。
手指从伤口滑过, 触感若隐若现, 说不上疼, 只是有点微痒的触感, 却是在秦羽白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秦羽白垂下眼。
眼镜已经被晏双随手摘下放到一边, 那双圆润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闪烁着明亮又纯真的光芒,与他正在做的事情毫不相符。
从额头到鼻尖优美又饱满的曲线从俯视的角度一览无余,这无疑是一张清纯至极的脸孔,雪白的尖齿整齐地包裹在两片唇里,鲜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地探出。
晏双重又坐进他的怀里, 勾住了他的脖子, 侧过脸轻舔了一下他的耳侧,低低地笑了笑。
秦羽白从未听过晏双这样的笑声。
轻佻又放肆, 似完全无所顾忌。
身体和思想像是分裂了。
大脑里不断地发出震惊、愤怒、控诉这些负面的信号。
身体却兴致高昂——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气势汹汹。
秦羽白矛盾到了极点,一直僵硬地坐着, 在晏双去解他衬衣的扣子时, 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搂了晏双的腰。
是搂紧他, 还是把人推下去?
犹疑之间, 他的衬衣已经被猛地扒落肩头。
秦羽白抬起脸,目光中已经是克制不住的惊愕。
晏双只解了他一半的扣子, 就像是不耐烦似地硬将他的衬衣扯开, 半开的衬衣挂在了秦羽白弯起的臂弯里。
目光温柔地扫过线条流畅的肌肉, 手指顺着瘀痕的边缘描摹,晏双抬眼,语气梦幻,“疼吗?”
秦羽白一言不发,手臂僵直着,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放。
他像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不知自己踩出去下的一脚会踏入天堂还是地狱,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由晏双说了算。
柔软的掌心在伤处再次用力地按压下去,秦羽白闷哼一声,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你干什么?”
晏双的表情一瞬又露出了惊讶茫然,“大哥,你居然连这个也不喜欢了吗?”
秦羽白:“……”
他现在可以确认,总有一件事他没骗他——晏双确实跟别人上过床,而且对方跟他玩得花样也大不相同。
这件事不能细想,细想他就要头疼得快爆炸了。
晏双装作看不懂秦羽白眼中爆发出的怒火,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秦羽白立刻轻扭过了头,眉头死死锁住,回避了晏双的亲吻。
晏双: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可一世的霸总吗?怎么感觉他像在调戏良家妇男?
那他干脆就调戏到底了。
晏双伸了手,捏住了秦羽白的下巴。
秦羽白心里不乐意,脸倒是已经很配合地扭了过来,同时目光定定地看向晏双,如果眼睛会说话,那里面现在一定是脏话。
晏双挑了挑眉,低头直接吻住了他。
秦羽白的下巴被晏双死死拧住,他也不知道晏双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让他完全无法挣脱。
在这段关系里,一直以来,秦羽白都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方,他从未想过形势有一天会这样逆转。
他想扯开晏双,手臂触到晏双的肩膀,刚想用力,又想起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他不能再伤害晏双。
强压下心里的不满,秦羽白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吻。
今晚他已经身心俱疲,不妨就什么都不要去想,随他去吧。
晏双亲吻着他的唇,语气赞美,“大哥好乖。”
秦羽白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这样的赞赏作出怎样的回应。
晏双离开他的唇,温柔地注视着他,“大哥要一直这么乖下去哦,”他眸光一闪,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否则,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晏双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动人,却又如此陌生。
秦羽白清楚地记得,他曾为晏双设下陷阱,当时的他以为自己正在哄骗无知的小羊羔落入陷阱。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落入陷阱的分明是他。
……
晏双坐在秦羽白怀里,捧起他微红的脸亲了亲,乖巧道:“大哥,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秦羽白又挨了一巴掌,头发毫无疑问地被扯掉了许多,昨晚打架受的伤也是雪上加霜。
他面无表情道:“嗯。”
晏双这才关心道:“怎么受得伤?谁打你了吗?”
秦羽白不想多谈,“下去吧,今天公司里的事情很多。”
“哦。”
晏双又恢复成了乖巧听话的模样,乖乖地从秦羽白大腿上下去了,见秦羽白闭着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样,站到他身后,手指轻压上了秦羽白的太阳穴。
他力道不轻不重,秦羽白这才真的放松了一点儿。
算了,有得必有失。
“大哥,上次买的东西你放哪了?”
秦羽白脑子还是晕的,随口接道:“什么东西?”
晏双斜睨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相对,晏双对他眯了眯眼睛,脸色微红,“你说呢。”
秦羽白:“……”他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羽白掌心按在椅子上悄然攥紧,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动了他的人。
晏双俯身,若无其事地在又脸色铁青的秦羽白侧脸响亮地“啵”了一口。
“今天很乖,爱你哟。”
纤细的人影轻飘飘地转身离开。
他的确像只花蝴蝶,落下,采了蜜后便翩然飞走,去寻找下一朵甜美的花了。
秦羽白忽然意识到他处心积虑想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晏双,而对于晏双来说,也许“爱”这个字眼根本就是像不要钱一样到处乱撒。
他衣衫不整地坐在书房,活像是被夺走了贞操的处男。
该死,他的第一次的确是和晏双。
等等——
晏双那时候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那个时候晏双的确很青涩,但谁知道那青涩是不是又是他绝佳演技的外化?
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
秦羽白猛地用拳头敲了下桌面。
“操——”
书房门被推开。
秦羽白猛地抬起眼。
是晏双去而复返,他满脸无辜,“大哥,你刚刚是不是说脏话了?我们是文明人,不能说脏话的。”
秦羽白:“……”
秦羽白:“什么事?”
“我想提醒你上班快迟到了,”晏双歪了歪头,“还有,魏管家怎么不见了?”
“他死了。”
晏双:“……”
“报警了吗?”晏双软声道。
“已经拖走了。”
晏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秦羽白是不是受刺激过度,神志不清了?
“哦……”晏双假装相信,“大哥要我陪你上班吗?”
“不用。”秦羽白生硬道。
晏双委屈撅嘴,“为什么?大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刚才太过分了?你之前明明都很喜欢我叫你狗……”
“闭嘴——”
晏双:很好,敢凶他,他要开始嘤嘤嘤了。
那双先前千娇百媚的眼睛瞬间弥漫起了水雾。
竟是说哭就哭。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划重点了啊,一个人。
他劝他不要不知好歹。
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好了,”秦羽白扭过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别哭了。”
晏双还是嘤嘤嘤,在门口靠着门框眨巴着眼睛装可怜。
秦羽白站起身,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走到门口,犹豫半分钟后,还是伸手轻揉了揉晏双的发顶。
无论如何,晏双现在对他是全心全意的。
心脏一半疼痛一半庆幸,简直快要被撕成两瓣。
将人轻拥入怀中,秦羽白低声道:“以后多听我的话,不要太自作主张,知道了吗?”
“嗯。”
最起码现在的晏双还是乖巧的。
秦羽白这样对自己道,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可是刚刚大哥明明也很喜欢……”
“闭嘴”两个字在嘴边转了半天没说出口,秦羽白心中轻叹了口气,轻捂住他的嘴,对上晏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洗澡,吃饭。”
晏双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秦羽白松开手,晏双张口道:“那大哥你到底喜欢什么……”
秦羽白头疼欲裂,用手往外用力一指,打断道:“现在去洗澡、吃饭。”
晏双:折磨完毕,心满意足。
公司里的秘书团再次看到挂在秦羽白臂弯里的晏双,表面风平浪静,内心:陛下,您终于又回到您忠诚的领地了。
能扇他们老板耳光、叫老板去死、逼老板当众表白、跟着别的男人走人、又挽着老板的手回来的男人。
尊称一声“陛下”不过分吧?
秦羽白积压的工作在家里处理了大半,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做,魏易尘又被他开了,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把晏双安顿在自己办公室后,火速先投入工作了。
对此晏双深表共情:他们对工作的热情是一致的!
陪他的秘书还是原来那位。
晏双和她交换了下眼神,挑了挑眉,道:“玩手机?”
秘书喜不自胜,“我今天带了switch!”
晏双:“带了几个?”
秘书为难道:“……一个。”
“现买一个,送货上门,”晏双大手一挥,懒洋洋道,“挂你们秦总账上。”
秘书:陛下,这是当然的陛下!
晏双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收到了魏易尘的短信。
魏易尘想跟他见一面。
地点就在秦羽白公司附近的咖啡馆。
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确实,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晏双放下游戏机,对秘书道:“我去楼下买杯咖啡。”
秘书忙道:“我去就好。”
“哪能让女士为我效劳?”晏双起身,“你喝什么?”
秘书结结巴巴地拒绝,刚要站起来,被晏双挥手按下,“放心,他要敢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大嘴巴子抽他。”
秘书:“……”陛下的威严真是令人信服!
出门右转就是咖啡店,晏双一进去就看到坐在中间的男人了。
魏易尘还是管家打扮,西装革履,领带服帖,右脸颊上有一点淡淡的淤青,颧骨处还贴了个创可贴,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稳重,多了一丝跳脱与模板外的随性。
像是从中窥见出他鲁莽的少年岁月。
魏易尘抬眼,他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晏双,轻抬了抬手。
晏双缓步过去,并没有坐下,“你找我什么事?”
他的态度疏离又陌生。
从昨天看到晏双回国时,魏易尘就觉得古怪,晏双对秦羽白的某些小动作和言行举止就像是对他做过的一样,到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像是跟他完全不熟的晏双时,他心中的古怪感达到了顶点。
他道:“我被辞退了。”
晏双微一点头,轻皱了皱眉,“大哥说你死了,”他抬眼,目光谴责地看向魏易尘,“是不是你惹大哥生气了,大哥身上的伤是你打的,是不是?”
魏易尘听他一个一个“大哥”,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慢慢沉了下去。
秦羽白的瑞士之旅全程都并没有让他参与其中。
他还觉得奇怪,以秦羽白刚愎自用的个性,既然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怀疑,那就没必要避着他。
现在看来,秦羽白并不是怀疑他,而是压根就不想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
魏易尘定定地看着晏双。
晏双在维护秦羽白。
垂在桌下的手慢慢蜷起。
这跟晏双太不像了,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
“扑哧——”晏双笑出了声,拳头在唇边掩了掩,他带着笑意落座,端起魏易尘面前的咖啡随意地闻了闻,“明知道我不喝咖啡,还约在这里见面,这样可是要扣分的。”
轻放下咖啡杯,晏双抬眼,看向目光闪动的魏易尘,柔声道:“瞧你吓的,小脸都白了,来,凑过来我看看。”
魏易尘松了神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默默将脸凑了过去。
晏双伸手在他面颊的淤青滑过,轻揭开他脸颊上的创口贴,看到一点淡淡的血渍,晏双挑眼看他。
魏易尘的心脏在短短一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此时心跳才刚恢复平稳,他淡淡道:“袖扣划伤了一点。”
“……真是,”晏双语气里没多少心疼,又重新把创口贴给他贴好,用力地拍了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魏易尘沉默不语。
晏双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新工作啊,”晏双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立刻皱了眉头,这他不是装的,他是真不爱喝这破玩意,太苦了,“应该已经有着落了吧。”
以魏易尘的工作能力,分分钟就能收到无数橄榄枝。
“已经定了。”
果然。
“从今往后,我想只为一个人工作。”
晏双搅动咖啡的动作一顿,他抬起眼,看向魏易尘,发现他是认真的时,冷笑了一声,“我可没钱付给你。”
魏易尘淡淡笑了笑。
这是他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他伸出手,握了晏双垂在桌面的手,拉近到了唇边,在晏双的注视下,低头在柔软的手背轻轻一吻,“你已经付过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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