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有些虚弱地用手撑在门边,双眸水光潋滟地看向崇允,脸庞流露的弱态却在崇允的视线下缓慢地静止僵硬。
以往的崇允但凡看见他这副模样,那张受到海国人民敬仰的英俊脸庞就会显出垂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把房间内部的情况完全遮挡,原本温暖的房间灯光勾勒在他笔挺的军服边缘,整个正面显得黑沉而压迫力极强。
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琥珀色双眼居高临下地俯视,仿佛看着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甚至是死物。
几乎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流露出的极致冷漠。
白竹被看得浑身血液发凉,本来还有些惹人怜爱的柔弱脸庞竟透出苍白的恐惧。
他还是崇允吗?
“很晚了。”
崇允薄唇动了动,似乎话都懒得多说,放在门把上的手眼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白竹慌忙上前想制止他的关门,眼瞳里泪水欲滴不滴。
“凌穆殿下虽然单独找过我,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
“砰。”
房门毫不留情地直直关上,白竹指尖停在空中,差点撞上那扇门。
作为海国公主宠爱的儿子,从小被海皇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给月亮,此时第一次被关在在崇允房门外,头一次觉得这么冷。
苍白脸上的弱态渐渐散去,淡蓝色的瞳仁显得阴沉又气愤。
……
房间里辜渟坐在床沿正翘着双腿,在崇允开门的短暂时刻,他终于又被系统成功地敲了敲。
成功联系上的系统感动涕零:【宿主宿主,您现在和大将军搭上关系了,别忘了剧情呀。】
【您“贪恋权势,自私狭隘,为了上位企图毒害将军真正的爱人后遭到反噬”。】系统把基本剧情照念了一遍,【所以您现在开始要按照这个设定行事。】
此时系统还没意识到哪里出现了问题,仍然还在对主神扭转了崇允行动轨迹这个伟大行为感到激动。
辜渟自然是应了,但并没有理解。
“怎么贪恋权势?自私狭隘是怎样的?”他问。
系统沉默了,它竟然忽略了辜渟会无法理解人物设定这件事。
【大概就是,向崇允索要一切昂贵珍贵的东西,比如金钱宝物之类的?】系统琢磨了一会儿道,【最重要的是,您要以自己体质对他的重要性,企图爬上将军夫人的位置。】
辜渟似懂非懂,紧接着就听见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
抬头看去,崇允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也不知道外面是谁找来。
辜渟不在意,抬起漂亮小腿,一副理所当然等着崇允过来按揉的样子。
“……再等等。”
崇允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刚刚被打断的烦躁又重新化为燥热,从某处一路延伸烧到大脑。
手背凸出青筋,他解开军服的纽扣,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外套褪下,底下的肌肉线条即便被衬衫包裹也极其显著。
扣紧到衣领最上方的扣子也被解开,松到了锁骨前,衬衫被胸口肌肉绷紧。
崇允走到卧房一侧,金色酒架上放着一瓶外装雕刻精致的酒瓶,里面盛满了澄透的紫红色液体。
“你在干什么?”
辜渟看着高大男人宽肩窄腰的背影,液体倒入杯中的清脆声响在房间中响起。
崇允回过身,手中已经握着一个玻璃高脚杯,里面的紫红色液体在灯光下闪烁。
英俊眉眼透出凡人难见的威压,琥珀色瞳孔愈发深沉似乎有墨色翻涌。
辜渟好像已经闻到了醇厚酒香,美貌脸庞上怔怔地浮上两片淡淡绯红的云。
“在云顶宫的时候,你总是爱喝果酒。”崇允缓缓走来,坐在辜渟身边,床沿被压得震了震,低沉的声音竟比酒还醇厚些。
明知道辜渟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崇允还是这么说了。
“尝尝?”
辜渟愣愣地看着眼前男人平静又汹涌的眼眸,似乎是潜意识里极熟悉的模样,但又好像虚空中抓不到的幻象。
他没怎么犹豫就伸手抓住崇允握着酒杯的手指,柔软的嫩红嘴唇贴上微凉的酒杯,又被轻轻倾斜而来的酒液染得光泽水润。
辜渟小口小口地抿,雪白的耳根很快泛起红云,崇允沉沉地看着小人鱼贴着酒杯时不时隐隐露出的粉色舌尖。
“唔,我会……喜欢喝吗?”
辜渟顿住,细眉微蹙地转头看向崇允,黑润的漂亮眼睛中像是含了月光下的冷泉,脸庞极少见地嫣红一片。
“好苦,还有点辣,不好喝。”
连声音都被酒精泡得软了,比刚刚还要甜,勾得要人命。
“是吗,居然不是甜的。”崇允的嗓音沙哑得可怕,目光永远被眼前的辜渟攫取。
“我们渟渟只爱喝甜的。”
他把酒杯送进自己的嘴唇中,就着辜渟贴过的那处地方。刚刚辜渟只抿掉了一小半,剩下的酒液尽数滑入了崇允的口中。
辜渟泪膜微闪,微张着双唇看着崇允,原本就美貌到不若凡人的脸庞染上了微醺嫣红,灵动惊艳到周围的事物都失色。
崇允只觉得胸口烫得要在轰响中炸开,手落在绝美人鱼的脖颈处,还浸满酒香的双唇猛地含上辜渟嫩颤的唇珠。
比云顶宫的果酒甜多了。
辜渟才是他的酒。
从头到脚都是极致完美的漂亮,在很久以前就印烙在心尖上,让他微醺了好几百年。
辜渟的身体似乎有记忆,乖乖扬起脑袋配合崇允的深入,洁白脖颈扬起诱人的弧度线条,后颈的细腻肤肉在崇允习惯性的摩挲下泛出粉红。
“……你嘴里的,为什么比较甜?”
辜渟被亲得脑袋发晕,纤白的手努力把崇允的脸推开,嘴巴还来不及闭上,嫩红舌尖若隐若现。
本来就被酒熏得意识迟缓,沾了点泪的嫣红眼尾好似脸上开了鲜嫩的花。
被崇允情绪汹涌的眼神盯得有些发热,辜渟推了推他硬得不行的胸口肌肉。
“你说话……呀!”
像是有什么滚烫的猛兽扑来,辜渟被握着腰按在了床褥中。
“腿呢?还疼吗?”崇允捞起小人鱼的膝弯,把他双腿抬起。
“早就……不怎么疼了。”辜渟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别人按得好痛,你按的不会。”
他意识有些迟缓地看着撑在上方的崇允,刚刚被含过的双唇水红勾人,陷在雪白床被中好像落入水里粉白剔透的月亮。
明明是纯白无暇的玉石,此时在唯一一个人手里被染上了另种媚人的色彩。
崇允俯下身,把全宇宙最漂亮而独属于他的月亮紧紧抱在怀里。
……
海国宫殿总是整个海底最先受到阳光沐浴洗礼的地方。
辜渟在日光下悠悠转醒,下意识伸手去找身侧的人,却什么也没摸到。
细软黑发睡得有些杂乱,有几撮贴在辜渟睡得粉白的脸颊上,但丝毫不影响光线下惊人的美貌。
怎么又不见了。辜渟不太高兴地抿紧双唇。
丝毫不记得天刚亮不久时崇允被海皇唤去的事。
崇允没忍心把小人鱼叫醒,只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又在辜渟耳边沉声说了几句,见美人睡得香毫无反应,还轻轻咬了口他软嫩的小巧耳垂。
房门突然被敲响。
辜渟以为是崇允回来了,迟钝地完全没想到对方进自己房间根本不会敲门。
细长雪白的漂亮双腿站在地毯上,颤晃晃又略显雀跃地快步走到门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高大且衣装矜贵的男人。
源定琛。
开了一半的门瞬间定住,辜渟站在门缝边看着源定琛。
源定琛找人查了一晚都没查到人鱼到底被崇允藏到了哪里,直到他找无可找想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地方——他的房间。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趁着他被海皇召去随便敲敲房门,结果还真有意外之喜。
近看的时候,美颜冲击更是相当巨大。
源定琛愣神好久才找回意识,手撑着房门不给辜渟重新关上的机会。
接着他低头看见了辜渟那双骨肉匀停的白腿。
好像在细微地颤抖。
“你在这里。”
源定琛喉结上下滚动,躁动崩溃了一整晚的心脏终于重新剧烈跳动,烫满整个胸腔。
辜渟躲在门后只露出一侧嫩白的小脸,双手撑着门隐隐用力想把门关上,却丝毫没法让它动弹。
“不在,我不认识你。”小人鱼浓黑眼睫垂下,遮住了过分漂亮的漆黑润眸。
源定琛立在原地,狂热的情绪让他一时间无法判断自己此时是否应该强行推门进入。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崇允算什么,一个大将军而已。更何况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还能有什么能耐独占这个世间极品。
凝固的对峙氛围突然被一声惊呼打断。
“源定琛殿下!”
他侧过头,看见海皇宠在掌心里的白竹正从走廊那边小跑而来,看起来弱不禁风。
“崇允找到了能帮助治疗他躁郁症的人鱼?是真的吗?”他刚刚从海皇那边回来,看见源定琛后便连忙跑近。
但他的角度还看不见崇允房门后的辜渟。
白竹清早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晚上的阴暗抑郁情绪终于云开雾散,又重新高兴起来。
原来崇允只是找到了能帮他镇静的人鱼,而不是厌恶讨厌自己。
说明这只不过是一时新鲜,昨天晚上那个状态也很可能是躁郁症发作了。
毕竟崇允以前发病从不会让自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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