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新家的第一天，云舒显然很不习惯睡在床上。
林洛就看着这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不习惯也不说，如果自己不问估计能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是床太软了吗？”
林洛看了眼自己特意买的乳胶床垫。
云舒点点头，“洛洛，我可以睡地上吗？”
他难得讲这么长的一句话，而且很顺畅没有结巴，仅仅是看了一个下午的视频就有这样的进步吗？
见林洛没有马上接话，云舒看一眼，再看一眼。
眼神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水汪汪的，让人一眼就心软。
林洛：“……可以，你舒服就好。”
——这眼神不会也是学的视频上的那些孩子吧？
这个念头眨眼就过，林洛懒得深究。
地板被打扫的很干净，而且房间很大，床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把床上的凉席移到地上就能直接睡。
林洛发现云舒同样不习惯用枕头，她也没想一下要他全部习惯，这样就行。
再次关门时，云舒已经乖乖闭上眼，林洛最后看了眼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今天的修炼。
听到对面轻微的关门声，本来闭眼的云舒眼皮微微一动，睁开一条眼缝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
深蓝的窗帘、米白的柜子、大大的电视……
黑夜对云舒的视力没有一点影响，他看的十分清晰，连墙纸上的暗纹都一清二楚。
——洛洛说，这是属于他的房间。
——以后可以随便他布置。
——是他的。
云舒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愉悦，他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山上，似乎天生就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磕磕绊绊长到十几岁时遇上了洛洛的……外公。
在云舒成长过程中不是没有遇到过人，可每次那些人不是惊恐的逃走就是拼命拿东西砸他试图赶走他。
几次下来，云舒对这种和自己长的很像的生物也就失去了兴趣，反正他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但洛行白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这位老人一开始的确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洛行白似乎“认识”云舒，知道自己能明白他的意思，开始一点点教他一些东西，给他带好吃的……
还告诉云舒他今年是十三岁，过了年就十四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月。
洛行白死了。
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云舒明白，就像以前他养的那只小兔子。
一动不动，过不了几天就会腐烂长虫子。
之后的日子云舒还是继续生活在山上，偶尔也会趁着夜色来这栋房子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就是……想看看。
——洛洛。
云舒心里最后喊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边带着笑意再次闭上眼。
这次，是真睡了。
*
“栗子？”
早上，吃着包子的林洛随口和云舒聊天问他一般在山上吃什么时，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熟悉的名字。
她怕云舒认错，拿出手机搜到栗子的图片，“是这个？”
在周家坞也算生活了不少日子，她还不知道这里有栗子呢。
云舒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好吃的。”
她当然知道。
林洛还挺喜欢吃栗子，算日子这段时间也的确是栗子成熟的季节，“离这里远吗？”
云舒摇头，“不远。”
林洛想到等下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去采点野栗子，据说野生的更香。
而且栗子可以直接放冰箱速冻，能放好久。
说干就干，吃完早饭，换了胶鞋，背上一个看着就年代久远的竹筐，林洛和云舒决定上山采栗子。
于是，从地里回来想看看林洛需不需要帮忙，住的习不习惯的姚阿婆就扑了个空。
她还以为林洛一大早就去镇里了，也没多想，只等晚上的时候再来看看。
而这边的林洛则对云舒口中的不远有了新的认识，想来也是，要真的不远早就被周家坞的村民发现了。
哪里还轮得到林洛。
但套用一句老话——来都来了。
林洛坚定的跟在云舒身后，他正拿着镰刀开路。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林洛已经确定两人不在小坞山，而是一座不知名更高更没人迹的山。
又走了半个小时，云舒终于偏过头手指不远处，“那个，栗子！”
林洛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隐隐看到两棵还是三棵挂满了刺茸茸栗子的栗子树。
然后下一秒，云舒就直接一脚踏上旁边的树，借着反作用力双手拉着树枝，很快荡到下一棵树上，再几个眨眼的功夫，只能看到他渺小的背影了。
——以他这速度，也的确不远，感情还是自己拖累这位了。
林洛要真想，也可以用精神力达到这速度，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一步步走到栗子树下。
那块地上已经掉落不少熟了的栗子，口子开的很大，露出里面棕褐色的栗子。
林洛眼睛一亮，带上手套，直接把外面的刺壳剥了，把果仁丢进竹筐里。
“洛洛！”
不知什么时候爬到栗子树上的云舒喊了一声，林洛还没应声。
刷啦啦啦——
树枝被晃动，无数栗子顺势砸下。
还在底下的林洛：“……”
她跑得快，只是被一颗砸到了手臂，倒没什么大碍，可对云舒这熊孩子行为还是表达了无声的抗议。
“洛洛？”
云舒从三四米高的树枝上直接跳下，一个箭步来到林洛面前，眼睛里带着一丝忐忑。
他好像知道刚刚自己那样做不对，但是如果现在问他为什么不对，云舒估计答不出来。
“云舒。”
“嗯。”
“我比较脆弱，所以玩的时候要注意不要伤到我。”林洛开口，实际上她一旦开了精神力罩，别说是栗子，连刀都伤不了。
等级上去后，子弹什么的也一样免疫。
但对云舒，有些事还是要讲明白的，他力气大，说不定一个不当心就伤到自己，那不是冤死了。
云舒皱起好看的剑眉，“洛洛，对不起。”
做错事要说对不起，云舒知道，而且他把林洛很脆弱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中，后面还做出了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行为。
当然，这时候的林洛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带来的影响，很大度地接受了道歉后就让云舒帮忙一起捡栗子。
和林洛还需要带手套不同，云舒直接一手捏一个，一点也不怕栗子的毛刺扎人。
因为云舒的加入，不到半小时，竹筐就填满了三分之二。
看这一片基本已经捡的差不多，云舒又一次窜上树，不过这一次他知道要避开林洛，选中了另一棵更高看着果实更多的树。
刷啦啦——
又是滚落满地栗子。
下树前，云舒顺势把一颗栗子的硬壳去掉，直接丢嘴里嚼。
看到林洛的目光，他又递过来另一颗被剥掉硬壳的栗子，“洛洛，吃！”
林洛的确知道生栗子能吃，可自己从来没吃过，看着云舒手中的也就顺势接过来，只是她还把那层褐白色的软外衣也剥干净，露出最里面干净又黄澄澄的栗子仁。
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是和软糯的熟栗子完全不同的风味，生栗子口感是清甜的，脆脆的，就像在吃一种水果。
很快，林洛就把手中的栗子两口消灭完，继续去捡新掉下来的栗子。
——洛洛吃栗子要剥皮。
一旁的云舒把这点记住，下一次再递给林洛时就是剥的干干净净的金黄果仁。
早上上山，到家已经是傍晚，林洛是靠栗子勉强填填肚子，云舒估计已经饿极。
但他没有丢下林洛去单独找食物，而是一直在旁边跟着一起干活。
“晚上吃什么好呢？”林洛望着满满的冰箱，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蔬菜和肉都有，但她要做的话蒸米饭什么的估计还得一个小时，关键味道还不保证。
“粽子吧。”
这个蒸二十分钟肯定熟了，考虑到云舒的胃口，林洛又拿出一包速冻饺子，不过这次是猪肉白菜馅的。
“云舒，你要甜粽还是咸的？”
林洛是喜欢咸粽的，但林父就喜欢甜的，所以他们家一般会备两种味道的粽子，这次买的时候林洛顺手也买了两种。
“都可以。”云舒很好养活，一点也不挑食。
林洛就直接蒸了四个粽子，三咸一甜，她只吃一个粽子再来几只饺子就够了，其他的都给云舒。
咚咚咚——
“洛丫头，在家吗？洛丫头。”
正当林洛把粽子蒸好，水烧上，姚阿婆的声音传来。
“云舒，你在这里别出去，等水开了就把饺子放下去，记得拌一下。”
云舒看过林洛煮水饺，以他的学习能力林洛很放心，就是不知道姚阿婆突然过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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