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监正垂下眼帘, 躬身道:“皇上,京畿近日会有一场暴雨。”
暴雨?皇帝先是不以为然,接着, 他想到了什么, 眉宇紧锁, 坐直了身体说道:“你说什么?!”
“有暴雨。”监正战战兢兢地禀道, “臣前日上过折子。”
这么一说, 皇帝似乎也想起来了。
的确有过这样一道折子, 钦天监有预测气象的职责, 时不时也会报一些暴雨啊,干旱之类, 他大多看过也就放下了。
“暴雨在什么时候?”皇帝郑重地问道。
“九月二十三日。”
九月二十三。
皇帝的心头狂跳, 是礼部定下的, 楚元辰进京的日子。
当时在定日子的时候, 楚元辰曾多次上折子,经过各种交涉,最后才定在了九月二十三。难道, 是楚元辰他们也从星相上看出那日会有暴雨,才特意这么安排,就想着要借着暴雨来生事?
皇帝思来想去,楚元辰素来奸诈狡猾,这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
皇帝先是脸色阴沉, 但随即又突然轻笑出声, 他似是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这笑声也越来越大, 到最后近乎放声大笑。
监正的头低得更低了,这笑声让他觉得有些瘆得慌。
皇帝的脸上笑意未收:“这是得亏了列祖列宗庇佑。”
自己差点又要被楚元辰给算计到了, 虽说小小的暴雨也影响不了什么,但保不齐就会一有些愚民会被唬住。而现在,能让楚元辰他们的心思落空,对皇帝来说,这种感觉简直畅快到了极致。
他默默地转过了一会儿玉板指,心中有了打算,下令道:“来人。宣礼部尚书。”
“是,皇上。”
内侍躬身立刻应命,匆匆下去了。
监正站在下首,皇帝没让走,他也不敢走,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萧朔几眼。
萧朔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了一片淡淡的倒影,掩过了他眼神的微妙变化。
这一夜,御书房热闹很,早已经关上的宫门被皇帝破例下旨重新打开,从礼部尚书到内阁都被陆续宣召,为的只是皇帝要临时更改楚元辰回京的日期。
闻言,所有人都惊了。
楚元辰一行人已经到了驿站,并且早就定好了九月二十三进京,礼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也就只有五天而已,皇帝临时这么一改,很多事都要重新安排。
礼部尚书苦着脸,劝了又劝,但皇帝坚持得很。
皇帝更是一脸郑重地说道:“朕想了又想,楚元辰此次立下的是开疆辟土的大功,朕还是决定亲自去迎他进京,哎,但无奈朕近日身子实在不适,也就只能延后几日了。”
礼部尚书简直要疯了。
先前内阁几次上折子,都是想让皇帝亲自去,以示皇恩浩荡,但皇帝怎么都不肯,现在都和楚元辰商议好了,日子也都定下了,皇帝又突然改了主意要亲迎,这朝令夕改的也不过如此吧?
“朕已经决定了。爱卿不用再劝。”
皇帝思来想去,这日子已经定下了,没有合适的理由,怕是说服不了内阁。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随便乱来。
这么一来,唯一能想到的借口也就只有他亲自去迎。
两害相权取其轻。
皇帝都这么说了,再加上,皇帝亲迎确实礼制规矩要更加隆重,九月二十三日肯定来不及,礼部尚书只得再跑去跟楚元辰交涉,这一来二去的,足□□涉了三、四天,东拉西扯,才又再度定好了时间。
这一番来回奔波,礼部尚书简直身心俱疲。
于是,京城里头那些订好的酒楼雅座也全部都要跟着改日子,老板们在心里头把礼部骂了个遍,觉得他们实在不靠谱,确定下来的日子都能说改就改,然后,又赶紧派人去跟定了位的客人们说一声。
等到九月二十三的那天,盛兮颜拿到了酒楼送来的新的小木牌。
“姑娘。”昔归回道,“日子改到了九月二十八。”也就是往后延了五天。
盛兮颜微微颌首,她去庄子上给纪明扬复诊的时候,楚元辰就已经告诉她了。
纪明扬恢复得不错,高烧已经完全退了,只是还略微有些咳嗽,喉咙沙哑,胸口时不时会有些闷痛。因为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格外的虚弱,走几步就要大喘一会儿,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一天一天的好转。
除了陈芥菜卤日日还要接着服用外,盛兮颜又给他留了一张方子,固本培元,滋阴养肺。盛兮颜估摸着再养上十天半个月也就能完全好了。
盛兮颜笑吟吟地说道:“九月二十八,这个日子不错。”说着话,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只慵懒的猫儿。
她这几天睡得少,除了去过一趟百草堂,买了些药材,几乎都窝在了小书房里忙,一直忙到昨天才结束。
她懒洋洋地靠坐在美人榻上,刚想歇个午觉,想了想又说道:“你去把我的针线篓子拿来,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卷青莲色的料子,你去帮我找找,找到的话,剪一尺过来。”
昔归怔了怔,赶紧去了。
盛兮颜自打重生后,就没做过针线活,最多也就打打络子。
不过,绣活这种事,一旦学会了,就跟刻在骨子里头似的,想忘都忘不掉。
她先兴致勃勃地去小书房亲手画了一张绣图,等昔归把料子和针钱蒌子拿来后,就是一通熟练的裁剪、挑线,然后便捧着个绣花手绷,靠坐在美人榻上,专心致志地绣了起来。
她微微低着头,穿针引线,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颊边的梨窝若隐若现。
每一片竹叶,她都用了近十种绿色,又不停地变幻着针法,各种绿色的过渡和衔接都极为自然,竹叶的每一丝纹理全都绣得栩栩如生,仿若触手可及。昔归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她还以为姑娘是不擅女红呢,没想到,姑娘不是不擅,只是不想费这个心神,这一旦认真起来,怕是连京城里最出色的绣娘都比不上。谁会用十几种绿色的绣线只为了单单绣一片竹叶呢。
在第一片竹叶快要绣完的时候,正院有人过来禀说,让盛兮颜过去一趟。
琥珀站在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大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
怎么又来了?!
不是前几日刚来过吗,这是等不及要大归了?
对盛兮颜来说,反正她也快嫁了,完全不在乎盛氏要不要大归,半点都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盛兮颜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去。没空。”她算过了,先花两天把竹叶绣好,后天绣竹节,然后绣祥云,最后再花一天做荷包,刚刚好!
“姑娘。”琥珀迟疑了一下,说道,“老爷也回来了。”
也就是说刘氏已经说服了盛兴安过继赵元柔的事?
这和自己也没关……等等!
盛兮颜抬起头,杏眼一眯,眸中的轻松愉悦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锋芒锐利。
“难道他们是想把人过继到我母亲名下?”
她的声音不响,但带出来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琥珀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回道:“是的。奴婢听到夫人与老爷说,想把表姑娘过继到先夫人的名下。”
呵。
盛兮颜发出了一声冷笑,她把绣绷往美人榻上一丢,拂了拂衣袖起身道:“那我倒要过去瞧瞧了!”
昔归悄悄塞了一个银锞子给琥珀,匆匆跟上。
正院的堂屋里,盛氏和赵元柔都在,自打那日在永安长公主府别过后,盛兮颜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赵元柔了,如今瞧着倒是略有些清瘦,她又看了一眼一脸严肃地站在赵元柔身后的嬷嬷。她认得,这是永宁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好像是姓王。
赵元柔同样也在打量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她起身与盛兮颜见了礼,状似无意地含笑道:“颜表姐,听说静乐郡主赐了一位嬷嬷给你,怎么就没有看到呢。”
盛兮颜不冷不热地说道:“用着不顺手,还给郡主了。”
还、还了?赵元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宁侯夫人就是因为听说静乐郡主赐了嬷嬷给盛兮颜,就也弄了这个王嬷嬷给她。这嬷嬷简直烦不胜烦,喝水要管,吃饭要管,连她出门都要管,她忍了又忍,才没把人赶回去,也就想着镇北王府的规矩肯定要比永宁侯府多,盛兮颜肯定会比她更惨,没想到,盛兮颜居然把人还回去了?
盛兮颜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就是郡主送来伺候的,既然用得不顺手,就不必留着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柔表妹,你说呢?”
盛兮颜明白她在气什么,从上一世起,赵元柔最厌的就是有人处处拿着规矩来管束她,而永宁侯夫人又自诩出生世家,对规矩看得极重,从前赵元柔虽有并嫡的名义,但到底不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在加上周景寻护着,永宁侯夫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永宁侯夫人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家世普通,规矩平平,甚至不服礼教的世子夫人。
赵元柔:“……”
她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道:“颜表姐,你说的是,用不顺手,还留着什么呢?”
最后半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本来她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连盛兮颜这种循规蹈矩,以《女诫》《女训》为人生守则的人都能把静乐郡主给的嬷嬷还回去,那凭什么她不可以?
赵元柔抿了抿嘴角,一股好胜心油然而生。她怎么可能不如盛兮颜!周景寻若真得在乎她,就应该为她出头。
盛兮颜落坐后,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您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早点解决了,她还要回去绣荷包呢!
盛兴安捋了捋胡须,说道:“颜姐儿,有一件事,为父想与你商量。”
盛兮颜微微一笑,看向了他。
这原本对盛兴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赵元柔马上就要嫁进永宁侯府了,她们俩若是能从表姐妹变为亲姐妹,日后相互扶持,盛家的辉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他就莫名地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你姑丈过世也有好些年了,赵家对你姑母母女百般欺凌,我们盛家人被人这样作践,为父也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打算和赵家商量,让你姑母带着柔姐儿大归。”
盛兮颜神情未变,只说:“然后呢?”
盛兴安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继续道:“若是大归回来,她表妹也就等于没有了娘家作为依靠,这到底也不太好,所以你姑母与我商量,要把你表妹过继到我的名下。你看如何?”
盛兮颜笑而不语。
过继一般都是过继同姓宗族之人,盛氏出嫁女大归,就算是真要让女儿改姓换宗,只要赵家不反对,落在盛氏的名下也就行了,但要把夫家的孩子过继到舅家,就有些离谱了。
似乎是见她一副很好说话的态度,盛兴安大受鼓舞,接着道:“我想过了,你母亲的膝下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人,你弟弟……哎,所以,我打算……”
盛兮颜截断了他的话,合掌道:“父亲是打算再派些人手去找我弟弟吗?”
见盛兴安的脸色有些微妙,她轻轻一笑,说道:“难道是我说错了啊,父亲不会是想把表妹过继到我娘亲名下吧?”
“我弟弟还没有找到呢,您就要把一个外人塞到我娘亲的膝下,还美其名曰‘她膝下空虚’,这种不要脸的事,父亲估计是做不出来的。”
她收敛起笑容,定定地看着盛兴安,脸上的嘲讽让盛兴安坐立难安。
盛珏走失,他也找过的,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音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盛兮颜嘴角含笑,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女儿也觉得父亲不至于这般离谱。”
“颜姐儿!”盛氏按耐不住了,厉色道,“这是盛家的事,你一个快要嫁出去的姑奶奶哪有资格多嘴?!我家柔姐儿有什么不好的,要遭你这般嫌弃。”
盛兮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刘氏和盛氏,刘氏打了个冷颤,没敢说话,生怕这把火烧到她的身上。
这过继就跟亲生的没两样,将来是能分她嫁妆的,刘氏觉得自己的嫁妆虽然不多,但也是要留给亲生儿女的,总不能让别人分了去,她又不舍得盛氏允诺的一万两银子,才想着要另辟蹊径。
刘氏没敢看她,但盛氏却没什么顾虑,对盛兮颜就是一通训:“颜姐儿,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姑母,您快死了吗?”
盛兮颜偏了偏头,笑着说道,“我瞧着您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去地底下见姑父的,这么急着把女儿过继出去做什么?”
盛氏眸含戾色,从齿缝里挤出了声音:“盛兮颜!”
上次赵元柔落水的事,自己还没和她算账呢,这是看着自己脾气好?这才短短几天,就嚣张成这副德性了!
她横冲直撞地到了盛兮颜跟前,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盛兮颜当然不会白白坐着被她打,她的马鞭就挂在腰间,随手一捏,二话不说,就朝盛氏甩了过去。
啪!
马鞭抽在了盛氏的脚下,带起了轻脆的响声,盛氏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地往后直退,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指着盛兮颜尖声道:“盛兮颜,你在干什么!?”
赵元柔后怕地冲过来扶住了盛氏。
“颜姐儿!”盛兴安大怒,他快步过去就想把马鞭夺过来。
盛兮颜捏着马鞭作势甩了两下,轻飘飘地说道:“这是静乐郡主给的,据说,还是老王妃当年用过的呢。”
她抬了抬下巴,说道:“郡主说了,若是有人敢胆对我不敬,直接甩鞭子就是。谁觉得不妥,大可以去镇北王府告状。”
盛兴安差点骂出口的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呛得他直咳嗽,去夺马鞭的手也生硬地放了下来,调转矛头道:“大妹,你来我府里,对我女儿动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说要大归,我考虑到赵家对你们母女不好,也同意了,现在人都还没回来呢,就对着颜姐儿大呼小叫,这要是真回来了,我们盛家岂不是要被你闹得不得安宁!?”
盛氏瞪大着眼睛,气得胸口痛,明明是她被盛兮颜甩鞭子啊,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盛兴安一甩袖,说道:“既然如此,你和柔姐儿也不用大归回来了。”
他这话其实也是想吓吓盛氏,一个大归回来的姑奶奶,和一个马上要嫁进王府,并且还得到郡主喜欢的女儿比起来,当然是女儿重要。
盛兴安就是想要让盛氏知道分寸,别总是摆着一副姑奶奶的架子,顺便也想告诉盛兮颜,自己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然而,盛氏震惊了。她没想到盛兴安竟然会当着盛兮颜的面来打她的脸。
现在是她受了委屈,是盛兮颜无目长辈!
她嫁到赵家已经够苦了,守了这么多年的寡,现在就连娘家都容不下了她了吗!?
盛氏面露哀色,她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娘。”赵元柔慌张地扶住了她,焦急地喊道,“您别吓我。”
“盛兮颜,你太过份了。”赵元柔怒目直视着她,声音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愤恨,“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别迁怒到我娘的身上,我娘她是无辜的,她只是有着一份爱女之心。”
盛兮颜把玩着手中的马鞭,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依柔表妹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是坐在这里挨你娘的巴掌?”
赵元柔强硬道:“我娘是你的长辈。”
盛兮颜笑了,她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大步朝着赵元柔走过去,作势就是一抬手。
赵元柔冷笑,朝她肩上一把推去,盛兮颜往后倒退一步,抬起的手落到她自己鬓发,把散在颊边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赵元柔还维持着推她的动作,两只手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
“柔表妹。你也唤了我一声表姐,那我该算你的长辈了,你干嘛要还手呢。”盛兮颜笑着说道,“更何况,我还没打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赵元柔的手慢慢捏拢成拳,轻轻放下,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溢出了一声冷笑:“颜表姐,我一向视你为表姐,也事事敬着你,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为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对我处处打压,这倒也罢了,我忍就是。可我一忍再忍,不代表着我就能容忍你一辈子。既然你这般容不下我,那不大归也罢。”
赵元柔搀扶住了盛氏,眼中恨意翻滚:“只希望你们来日不要后悔今天这待我们母女。”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她家世不好,就处处受到刁难,要不是永宁侯夫人话里话外都说她家世太差,配不上他们周家,盛氏又怎么会起了大归过继的念头,又怎么舍得把唯一的女儿过继给别人?!
其实照她说,根本不必如此。
盛家又如何,也不过是区区三品的礼部侍郎府罢了,她也不是非得靠着盛家不可的。赵元柔的脊背挺得笔直,傲然如梅。
赵元柔直接道:“娘,我们回去吧。”
她受不了这等委屈!
盛氏有些急了,女儿能攀上永宁侯府的亲事已经是走了大运了,若是因为家世的缘故,让永宁侯夫人瞧不上,那女儿日后岂能有好日子过?!更何况,女儿那天没听懂,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永宁侯夫人已经暗示过了,赵家家世太差,等她一嫁进去,就要给周景寻挑一房良妾。
“娘,你听我说。”赵元柔拉着她的手,郑重地说道,“这门亲事,我不要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唯有盛兮颜神色淡淡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放马鞭往膝上一放,权当作是看戏。
赵元柔带来的王嬷嬷听到她口口声声说什么“不结亲了”,脸色顿时都变得铁青,忍不住开口斥道:“姑娘,你慎言。谨言慎行乃女子处事之本分……”
赵元柔理都不理她,扶着盛氏,说道:“娘,你放心吧,我说过,日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们回去!王嬷嬷,你就不用跟我去了。谁让你来的,你就去找谁吧,你这尊大佛,我们赵元柔供不起。”
说完,她草草地冲盛兴安福了礼,半拉半拽地就带着盛氏就走了。
在跨出堂屋的时候,她又冷冷地转头看了一眼。
盛家不过就是仗着盛兮颜就要嫁进镇北王府才会任由她对她们母女百般欺辱,等到日后镇北王府覆灭,盛家受到牵连的时候,她倒要看看,他们能去求谁?!
到那一天,她必要他们匍匐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必须得在那一天到来前,爬到让他们仰望的高度。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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