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喝了三碗水,沈娇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喉咙眼也不似刚才那样火烧一般,韩齐修伸出手背在她额头探了探,温度褪下了好些,这才放下了心。
“爷爷,我好多了,您别担心。”沈娇小声安慰沈家兴,看沈家兴自责的模样,她心里一点都不好受,以后可再也不生那劳什子还魂丹了。
沈家兴的自责岂是沈娇几句话就能宽慰的,喝酒误事啊,以后可不能再喝高了,顶多只能喝一杯!
“娇娇来喝点粥。”钱文良捧着一碗葱白粥过来了,沈娇生了病,所有人都聚在了沈家,个个都没心思出去拜年了。
沈娇其实一点胃口都无,可她想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爷爷担心,也不能让四叔走得不安心呀!
勉强喝下了一碗葱白粥,鼻尖都热出了汗,身子轻快了许多,沈娇其实有了几分睡意,可她担心自己睡着后错过与赵四分别,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把,疼得她直吸冷气,瞌睡也立时散了,看起来倒像是病好了。
沈娇强打起精神,嚷嚷着要下炕,沈家兴见她精神抖擞的模样,想着小孩无假病,便以为她是真的好了,笑着替她穿上了衣服。
吴伯达见小丫头脸色苍白的模样,也心疼得紧,嘟嚷道:“可惜现在是冬天,山上没有车前草,若不然采几株捣碎了喝汁,第二天就能退烧了,等开了春我就采些晒干了备着,煮水喝也行,以后娇娇再发烧就不愁了。”
“呸呸呸,我家娇娇可是再不会生病了的!”
沈家兴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冲他怒目圆睁。
吴伯达讪讪地笑了,掩饰羞窘道:“要不我给小娇娇扭扭痧?咱们农村孩子只要发热了,喝碗车前草水,再扭扭痧,保管啥热都没了。”
沈娇一听效果灵验,虽不知扭痧是何手段,可还是嚷道:“好啊,劳烦吴爷爷替我扭痧吧。”
沈家兴担心道:“娇娇,扭痧很疼的,你还是吃药吧。”
“我不怕疼的,吴爷爷开始吧。”沈娇只想快点好起来,疼不疼她一点都不在乎,只是她还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忍痛能力。
吴伯达在沈娇后颈拍了些温水,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作鹰钩状,气运丹田,揪起了一块嫩肉便往外抽,看得所有人俱觉得后颈发寒。
“咝!”
沈娇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阵黑,有一种逃脱吴伯达魔掌的冲动,这是什么治疗术?怎会如此之疼?
“啪啪啪”
吴伯达可毫不会怜香惜玉,极快地在沈娇脖子上扭出了一道紫黑的痕迹,然后再换个地方继续笞,只疼得沈娇眼泪汪汪,可还得强忍着不呼痛,怕沈家兴担心。
“好了,体内的热毒都出来了,保管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吴伯达看着沈娇脖子上几道紫黑的印记,颇有成就感。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他的劳动成果,只见沈娇那白嫩的脖子上已变成了紫黑色,让人触目惊心,很有一种将吴伯达暴打的冲动。
小姑娘这么娇嫩的脖子,竟然狠得下心下毒手,真是个粗汉!
沈娇已经疼得全身都麻木了,眼泪汪汪的,不过人也疼得精神了好几倍,效果确实不错。
只是她却一辈子都不要再体验这劳什子扭痧了!
为了让沈家兴相信她已经好了,沈娇特意跑到马家去拜了个年,尽管外面大雪纷飞,地上积了一尺深的雪,可她还是跑出去了,大家都被沈娇的表象蒙骗了,以为她是真的好了。
“小孩就是这样,病来得快,好起来也快!”吴伯达笑着总结,这回倒是无人反驳他了,有了沈娇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都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送给赵四的东西沈娇一直等到大家吃过晚饭散了,才有机会给赵四,她假装是从家里拿出来的,将包袱塞给赵四。
“四叔,这里面是我准备的干粮和伤药,您收着。”
赵四接过沉重的包袱就知道小丫头为何生病了,定是昨晚给他准备干粮才累病了的,心里堵得慌,好想抱着这招人疼的小丫头走人!
只是不可以啊!
还是等他在港城安顿了后,再想办法来这边接小丫头吧,总不可能让小丫头跟着她颠沛流离吧!
“四叔一定会再来找娇娇的,娇娇一定要好好的。”
赵四抱着沈娇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沈娇也小声回道:“四叔也要好好的,我等着四叔。”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十几年,再见时,一个已染上白霜,另一个也已不再是小丫头!
与沈娇分别的赵四并没有回宿舍,而是来到了后山,将那包东西埋进了雪堆里,再悄无声息地回了宿舍。
宿舍里的顾尘似是十分兴奋,尽管他努力掩饰了,可大家还是能够感受到,吴伯达就第一个发现了,故意问道:“小顾什么事这么开心呢?”
顾法心下一沉,面上却平静了下来,反问道:“过年当年是要开心了,难不成吴伯你不开心?”
被将了一军的吴伯达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却变得幽深,暗暗地打量着顾尘与赵四两人。
赵四朝吴伯达瞄了眼,对这个老头的警觉有些恼,若不是这老头盯得紧,他还可以与小丫头多呆些时候的。
晚上还得想办法处理了这老头,也幸好韩齐修下午溜出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怕是不回来了,若不然处理那个小魔王更麻烦!
夜深人静时,宿舍里所有人都睡得似死猪一样,赵四伸指在旁边的钱文良颈后点了点,钱文良睡得更死了。
赵四似豹子一般下了炕,率先来到吴伯达那张炕,还不待吴伯达睁开眼,便点在了其脑后,吴伯达立时就不省人事了。
剩下的几人赵四更是轻松,不消两分钟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中,不到天明是不会醒来了。
“走!”
冲黑暗中说了声,赵四便率先离去,兴奋的顾尘紧随其后。
两人出了房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去,顾姆妈早已等候在那里,身上披着厚厚的白雪。
“等一下!”
赵四自顾姆妈手里拿过自制雪橇,风一般滑进了密林中,一小时后才出来,手上拎着一只狐狸,已经掐断了脖子。
顾姆妈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而是冲顾尘撇下头,率先滑出了老远,顾尘紧跟其后也滑了下去,接着是赵四。
农场的夜晚静悄悄的,三人很快便滑到了沈家屋门,沈娇竟站在屋门候着。
顾姆妈神色一凛,伸手就要射出飞刀,被赵四出手阻住了,冷冷道:“你敢伤她我便杀了你!”
“你疯了?这个小丫头会害死我们的。”顾姆妈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四,何时血鹰的心也会软了?
顾尘帮着求情:“姆妈,娇娇不会的。”
赵四没有理顾姆妈,滑到了沈娇身边,将手里的死狐狸递给她,微微笑着:“给娇娇做帽子!”
沈娇哽咽道:“四叔一定要好好的,我等着您!”
赵四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毅然决然地滑走了,顾尘滑到沈娇身边,也抱了她一下:“娇娇再见!”
“再见,保重!”
沈娇喃喃自语,目送着三道身影极快地变成小黑点,随后消失,雪橇留下的印痕很快便被雪花掩盖,平整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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