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s星大选前后,住在总督山附近的居民都会变得异常紧张。
一个盲女慢慢地在街头行走。智能盲杖在地上轻轻敲动,避开障碍物。
耐不住几个小孩子在街头嬉笑打闹,直直地撞进她的怀里。
小孩子们不懂事,慌忙道了歉,仍然像树上黄鹂一般叽叽喳喳。
盲女微微蹙眉,语气严厉:“都快到大选日了,你们怎么还敢在外面玩?快回家吧。”
她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大选日怎么了?”
“大选日……”她欲言又止。
手指用力地攥紧了盲杖,声音因为莫名的情绪而收紧。
但路嘉石并没有在意。
他蹲在地上,孩子王一般,随口将这几个混小子教育了一番。又拍拍膝盖站起来,很好心地问她:“你要去哪里?我带你一起。”
“枪械商店。”对方镇定地说。
与这细细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语气里的冷硬。
路嘉石笑道:“去那种地方干嘛?”
对方睁着黯然无光的眸。
假如不是失明,这本该也是双漂亮的眼睛。
“不是说了吗?”她轻声道,“大选日快到了。”
路嘉石一怔。
接着才明白这个女孩话里真正的含义。
她的视力,就是在大选日失去的。
十年前。
s星的混乱由来已久。
而大选之夜,就是一次很好的发泄机会。
新总督的支持者会通宵游街,彻夜狂欢。枪炮,酒精,呐喊,飞扬的旗帜。他们用各种疯狂的方式来庆祝自己的胜利。当然,不能避免地,他们会和另一帮人,失意的选民,大打出手。
在这样的时刻,政治只不过是个寻讯滋事的由头。事件总是是会从群情激奋的械斗,演变成一场无因的大破坏。
夜色粉饰了一切的暴力、骚乱、愤怒和趁火打劫。失控的人群会开枪、纵火、打碎商店的橱窗。甚至于无意中经过的路人,也会变成被狩猎的羔羊。
而十年前,盲女眼中所见的最后一幕:是家门口一向黑黝黝的巷子,罕见地被明亮的火光照耀起来。人群稠密,拥挤不堪。一张张红彤彤的脸,也像是着了大火。
这之后,她和她弟弟就被那群人团团围了起来。
……
十年后再度回忆起这一幕,那一切依然太过清晰。不是噩梦,而是一部vr电影。一双惨白的手,立刻将她拉进那个纤毫毕现的世界里。
仿佛再次置身于火海,灼热的日光晒得她大汗淋漓,额头满是汗。
盲女不打算再打算跟路嘉石说什么,转过身去。
“继续导航。”她吩咐智能盲杖。
但路嘉石却仍然在她身后,以一种愉悦的语气对她说:“你去了也没用。所有的枪械商店都已经关门了。”
她脚步顿住:“为什么?”
“因为大选日啊。”他笑嘻嘻地说。
他快步走到街角,将枪械商店门口的那则停业通知,毫不在意地撕下来,塞进她的手里:“喏,你自己让人念吧。”
两周后,大选日当天,盲女和弟弟坐在家中投影前,等待大选结果的时候,她的手中仍然用力地握着这张皱巴巴的纸。
尽管这段文字,她已经反反复复地让盲杖为自己念过太多次,以至于她都能够倒背如流。
停业通知:为配合限时禁枪令,维持公共安全,本店将于竞选期间暂停营业。请各位市民注意,禁枪令期间,严禁携带攻击性武器出行。
大选进行得相当顺利。s星以从未有过的高效,迎来了自己的新任总督。
在听到选举委员会念出chase的名字的时刻,他们全家人都抱在一起,痛哭出了声。
“太好了!”
“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连盲女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泪水从干涸已久的眼眸里夺眶而出,像是决堤的河岸。
禁枪令。
她心想,她等待这个词,已经等了十年。
假如十年前就有这样一个人出现,那么她也不必被孤零零地抛在黑暗里。
可是,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普通人的生活,真正想要去改变这动荡不安的现状。不是高喊着那些虚无的口号,而是切切实实地为他们做点什么。
直到现在。
她的弟弟在一旁,好奇又小心翼翼地趴在窗口朝外看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个大选之夜,他们胆敢拉开窗帘,而不是躲在厚厚的墙壁背后,瑟瑟发抖,害怕再一次被外界的动乱所波及。
街上仍然人流如织,人们兴奋得满脸红光,甚至于眼泛泪花。
有人在放声欢呼与高歌。有人在倒立和狂奔。骑摩托车的机车党在疯狂地按着喇叭。
不知是谁在放烟花。漆黑的天空上,绚烂的礼花层层叠叠绽开。五光十色的夜。人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史上支持率最高的总督的到来。
但这一场狂欢始终秩序井然。
每一个街角,都站着严阵以待的星际警察和巡逻的ai。
盲女听着弟弟为自己描述街头的景象。
“也许从今往后,s星是真的要不一样了。”他充满希冀地感慨道。
“嗯。”她也轻声道,“是真的要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选了一个对的人。
当然,并非所有的s星居民都在今夜满怀希望,期盼自己的新未来。
总有人还是愁容满面,脸色灰败。
例如s星的现任总督梁严。
他清楚自己闹了一个多么大的笑话:他是过去的五十多年里,s星第一位连任失败的总督。
但败象也早已被预见了,梁严甚至没有留在总督山,而是在一座私人府邸里,观看了竞选的全过程。他数次因为双方票数之悬殊,而气得砸烂了书房里大部分的花瓶与石膏像。
满目疮痍,一如他惨淡的政绩。
幕僚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人,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打一场高尔夫球?”
“哼。”梁严冷笑一声,“打什么球啊?”
“chase不是要发表获胜演讲了吗?我倒想看看,他能够再睁着眼说些什么瞎话。”
结果梁严还当真如愿地从这次演讲里找了些乐子出来。
在他眼里,池晏一向是个巧舌如簧的恶魔。
每一次与他辩论,自己总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次获胜演讲里,他竟然连自己平日三分之一的水准都没有发挥出来。
“这小子在搞什么?”梁严幸灾乐祸地说,“来不及找人写稿子了吗?我从来没听过这么简短的获胜演讲。”
幕僚在旁边附和道:“到底是个毛头小子,一站在高位就露了马脚。他哪里能有大人的一半沉稳呢。”
梁严面露得色,又乘胜追击地问道:“那么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众所周知,大选之夜就是混乱的温床。因此他也私下安排了一些人,故意在今夜搅浑水,制造一些小混乱。即使这些事情不可能撼动对方的地位,至少给他泼一点脏水,也足够大快人心。
但幕僚却支支吾吾起来,半天说不出个准话。
最后在梁严的逼迫之下,才终于坦白道:
“大人,您也知道,chase之前就直接越过咱们,通过议会颁布了禁枪令,今天又让全城的星际警察都出去巡逻……这样的局势,再想要暗中做些什么,实在是有些难度了。”
梁严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敢动手了?趁火打劫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办不好吗?”
对方更小心地斟酌着字句:“不是不敢,只是假如贸然闹得太大,尾巴却收得不干净,反倒不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梁严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书桌上的最后一只花瓶也砸了。
砸完才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是总督府的藏品,他不过是借来把玩几天。
这下完了。
一只花瓶,这当然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那些花边小报一向最爱从总督府的下人口中,重金挖出这样的轶闻。
梁严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直竖,让幕僚们全都退了出去。独自看着chase的获胜演讲原以为对方是个笑话,其实闹笑话的还是他自己。
演讲无意义地循环播放着,一遍又一遍。沸腾的心情也冷却下来。莫名地,梁严突然回忆起五年前,自己大获全胜的那一夜。
那时候他当然也知道外面闹得有多乱。
但站在总督山上,俯瞰尘世,一切都变成了莹莹的灯火。站得太高,人统统变成了蚂蚁。一些贱民的打打闹闹,与他何干呢?也不过是为他的胜利添一把柴火。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他们并非没有能力去做。
只是他们不愿去做。
他本以为chase在竞选里一次次地提到“重振秩序”,不过是场政治作秀。毕竟s星的沉疴由来已久,人人都习以为常。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认真的。
也许他的确是比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
但这些话绝不可能对外人言。
梁严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终于决定将早就准备好的败选演讲视频,发布在了自己的个人主页上。
过了一会儿,他将自己的副手喊起来,心平气和地吩咐他说:“给chase打电话吧。”
这也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流程:现任总督向自己的继任者打电话祝贺,象征着总督权力交接的开始。
接下来他们会进入长达数月的过渡期。
当然,大多数要做都是连篇累牍的文案工作,繁琐又麻烦。
梁严幸灾乐祸地想,自己可不是认输了,只是想让这家伙早点开始做苦力罢了。
但就在这时,副手尴尬地说:“……没打通。”
梁严:“?”
“那就继续打。”他一脸黑线地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副手在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满头大汗地又拨了好几个电话。
最后一脸尴尬地说:“大人,我刚刚联系了那边的竞选办公室。他们说,接下来的两天,chase会……休假。”
梁严:“???”
为了休假,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不是有哪位总督,在胜选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自己放两天假啊?!
再一次醒来时,松虞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这家伙哪里来的时间,跑过来找她?
月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她隐隐听到了波涛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他们相拥而眠,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或许真是在时间的海上。
黑暗里,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她凝视着面前这张轮廓深邃的面容。
古铜色的皮肤被影影绰绰的霓虹,照出了很迷人的光泽。
但他在睡着的时候,仍然是微微蹙眉的,莫名地缺少生气,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
显而易见,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正如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根本忙得喘不过气来。
人站到一定的高度,任何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只有时间。时间对每个人都最公平,所以才对每个人都最残忍。
而他和她能够共同拥有的时间,才最珍贵和罕有。
于是她低垂着眼,更用力地缩进他的臂弯。
将这个时刻拉长。
一只紧实有力的手臂,用力地箍着她的腰。双方都像婴儿一样,以最不设防的姿势,蜷缩在彼此的怀抱里。
触目所及,便是凸起的喉结和锁骨。
这并不是她习惯的睡姿。
通常松虞都是平躺着,一动不动。一旦睁开眼,就能直直地看到空旷的天花板。阴影缓缓地浮动在墙壁上,随着窄巷里的路灯,变换出奇怪的形状。
在遇到池晏以前,她一度想过,自己未来的五十年都会这样度过,在那座小公寓里度过。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现在。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她从陆地跌入海洋。
她指尖轻颤,莫名想要伸手去抹平他眉心的褶皱。
像是心灵有所感应,池晏慢慢地睁开了眼。
于是她一点点地看着他的眉心舒展,眼眸里出现了光采。
月光落进他眼底,深渊里又映出她的倒影,画家最华彩的一笔。
“在看什么?”他问。
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低哑。
“看你。”她说。
他笑:“刚才还没看够?”
一个吻落在她的眼睑。
这句话撬开了彼此幽暗的记忆里,某些更令人眼热的画面。
例如那条令他魂牵梦萦的闪闪发亮的裙子。
到最后它到底还是被扔掉了。
皱巴巴地堆成一团,落在床脚,宛如一团银沙。
但光洁的皮肤又变成了最名贵的丝绸,被手指和唇一寸寸去丈量。
直到他们都大汗淋漓,像被困在浅滩里的海螺,滚着一层泥。
于是辗转着来到了浴室,
没想到浴室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真是意外之喜。
蒸腾的水雾,扑打在镜面上,朦朦胧胧地照出两个人影。
像是隔着灯罩去看嬉戏的飞蛾与火。
事情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池晏甚至还故意将镜子上的雾气抹去了,昏黄的灯光,将彼此都照得清清楚楚。
不知折腾了多久,终于洗完了这个澡,重新回到卧室里。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抱着彼此,像是打了一场胜仗的士兵,精疲力尽地睡去。
但是也才睡了一两个小时,又醒了过来。
或许真是因为不舍得。
相聚的时间总是太短暂,闭上眼睛,实在是太暴殄天物。
松虞也低声笑,含含糊糊地说:“怎么看得够。”
又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她好像从来不会这样依恋一个人的体温,简直疑心自己得了皮肤饥渴症。
而池晏只看见漆黑的发丝,像纵生的藤蔓,沿着肩胛骨的形状,在她雪白的后背上疯长,将他们都缠绕起来,变成严丝合缝的茧。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又低头去吻她的发顶,从胸腔里发出笑声:“那就继续。”
但就在这时,不知是哪里传来一点轻微的振动声。
不屈不挠,惊扰了寂静的夜。
松虞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找我的。”
手机就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她从他的怀里半是挣脱出去,伸手去够。这一刻的反应,几乎完全是来自多年以来累积的职业本能能在这个时间找到她的,一定是什么急事。
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脖子。
难以形容的柔软触感,无言的撩拨。
于是池晏先她一步,长臂一伸,越过她头顶,将它给捞了过来。
“你干嘛?”她伸手去讨。
而他开玩笑一般,将手抬得更高,拎着那只小方盒子,左右摇晃。
窄窄的阴影落在她脸上,在她的眼眸间辗转。
他凝视她的目光,也愈加晦暗不明。
两只手指懒洋洋地一夹。
“嘀。”关机的提示音。
可怜的手机被无情地扔出去。落地的响声都被柔软的地毯给完全吸收,屏幕的冷光一闪,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今天谁都不许工作。”池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恶劣而自然地宣布,“你的时间属于我。”
他翻了个身,扣着松虞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白被单裹着劲痩的腰身。
后背凶猛而野性的刺青,一览无余。
笑意浮在脸上,松虞莫名被这句话里的蛮横所取悦。
但她还是明知故问地说:“我不工作没什么,反正该拿的奖也拿到了可是你呢?”
“我怎么了?”
“堂堂总督大人,也敢玩失踪吗?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急死了。”
手掌撑开,撑在她的脸旁边,池晏俯视着她。手指缓慢地勾住她柔软的发丝,看似漫不经心,眼里的侵略意味却很明显。
“管他们去死。”他说。
低哑,肆无忌惮。
呼吸都落进她的耳廓。
松虞笑出了声。
作为回应或者说是奖励,他得到了一个勾着脖子的热烈的吻。
月光下,她纤细的手臂也像是洁白的藤蔓,盖满了簌簌的新雪。
而她的声音比雪落时更轻。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下半场了。”
直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双双爬起来,洗了第二个澡,又沉沉地睡去。
再一次醒来时,日上三竿。
松虞一向作息良好,难得被池晏拖着,睡到这么晚。
最后她完全是被饥饿所唤醒的。胃部都开始灼烧,饥肠辘辘地坐在船舱内的餐桌前,一口咬下花生酱三明治,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口齿不清地说:“我们现在在哪里?”
池晏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他裹着一件深色的睡袍,露出大半个蜜色的胸膛。
兴致盎然地看着她:陈小姐难得露出这么孩子的一面。
于是他蓦地伸出手,轻柔地抹掉她蹭在唇角的花生酱。
又将指腹含在唇舌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极富暗示的动作。
而松虞只是相当不解风情地,将另一块三明治塞进他的嘴里:“看来你也饿傻了。”
她又问:“那我们怎么回去?”
“到时间就能回去。”池晏说。
他优雅而迅速地解决了食物。
又微微启唇,示意她继续喂自己。
这一次松虞起了坏心眼,直接挖了一大勺花生酱往他嘴里送。
但他反而将她的手腕捉住了。
垂下头。灵巧的唇舌,轻轻吻过她跳跃的脉搏。
啪的一声。
蜷缩的手指,无力地张开。
摇摇欲坠的勺子掉落下去。
而他笑意更深,站起身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嘴唇。
一个本该很短促的吻,又被她拉住了,慢慢加深。
“四十八小时。”终于,他在她耳边说,“我没有设置航线,只有时间。时间到了,船就会自动回到港口。”
松虞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她转过身,从窗户里朝外看。目之所及,只有直射的日光和无边的汪洋大海。
所以他只是任这艘游艇,随着风向,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流。
这也太疯狂了。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要在这里漂两天?”
池晏瞥她一眼:“不好吗?”
“非常好。”她站起身来,以一种异常满意的语气道,“很自由,什么都不用管。”
“……只有我和你。”
他轻轻道,凝视着她的背影。
对于公众人物来说,能够像这样躲到世界的尽头,偷得浮生半日闲,当然就是最大的幸福。
松虞转过身来:“那你有什么计划?”
“我只计划了我们的夜晚。”
松虞:“……”
真是毫不意外的答案。
“但现在是白天。”她端起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所以,我们来做点白天该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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