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场重头的情.欲戏,居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他到底年轻,表演经验有限,阅历更浅薄。虽然也谈过几次恋爱,但并没有哪个女朋友能够和尤应梦相提并论。
哪怕只是素颜,又穿着款式最保守的睡裙,但尤应梦就是尤应梦。当她倒在那张小沙发上时,仍然艳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起初他是真的不会演。
哪怕排练过几次,镜头一转,他还是手足无措,连动作都记不清,更别提台词。
此刻他突然明白了那些需要靠念数字而非台词演戏的人的心情,因为他也总是下意识要去看沙发背后的提词板,全副身心都用在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上。
但陈导演的眼光又如此敏锐,一旦察觉到他走神,就会立刻喊卡。
这样重复了几次如出一辙的错误之后,松虞察觉到他越来越挫败与懊悔,干脆就停了下来。
“居豪,你先过来一下。”她说。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挨一顿破口大骂。
毕竟导演向来都是片场的土皇帝,他所见识过的剧组,所听到过的轶闻都如出一辙:即使是平日里再温和的人,开机后都会成为暴君。
内心越是垂头丧气,表面看起来就越满不在乎。居豪仰着脖子走了过去。
而他所面对的,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眼神。
陈导演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
她不仅没有骂人,甚至还再一次给他讲解起角色来:此刻小偷应该是什么心情,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状态,该如何表现那些层次变化。事无巨细,尽数娓娓道来。
最后松虞说:“没关系,你会紧张也很正常。适度的紧张能让你离这个角色更近。”
这句话说得如此体贴,居豪不禁心念一动。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陈松虞。
原本这女人也不只是会不假辞色地拒绝他。
他见到了她的温柔与耐心。
而这竟然是在他……几乎对自己自信全无的时刻。
她的声音真像是一束光。
下一条,居豪的确进步很大。
只是当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含了一口酒,身体慢慢下陷的时候,理智告诉自己,他该吻沙发上的人了。
情感却再一次走神了。
望着尤应梦那张水盈盈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更希望躺在这里的是陈导演。
他也想要看到那位美丽的女人,变得如此意乱情迷,以凝视爱人的目光来凝视自己。
他想要品尝她柔软的唇瓣,想要将花瓣咬在嘴里,用牙齿一点点碾碎。
他惊讶于自己想象的大胆。
但沉溺在这样的幻想里,也有种放肆的快意。
陈导演喊卡的时候,他成竹在胸地站起来,很确定自己的表现近乎完美。
果然,他在松虞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神情但她是否知道,刚才自己是在幻想着她的脸,演完了这场戏?
她当然一无所知。
只是指出了几个细节的问题,让他们再来一条。
这几乎就是收工的前兆了。
居豪听到旁边有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
这场夜戏拍到现在,其他人脸上多少都有了疲态,只想着早点收工回家。
只有他面前的陈导演,仍然是如此精神奕奕。似乎只要她站在片场,就从来没喊过累。
而居豪突然却产生了某些更阴暗的念头:
与其早点收工,他更想要将这个夜晚延长一点。他想要陈导演能一直用这样温柔的眼神望着自己。
况且他突然也很好奇,自己到底要ng到第几次的时候,这个女导演才会终于失去耐心。
于是接下来,居豪故意又开始频频出错,无伤大雅,但是也花样百出。就像个拿着水枪四处喷溅的坏孩子,不断地挑战母亲的耐心。
他想要看到她的情绪,她的失控。
但其实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对方无尽的包容。
而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她的态度始终如一,这再一次纵容了他内心深处,幽暗无光的罅隙。
于是,鬼使神差地,居豪说出了那句话:“陈老师,您可以给我们示范一下吗?”
或许他已经喝多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精灼烧着他的大脑神经。而她的片场太自由,演员不再是工具,反而是被尊重的主体,
这令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奢望。
陈导演,用水光潋滟的目光,仰视着自己。
只是想象这一幕,就让他心花怒放,甚至于血脉贲张
但他没有想到,松虞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啊。”
这两个字说得如此轻巧,反而是居豪自己怔住了。
这么简单吗?
他的幻想就要成真了?
就像那位耽于幻想的小说家一样,能够将美梦变成现实吗?
他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痉挛。
但接着他却又听到松虞说:“那你让一下。”
“什么?”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松虞:“给你示范啊。你让一下,这场戏我和尤老师过一遍。”
居豪:“……”
原来她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的四肢都僵硬了,但仍然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死死地盯着松虞的眼睛。
他疑心对方是识破了自己的心机,才会故意这样说。
但她的眼神还是一如即往地澄澈。太光风霁月,容不得一丝阴霾。
这令他莫名地狼狈起来,险些手一抖,摔倒在尤应梦身上。好在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缓缓从沙发上爬起来。
“……好的。”他低声道。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语气。
松虞:“你记得仔细看一下。”
“是。”
站在一旁,居豪沉默地看着她扮演自己的角色,重新演出剧本里的那一幕。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在照镜子,但又不止于此。他甚至感到几分自惭形秽。
当然,陈老师并没有入戏,她毕竟不是演员,表情也始终是冷淡的。
但她的肢体语言却拿捏得非常精准。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能展现出强悍的控制力。她的确是在身体力行地教导他,这场戏该怎么演。
然而这也是最矛盾之处。
明明扮演着一场情.欲戏,在最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时刻,她也始终心无旁骛,做个谆谆教诲的老师。
她的眼里是真的只有电影。
但……这让人更想要,将她拉下神坛。
“你明白了吗?”松虞转过头来看他,仍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明白了。”他说。
松虞:“那你来试一下吧。”
他慢慢地朝着她走去。
就在此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快门声
身在这一行,他们都对这声音很敏感。
居豪是第一个转头的人。
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片场外,懒洋洋地举着手机。
那人身形挺拔,双腿修长。西装外套挽在臂弯,白衬衫卷到袖口,露出隆起的手臂肌肉。
还是这副衣冠楚楚的打扮。
居豪曾与chase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真正直视过他的眼睛。
直到现在。
对方将手机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
猝不及防。
居豪只觉得浑身一震。
他被看到了。
他内心的一切想法,都被看到了。
在这几个人里,最为气定神闲的,当然是事不关己的尤应梦。
她笑眯眯地躺在沙发上,手臂枕着脖子,揶揄地看着松虞:“查岗的来了唷。”
“别说话了姐姐。”松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作势要爬起来。
但她身体又一晃。
因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恰到好处地拂过自己的肩头。
“求求你别玩了。”松虞干巴巴地说。
尤应梦莞尔一笑,手腕转了个方向,十分温柔地帮松虞挽起脸颊边的碎发。
“明明是你头发乱了,不用谢。”她说。
松虞:“谢谢,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假装一脸镇定地站了起来,又朝着池晏点了点头:“你来了啊。”
对方仍然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
“是啊,亲爱的。”他说,“来接你下班,还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松虞:“……”
这话还真是意味深长。
她忍不住道:“你交门票了吗?谁让你进来的?”
带路的制片人意识到自己惹祸了。
他适时地后退了几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而池晏好整以暇地问:“嗯?什么门票?我不是导演的家属吗?”
“……”
在对方的气定神闲之下,终于是松虞先沉不住气。
她将池晏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刚才拍了什么?”
将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他自然也就故意抬起手,漫不经心地将这小铁盒子晃了晃。
“当然是艺术。”他拿腔拿调地说。
好一个艺术。
“那快点给你的家属看看。”松虞作势要去捉他的手机。
但池晏比她高得多,想要挣脱她的桎梏更是易如反掌。
他只是轻轻扬眉,后退一步。
“不能白看,家属也要交门票的。”他抬了抬下巴,同样的话回敬她。
松虞毫不犹豫地说:“正好啊,我们抵消了。”
池晏轻笑一声,突然拧开旁边化妆间的门,将她给推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抵消不了,怎么办?”
猝不及防。
两人都跌进黑暗里。
只有窗外的一点霓虹,影影绰绰地从玻璃里渗透。
他留在她后背的掌心是滚烫的。
话说完了,人还低着头,沿着她耳廓,细密地亲吻。
松虞要去开门,却被池晏捏住了手腕。十指交叠,扣在门板上。他用指腹轻轻摩挲她,温情又暧昧地流连。
倒被松虞抓住了机会,反客为主地将他压在了门上。
而他并没有丝毫挣扎,只是轻轻挑眉,任她施为。
“很热情呢,亲爱的。”他甚至有空点评她一句。
“别闹了你。”松虞没好气地说,“戏还没拍完,一堆人在外面等着。”
池晏微笑道:“等不得吗?反正也等了一晚上了,不在乎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松虞:“就你官腔大。”
“照片不想要了?”他斜睨她一眼。
“你给吗?”
“给你也不是不行,除非……”他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音。
“除非什么?快点。”松虞催他。
尽管她也知道,这张嘴里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除非……”池晏一动不动地垂眼望着她,声音变得很轻,尾音摇摇晃晃,像是香薰蜡烛的灯芯,烧得只剩一点墨色。
“你求我。”
松虞:“……”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手臂一紧,高大的男人被更用力地压在门板上。
这本是予取予求的姿势,他的目光却还这样具有侵略性,既沉又黯。
她不禁哑然了片刻。
“是谁说外面的人还在等的?”他像是没耐心,低声催促她,但又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放下了诱饵,好整以暇地开始倒数计时起来。
“十,9,八……”
两人的身体渐渐贴近。
熟悉的气息将她所笼罩。
暗示性的话语还萦绕在舌尖,像是窗外摇晃的霓虹碎影,太晃眼睛,眼花缭乱。
而松虞终于被蛊惑。
目光缓缓地上移,像是一只凝滞的特写镜头,从轻轻滚动的喉结,摇到锋利的下颌,再定格到淡淡抿起的薄唇。
“……求你。”她鬼使神差地说。
“可以了吧?快把照片发我。”话说出口,立刻像是舌头被烫到一样,匆忙地补充道。
池晏仍然耷拉着眼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眼神反而更加晦暗。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他的杀伤力有多么大。
脑中的绮念都变成了一部无法上映的电影。
他甚至想要立刻将她抱到化妆台的桌子上去,让她在白晃晃的强灯与清晰的镜面下,再一次用情难自禁的声音,对自己说出这两个字
但也就止于想法了。
诚然他一向百无禁忌,对欲望也坦坦荡荡。可她不是。
而这里是她的剧组。
人言可畏。
他不在乎这些蠢人,但也不愿意让任何人在背后议论她。
因而过了半晌,那形状完美的薄唇才吐出两个字:
“不给。”
松虞:“……”
唇角微微勾起,池晏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你知道,我一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松虞:“……”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嘴:“我发现今晚你这张嘴格外能气人。”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今晚的你……格外迷人。
但池晏没再说话,只是耷拉着眼皮看她。
他到底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她的掌心突然一点濡湿。
是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她一下。
松虞的心跳漏了一拍。
触电般地挪开了手。
无端端地,感官被放大了,这简单一个动作,被压抑的欲念,竟然让她感到胆战心惊,比许多更亲密的接触,都更直抵心脏。
或许因为这里是化妆室。
或是因为她很清楚一门之隔,整个剧组的人都还在等她。
在这样的时刻,越是禁忌,越是寂静
就越让人疯狂。
最后到底是池晏握着那只纤细的手,跟她一道拉开了门。
临了还不忘在她耳边笑道:
“快去拍戏吧,大导演。”
“拍完我们再继续。”
剧组里的人眼睁睁地见着陈导演和她的伴侣进了化妆室。但还没来得及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两人又从里面出来了。
双方都神色如常,想必只是说了几句悄悄话。他们收回了八卦的目光。
松虞很快宣布继续拍摄。
转头又给池晏扫了个眼风:“你就一边凉快着去吧。”
制片人站得近,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吓了一跳,飞快地看了一眼此刻隐匿在片场各个角落里的保镖们:谁还敢让堂堂总督去“一边凉快”啊?
但松虞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池晏也只是微笑着,半点不生气,熟门熟路地陪着她坐到了监视器旁。
于是制片人的脑中,十分诡异地出现了一个词。
一物降一物。
不知是因为突然多了第三位观众,还是因为松虞的以身作则太过到位,后面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没怎么再卡壳。
按照她的设计,这场戏演到最后,本要蛊惑的人,却变成了被蛊惑的那个。
小偷含着那口酒,情不自禁地吻了小说家。
起先他的表现很生涩,不过是在逢场作戏。但很快就沉溺于其中。
两人从唇舌的试探,变成了极其动情的深吻。耳机里也不断传来暧昧的吞咽声。
松虞专注地望着监视器里的特写。
她从居豪的眼中,见到了异常澎湃的情感,宛如春潮涌动。这年轻人还从未这么入戏过。
他的表现力竟然比她想象中更好。
完全是无意识地,食指的指节开始轻轻地叩起椅背。
池晏注意到她的动作。
他知道这是她对一场戏满意时,会出现的反应。
于是他低垂着目光,轻轻摁住了她的手。
很快又不能餍足地,开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不安分的手指。
但松虞仍然盯着监视器,根本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他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匆匆一瞥就低下头去。
而她依然没回头。但很自然地,将另一只手也搭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的手背。像是在给老虎顺毛。
池晏懒懒地笑了一声。
终于,一场淅沥沥的春雨,无言地浇灭了他胸腔内莫名的躁郁。
很快松虞就喊了卡。
旁边有人问:“陈老师,再保一条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众人欢呼了一声,开始各自收拾东西。
她兀自继续工作。
池晏深知她的习惯:“先吃点东西。”
说着就抬了抬手,让助理将食盒拎了过来。
他替她揭开了盖子,诱人的食物香气,并着热腾腾的蒸汽,立刻满溢出来。
但松虞还端坐在监视器前。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人还不动如钟。
于是池晏又在旁边凉凉地问道:“要我喂你么?”
松虞:“……”
她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果然在假装淡定,眼神里早写满了跃跃欲试。
“你不对劲。”她说。
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过来。
池晏忽略了前半句,又轻嗤一声:“让你吃个饭,跟要你的命一样。”
“……我想先把事情做完啊。”
“呵,你的事永远也做不完。”
松虞心想,这话倒也说得没错。
但她有心要给自己找补几句,还没开口,池晏又仿佛跟自己心灵感应,捏了捏她的脸颊。
“别说话了,快吃。”
“……好吧。”
居豪凑近过来时,听到就是这样一段对话。
这令他又一怔。
这还是他的陈导演吗?
这一幕太过违和,简直就是种玷污她不应该被染上烟火气息,她眼里应该只有电影。
她更不应该变成一个平凡又幸福的女人,坐在自己的丈夫身边,进行一段如此如此温馨又日常的对话。
但这不能阻碍他的决心。他的脚步踌躇了片刻,还是慢慢地站上前来。
“陈老师……”他轻声唤她。
松虞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你还没走?”
居豪轻轻摇了摇头:“我特意留下来向您道歉的。”
“真对不起啊。都是我耽误了进度,才害您熬到这么晚。”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这话说得很微妙。
不是害整个剧组,而只是害她一个人。
一字之差,两人的距离感就截然不同。
但松虞当然感受不到这微妙的差别。
这对她而言只是一句很寻常的客气话。
因此她点了点头,也回敬了一句客气话:“你早点休息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但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再公事公办的话,也能说得这么诚恳,令人感到春风拂面。
居豪胸腔一暖,忍不住眨了眨眼,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到旁边的池晏哂笑一声。
他的心顿时冷了下去。
池晏很自然地揽着松虞的腰,轻轻啄了她的侧脸一口:“这谁啊?”
松虞却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大多数时候,这家伙来剧组探班,分寸都拿捏得很好,不会有这样刻意的举动。
但他今夜好像一直不是太正常。
“居豪,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她说。
转头又对另一边介绍道:“我丈夫chase。”
很短促的措辞。
不是总督,也不是别的什么。
而是她的丈夫。
这称呼微妙地取悦了池晏。
因此他眉心一展,决定暂时不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再计较。
他笑了笑,对旁边的助理点了点头。
对方立刻走上前来,将一只精致的、沉甸甸的食盒递给了居豪,又忙不迭地说了好些客气话。
居豪:“……”
这谁啊?
他并不耐烦跟对方寒暄,但此人显然是训练有素,恰好挡在他前面,将他的视线拦得严严实实,他甚至都没办法再看清陈导演的脸。
只能从余光里看到,她转头跟池晏低声说了几句,又开始继续工作。
而他还是寸步不离,从背后环抱着她。
两人偶尔会喁喁私语,仍是一副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
居豪心下气恼,但也无计可施,只能高声向松虞告别,再抱着这只该死的盒子往外走。
转身以前,他仍然恋恋不舍地往后看了最后一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穿透了铜墙铁壁。
也就是这一眼。
他恰好撞进了chase的眼眸里。
不过是淡淡一瞥,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像是狭窄的走廊里,天花板不断下沉。
这甚至不是震慑,或者蔑视。
而只是巨人在碾死蚂蚁前,最轻描淡写的目光。
……
居豪脚步虚浮地走出了片场。冷风一吹,后背的汗湿湿地黏在皮肤上。
尽管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他重重地敲了敲保姆车的门,指节都在发白。
反光的玻璃里映出一张心有余悸的脸。
助理开了门。
“你刚才死哪儿去了?”
居豪一脸嫌恶地将食盒扔进对方怀里,又将他极粗暴地推搡开,翻身坐进车里。
对方倒很不以为意,随口解释了几句,就饶有兴致地抱着盒子“嚯”了一声:“我的祖宗,这可是有价无市啊。”
居豪冷笑道:“送你了。”
助理一脸喜色,忙不迭地打开了食盒。
半天却没听见别的声音,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居豪蜷缩在后座里,到底没忍住,粗声粗气地问道:“怎么了?你不吃?”
“这……怎么吃啊。”助理一脸错愕地将食盒提到他面前。
盒子倒是够精致了。
但里头装的只是半碗冷透了的白米饭。
居豪:“……”
片场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只剩下池晏和松虞。
松虞仍然在埋头处理今日的拍摄素材,而池晏则站起身,懒洋洋地四处参观。
这地方对他无疑很新奇。不像是片场,更像是一个独居女人的家。因为剧组一比一地打造了小说家所住的地下室,所有的道具和细节都极其逼真。很有生活气息。
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池晏闲聊一般地回头看松虞:“这地方好像有点眼熟。”
她忙着干活,头也不抬地问:“嗯?”
“我说布景很眼熟。”
“是啊。”她随口道,“有一些家具都是从我首都星的公寓里搬过来的你不是去过吗?”
“哦,原来是你家啊。”池晏意味深长地说。
他继续问道:“沙发也是搬来的?”
“嗯。”
她并未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更无暇看到,他对角落里的保镖掀了掀眼皮。
其他人都会意地退了出去。
而池晏则又回到了松虞身边,从背后揽着她,手指慢慢地磨蹭着她的腰和后背。时而跟着她看一会儿素材,时而回几条工作消息。
突然他冷不丁道:“吻技不错。”
松虞:“什么?”
“这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池晏对着屏幕,虚虚地抬了抬下巴。
屏幕上恰好是沙发这场色.诱戏。
而松虞又将好几个机位都放在了一起。
尽管她满脑子都是关于剪辑和后期的技术问题,但在池晏的眼里,这多角度的画面,就只有无尽的春光旖旎了。
她笑了笑:“不是刚刚跟你介绍过了吗?”
池晏扯了扯唇角:“忘了。”
“哦。”松虞语气玩味地说,“我明白了,江左也好,居豪也好,你就是记不住我们剧组这些男演员的名字啊。”
“你记得倒挺清楚的。”他闲闲地说。
“我的演员啊,怎么能不记得。”松虞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胸口,“又吃醋?”
池晏没说话,
只是扭过脸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之下,她当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工作了。
松虞弯了弯唇,扯着池晏的领带,将他拉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行了。”她带着笑意说,“吻技也就一般,都没你好。”
然而池晏并不能餍足,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轻轻挑眉道:“都?”
“经验很丰富啊,陈小姐。”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没办法。”松虞笑眯眯地说,“你专业一点啊,哪部电影能没有吻戏?”
“那你也天天要这么亲自上阵?”
箍着她的手臂更紧了。
池晏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松虞更想笑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短发,故意道:“怎么会?我卖艺不卖身的。”
“哦,你还挺有职业操守的。”池晏轻轻笑了一声。
“当然了。”
他眉心动了动,不再说话了直接埋进她脖子里,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力度有点没控制,松虞轻轻“嘶”了一声,想要将他的脑袋推开。
但根本推不动。
他反而得了趣,翻来覆去地吻那一点红痕。两人的身体也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像是要用力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池晏在她的颈项里,哑着声音问:“你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松虞借机又推了他一把:“还没。你一边儿去。”
他终于抬起头来。
但目光仍然是沉黯的。眼神落在松虞的脸上,她莫名也眉心一跳,产生了某种不详的预兆。
“剩下的明天做吧。”池晏说。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霎时间她失去平衡,视线天旋地转,只能攀着他有力的手臂。
“你要干嘛?”明知他不会回答,还是忍不住要问。
果然他也没有答,只是懒洋洋地抱着她,走回客厅中央,将她扔回沙发上。
同一只沙发。
不详的预感再次被加深了。
一只手机骤然落进了松虞的怀里。
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她自己单手撑在沙发上,半咬着酒瓶,俯视着尤应梦。
这是池晏刚才拍的那张照片。
原来从第三人的视角来看,她们的姿势竟然如此……微妙。
尤应梦是媚骨天成,姿态自然而舒展,明明睡衣穿得一丝不苟,仍然像是戈雅笔下那位裸.体的玛哈。
而松虞低垂的目光则很清冷。侧脸的轮廓,在恰到好处的打光下,更是像一座石膏像。
因为有这一分距离感,这画面才最浑然的和谐。
松虞:“……”
她只花了一秒钟,来欣赏这恰如其分的构图,并在内心赞美了池晏无师自通的摄影天赋,就立刻将拇指按到删除键上,打算毁尸灭迹。
然而头顶一个声音,施施然地说:“晚了。”
松虞抬起头。
池晏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脸。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压迫感了
漆黑的眼里裹挟着暴风骤雨。
锋利的轮廓,像是刀锋,令人触目就感到隐隐的刺痛。
他弯腰,捏着松虞的下巴,给了她一个吻。
这动作近乎粗暴,舌头很快滑进来,深入到喉咙里,肆无忌惮地剥夺她的氧气,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近乎缺氧的眩晕里,池晏又将她捞进来,令她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
停在她耳畔的声音,也变成了低低的气声,像高原里盘旋的低气压,更让人目眩神迷。
但仍然能听出这男人的语气里隐隐的恶劣。
池晏说:“陈导演,麻烦你将刚才那场戏,完完整整地,再陪我来演一遍吧。”
作者有话要说:斯哈斯哈,都是情趣。
顺便帮人推个文嗷。
拯救爱豆大作战by同归渔尽
童依亲眼看见自己粉了十年的爱豆宋时越死在她的面前。
难以接受的她当场哭到晕厥,一醒来发现自己灵魂穿越到过去,附身在另一个女生身体里。
此时面前正在站着宋时越的黑粉,和她商量着如何让宋时越在见面会上毁容退团。
童依:……黑粉给老子爬!
她假意附和,实则救人,找准时机揭发黑粉保护年仅十四岁的爱豆。
随后功成魂退,又回到了现实。
本以为只是一场梦,但是童依发现,宋时越的每一张照片上,眉骨上原有的疤痕居然消失了……
宋时越因为一副好嗓音而被选入少年偶像团体,却被团粉纷纷抵制。
接踵而来的是黑粉,团粉,私生饭带来的种种麻烦。
就连公司,都对他冷漠以待。
这时宋时越却发现,每到危急关头,总会有一位神明出现拯救他。
有时候是伴舞,在台上借着黑暗为他带上防激光护目镜;
有时候是花臂大叔,在机场护送被黑粉托住行程的他准时上飞机;
有时候又是电驴女侠,在被私生饭曝露私人行程引起动乱时飞车为他甩开人群;
……
她会每次离开前,都会赠送一束时钟花。
花语是:爱在你身边。
宋时越捧着花,一边哭一边笑,想着如何才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小剧场
宋时越一步步走向边缘,佯装悲恸地说:“这世界没有人爱我……”
童依穿越到肥头大耳、试图潜规则爱豆的霸总体内,急忙道:“不不不你下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特别爱你!”
“真的吗?”
“真的,比我脖子上大金链子还真!”
“那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宋时越转身看她,“我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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