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玉认为,她得跟这个男人好好分析一下这两者的区别。
“冬青,你就没看出来你爹对林寡妇和孙二翠不同?”
赵冬青一脸茫然,反问:“不都一样吗?”
姚雪玉:“……”蠢死算了。
她算是发现,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机灵,对赵家人尤其没有心眼。
也不能怪赵冬青,毕竟他从小到大家中所有人最疼的就是他。所有的好东西都用不着他算计就会有人主动送到他手里,也是因为此,他提出要买宅子时才会那般理所当然。
“不一样。”姚雪玉一脸认真:“你爹会帮林寡妇干活。”
赵冬青摇头失笑:“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爹会把林寡妇放在心上,对么?”
不待姚雪玉回答,他嗤笑道:“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我爹眼里,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是我娘。想要跟我娘比……怎么比?”
姚雪玉哑然。
她觉得这会儿笑得志得意满的赵冬青特别欠揍,沉默了一下,道:“反正我觉得家里不进新人最好。”
“孙二翠不肯回来,难道真的要我去求她?”说这话时,赵冬青满脸的嘲讽。
言下之意,他绝对不可能去求。
院子里的赵母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着走了两步后,飞快往村口奔去。
外头下着小雨,天色也快黑了,村口无人,只得柳纭娘和面前的赵铁匠。
今日赵母在镇上磨缠一天,柳纭娘以为想离开会很难,没想到赵铁匠已经变了心思。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微微皱眉:“你要和我分开?”听到她反问,赵铁匠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板着脸道:“之前你说要走,该不会是说的气话吧?”
柳纭娘摇头失笑:“我认真的。但是呢,我从嫁到你们赵家那天起,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反而是你们把我当做带孩子的长工压榨,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给我,你没把我当妻子,更没把我放在心上……真的是越想越不值得,我并非不愿意离开,只是要拿到我应得的。”
赵铁匠沉着脸。他知道孙二翠想要银子的事,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她想回来而找的借口,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捡来的,母亲是个很俭省的人,在自己身上都舍不得花银子,更遑论花在她一直不喜欢的孙二翠身上。
在他看来,孙二翠就是掐准了母亲这一点……明摆着的事,不愿意给银子,肯定要低头求她回来嘛。
赵铁匠也不舍得把自己赚来的银子送给别人,但想到梨花带雨的林寡妇满是情意的眼神,沉声问:“你要多少?”
柳纭娘随口道:“就算一年给个一两,这么多年……”
那也是快二十两银子。
赵铁匠面色铁青:“这不可能!”
柳纭娘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因此,我没打算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不回赵家,你也别想再娶!”
“孙二翠!”赵铁匠恨得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
如果说柳纭娘方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她已经确定,这男人已经起了再娶的心思。想到此,她就更不慌了。
“我辛苦那么多年,什么都没拿到,还被你们赵家踩了一脚又一脚,怎么就过分了?”柳纭娘一脸惊诧:“赵铁,你该不会是想再娶了吧?”
赵铁匠有些不自然:“你已经不想和我做夫妻,就不要拦着我。”他叹口气:“二翠,你太胡闹,回了娘家就不肯回来,家里的活那么多,我娘年纪大了,实在是干不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也要体谅我啊!我天天在镇上那么忙,回来衣衫都没人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柳纭娘抬手止住他的滔滔不绝:“你给银子,我走人。多简单的事,不用白费口舌。”
赵铁匠:“……”
要是手头有大笔银子,他真就甩给她了。“我是很有诚意的,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你说一个我付得起的数目,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们好聚好散,不要闹得太难看。”
柳纭娘气笑了:“你去打听一下长工的价钱。”她嘲讽道:“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照顾你们这么大一家子,一件新衣都没做上,全部捡你娘剩下的穿,吃也是吃你们剩下的饭菜。按长工的价钱,不过分吧?”
她退后一步,抱臂冷笑道:“说实话,我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但没法子,你也拿不出更多的来。”她看了看天空:“雨太大,我得回家洗漱。你要是想好了,把银子拿到孙家,咱们好聚好散。”
赵铁匠面色格外难看。
本来母亲就不答应他和孙二翠分开,现在还要赔上大笔银子,母亲更不会愿意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娶林寡妇,实在是代价有些大。
柳纭娘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对了,你可别想着跟你儿子似的,不明不白地就把别的女人接进门。我可告诉你,六月是个姑娘家,不好上门来闹。但我不同,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敢让她进门,我就上门来打她!”
赵铁匠:“……”
这女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刚有一个念头,她那边就开口警告。
天上下着毛毛雨,他抹了一把脸,整个人跟霜打了似地往回走。
柳纭娘回到孙家的院子里,何氏急忙围了过来:“二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她一脸担忧:“你不知道,我今儿在村里听说……听说夏青他爹和那个女人在院子里搂搂抱抱,是被人亲眼看到的。这……他们分明没把你看在眼中啊!”
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有两个孩子,赵家简直没良心。
“我听说了。”柳纭娘安抚道:“大嫂别着急,我心里有数。”
何氏并没有被安慰到,气恼道:“要不是我腿脚不便,我真的要上门问一问赵家,他们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就算是不喜欢你,也要顾及两个孩子的面子啊!”
越说越难受。另一边,夏青兄妹俩抱头哭了一场,然后一起到了孙家这边来。
“娘!”春花进门就哭。她也不想在母亲面前如此,可实在是忍不住,
夏青眼圈有些红:“娘,您怎么想的?”
“我早就没有回去的想法了。”柳纭娘看向兄妹俩:“我在镇上做着生意,足够养活自己,最多两年,我就能给你们攒够成亲要花用的银子。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赵家。”
当然了,村里的人特别看重男丁,带走春花还有几分可能,想要带走夏青……赵母肯定不愿意。
不过,也并非没有法子。赵冬青那个白眼狼,早已把赵家所有的一切都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果夏青愿意主动离开,他应该很乐意促成此事。
“我跟您走。”春花想也不想就道。
柳纭娘含笑点头。
夏青沉吟半晌:“娘,我不走。”
父亲和祖母不会愿意的。
柳纭娘看出了他的想法:“如果你想照顾我们,我有法子让你离开。”
夏青不太信,母子三人也没说几句,赵冬青就过来叫人了。他不想来的,可祖母跟催命似的,非要让他过来喊人。
回去的路上,兄妹三人面色都不太好。
赵冬青苗了一眼便宜弟弟,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夏青,我真的没有要赶你娘走的意思。”
夏青头也不抬:“是我娘自己要走。”不是你们撵走她,而且她嫌弃你们。
赵冬青无所谓,他抱得美人归,也没干活,最近日子过得挺不错,也无所谓父亲娶谁。春花回到自家院子里时,已经擦干了眼泪,赵母看到兄妹俩回来,缓和了面色:“夏青,你们也不是三岁孩子,应该懂得了许多事。你俩长期住在外头,好说不好听。之前是我想岔了,请了林寡妇来帮忙,从明天起,我不会再让她进门。至于你娘……她还在气头上,暂时不愿意回来,也是有的。我会让你爹去跟她道歉,回头我得了空,也会去镇上的铺子里帮忙。”
听到这话,夏青面色难看下来。
身为晚辈,不好对长辈说难听的话。但是,祖母凭什么认为母亲需要她的帮忙?
她这根本就不是想帮忙,而是看中了镇上的铺子。与此同时,夏青也总算明白了祖母为何突然就变了心意。要知道,今日之前,祖母对于母亲回家之事无可不可,甚至还故意把林寡妇请回来恶心人。
他张口就想拒绝,边上的春花一把摁住他的手:“奶,我娘不会让你进门的。还有……”她眼神在院子里搜寻,这间院子她从懂事起就开始忙活,家里住着好几口人,现在还多了个孩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里面的活儿有多繁杂。
“要是林寡妇不来,你有空去镇上吗?”
赵母:“……”
想到孙二翠走了之后林寡妇没来的那两天,她简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周身腰酸背痛,倒床就睡。当即皱起了眉:“那我另外找一个人来帮忙。”
春花颇为无语:“别人干活,你们就愿意付工钱。我娘就只能白干,对么?”她愤然质问:“我娘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她跑进了自己屋中,“砰”一声关上了门。
夏青有些担忧妹妹,也认真道:“奶,同样的人,你们为何要做两样对待?”
赵母想要解释,夏青已经不愿意听,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院子里特别压抑,如果有地方去,他真的不想回来了。
赵家母子就林寡妇进不进门这事又吵了一架,各有各的理,都不肯妥协。赵母气得破口大骂,却没人出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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