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直接说孔玲玲在跪舔乔夫人了。
乔夫人以为凭自己的身份上门,温家得敬着,没想到刘谷雨是这么个性子。
两边不欢而散,走出温家时,乔夫人面色落了下来。
而院子里,一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孔玲玲在前夫人一离开院子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娘,你方才那话是何意?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就想做成这笔大生意,有错吗?你嫌弃我谄媚,谁愿意低人一头?”
她现在受了无尽委屈,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却没有人可怜她。
柳纭娘知道她有私心,一直冷眼旁观,并不开口安慰。
温旭面色复杂:“你都没有帮我们家卖过东西,凭什么觉得能帮得上忙?我们没有接触过那些富贵人,但我娘都知道把东西送去之后,很容易出事,你不知道吗?”
孔玲玲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责备,泪眼汪汪地瞪着他:“那是我姑母家中,成亲的是我表哥,能出什么事?好心没好报,你们不领情就算了,就当我多事,行了吧?”
说着,还推了一把温旭,窜了出去。
温旭见状,急忙追出门:“你要去哪?”
柳纭娘坐在屋中,听到院子里开门又关上的声音,应该是跑了出去。有温旭去追,她也不着急,又去了前面的铺子里守着。
温家的酱肉铺在此开了多年,都不用操心,反正守着就行。
午后时,还真的来了一个订肉的妇人,不过,来人身着布衣,就住在这一片,刘谷雨以前也接过这样的生意。
柳纭娘将日子和需要的肉量记好,又收了定钱,这才将人送走。
半个时辰后,温旭自己回来了,一脸的无奈。
柳纭娘看他垂头丧气,问:“她去哪儿了?”
“回孔家去了。”温旭叹口气:“娘,你是对的。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您,那天她娘家那些亲戚来喝酒,话里话外都看不起我们家。”
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对着他都是一副说教的模样,还有人给他出主意,如何如何把生意做大做强。
可是,温家这个酱肉脯已经有足有百年,温旭并没有大改的想法。之前还能忍耐,知道孔玲玲想害母亲,他再难忍受。
“我看出来了。”柳纭娘想了想:“那些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孔家人多,算上她的那些庶出姐妹和姑母,亲戚怕是有几百人,我们哪招待得过来?以后那些人再上门,就说家里没空招待。”
温旭巴不得。
他早年丧父,但祖母和母亲是真的疼爱他,他从小到大没受多少委屈。并不愿意凑上去让人鄙视。
傍晚,柳纭娘将洗干净的肉放进锅里泡着,只等着夜里起来点火就行。一切弄好,正准备洗漱,有敲门声传来。
开门的是温旭,他看着门口的丫鬟,疑惑问:“你有事吗?”
丫鬟冷着一张脸:“好叫姑爷知道,我家姑娘今儿不回来了。姨娘舍不得她,留她在府里住。”
温旭点头对:“我知道了。”
丫鬟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姑娘回家哭了很久,姨娘很不高兴。姑娘下嫁到你们家不是受罪来的……”
柳纭娘上前:“到了我家,那就是我家里的人。我们母子没有苛待她,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我们也没法子,她要是能忍呢,就自己回来。如果觉得忍不了这委屈,那就住在娘家好了。”
丫鬟惊了:“你这是什么话?”
“真心话。”柳纭娘沉声道:“我们温家不够富裕,养不起丫鬟。孔家许亲时就知道。她早在嫁人之前就该知道没人伺候。我们母子没让她干活,就差把她当祖宗供起来了。她觉得委屈,那我还委屈呢。本以为找个儿媳能伺候我,结果反过来是我伺候她,完了她还觉得我伺候得不好,既如此,趁早好聚好散!”
非得把孔玲玲这动不动回娘家的毛病改过来不可。
如果改不了,那干脆就把人撵出去。
丫鬟没想到温家这样硬气,与此同时,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两家结亲,温家虽只是小商户,但无论定亲还是成亲都很有诚意,东西都挑好的送。且一直对孔府客客气气,但凡孔府有要求,都会尽力办到。
如今却宁愿解了婚约也不肯低头,弄不好真的是自家姑娘有错。
将丫鬟送走,温旭怎么想的柳纭娘不知,她累了一天,回去倒头就睡。
翌日早上,母子俩都在铺子里忙活,又来了客人。
这一次来的人是张姨娘,也是孔玲玲的生母。
都说入府为妾后等闲不得出门,偏偏刘谷雨遇上的似乎都是宠妾。这一个个的,经常往温家跑。
“你去开门,然后过来帮忙。随她等不等!”
温旭点头,很快去而复返。
张姨娘被迎进门,正打算和女婿好好说几句话。就听女婿说了一句铺子里忙,让她先等着的话。
然后,女婿就真的走了。不说张姨娘有多生气,半个时辰后,母子俩空闲下来,终于能挪一个人去待客了。
柳纭娘不愿意让温旭受委屈,自己去了堂中。
“小本生意,每天这个时候都挺忙,姨娘别生气。”
张姨娘:“……”
这是自己女儿家中,女儿没帮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人家又道了歉,她还真的不好再计较。
“昨天玲玲哭着回家,我问她缘由,她也不说话。”张姨娘叹口气:“儿女都是债,我今儿上门,就是想问一问到底出了何事。今天我倒是听说过玲玲想要促成一笔大生意,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想帮家里做生意这想法本身没错,但做法错了。”柳纭娘一字一句道:“你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孔玲玲她……若不是念在她是我婆婆去世前定下的孙媳,我这一次是要休了她的。”
听了这话,张姨娘面色大变,她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丫鬟,等人退下之后,她才急忙问:“何至于此?”
柳纭娘语气讽刺:“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刚进门一个月就嫌弃我这个婆婆,将别的男人往我床上放……”
张姨娘惊了:“不可能!是不是有误会?”
她确实跟女儿念叨过没有婆婆压在头上,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要好过一些。就比如家里没有丫鬟这事,如果是女儿当家,完全可以请个婆子回来洗衣做饭嘛。
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女儿会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柳纭娘把那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如果不是我醒来得及时,兴许已经成事。就算没成。乔夫人也已经恨上了我,昨天更是上门来想把我们一家送走。张姨娘,将心比心,若你有这么一个被家里供养着,却还要给家里招灾的儿媳,你喜不喜欢?要不要休?”
张姨娘咬牙道:“这不可能。玲玲没那么大的胆子。”
“你自己回去问。”柳纭娘肃然道:“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应该能看得出她有没有撒谎,也少拿那些场面上的话糊弄我。反正,她如果愿意回来,以后就得听我的,如果不愿,这婚事作罢,你自己把人领回去。”
态度这般强硬,张夫人面色格外难看。
柳纭娘并没有给她留脸面,甚至比她还生气。
当日傍晚,孔玲玲被送了回来,脸上两个巴掌印。陪同她来婆子还带了话:“我家姨娘说了,姑娘是温家儿媳,您该说就说。”
潜意思就是不能动手。
温旭面色复杂。
他没有进来见张姨娘,但母亲和岳母说的话他都知道,孔玲玲被打成这样回来,已经证明乔梁明钻进母亲屋子的事与她有关。
这种情形下,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真的,若不是已经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而和离又实在伤害二人名声,且此事闹大,母亲名声也会受损的话。他真就要把人送回孔家了。
“别杵着,”柳纭娘伸手一指院子:“到处都是水,扫扫吧!”
孔玲玲眼泪汪汪地看向温旭。
温旭避开她的眼神:“娘,您最喜欢林记的点心,我去帮你买些回来。”
夫妻之间僵着可不行,孔玲玲追了两步:“夫君,我想吃红豆糕。”
温旭颔首:“我记下了。”
孔玲玲松了口气,拿着扫帚干活。她穿的是一身愁绸衫,精致的绣鞋踩在满是水的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半。她惊呼道:“我鞋湿了。”
柳纭娘随口道:“明天开始,你要帮家里干活。先前我给你做了布衣的,回头你把那一身换上。”
孔玲玲心里难受得很:“娘,你跟我姨娘说的那些事,其实我没做过。真的!”
柳纭娘冷笑一声:“这些废话就别再说了。扫完了早些歇着吧。”
孔玲玲低下头,泪水滚滚而落,她是真的怕了。
说是孔家女,其实只是面上风光。孔家女儿多了去,她不是里面最受宠的,凡事真心为她好的人都说温家是一门好亲事。可是,她来了之后,发现没人伺候,凡事都得自己上,实在难受。
现如今婆婆更是不客气,嘴上说原谅,心里肯定已经恨上了她。
她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前路无光。
柳纭娘呵斥道:“磨磨蹭蹭做甚?我发现你干什么都喜欢做戏,你在这磨蹭半天,不就是想等阿旭回来刚好看到你在干活么?都是一家人,少耍心眼子。再犯错,就给我滚出去。”
孔玲玲霍然抬头,狠狠瞪着她。
柳纭娘扬眉:“怎么,不想忍了?”
孔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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