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澜不禁神色一凝, 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刚才被抓包打瞌睡的员工们终于舒了口气。
“我的妈,逃过一劫……”
“沈总这是不打算计较了吗?”
“都去好好工作吧。”李薇然凉飕飕扯了扯唇,“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电梯里, 何朔见自家老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楼层还没按, 他深吸了一口气, 提醒道:“沈总, 十点和广安的卢总有个会面, 早上他秘书打电话过来问, 是在我们公司还是去外面, 那边好像有意向,说要请您吃个午饭。”
“不用了。”沈司澜抬手摁下一楼,“会面取消。”
何助理顿时目瞪口呆。
沈司澜目视前方,两手交叠, 轻轻摩挲着腕表:“金陵商场和开发区你去一趟,其余行程取消。”
何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那您今天是要……”
翘, 班, 吗?
他没敢说出口,对着沈司澜眨了眨眼, 尽量显得可爱又迷人。
沈司澜看过来, 对上笑嘻嘻的何朔,眼眸一眯:“有意见?”
何朔忙不迭摇头:“没有!”
他哪敢有半个字的意见。
**
“宝贝, 这个药你今天记得再吃两次, 还有这个,晚上睡觉前用它揉揉脚腕, 别忘了。”阮漓耐心嘱咐着, “一定要吃饭, 知不知道?”
方珞宁歪在阳台边的躺椅上,往椅子上翘着脚,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嗯,知道啦。”
“算了,我还是给你点个排骨汤,吃哪儿补哪儿。”阮漓扯了扯唇,拿出手机,“你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那个沈扒皮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招对你呢。”
“不用了,医生说我骨头没问题。”方珞宁笑了笑,“我自己点就——”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敲了敲。
“谁啊。”阮漓慢吞吞走过去,一把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身影,眉梢一挑,“哟,说曹操曹操就到,沈扒皮你来干嘛?”
沈司澜伸脖子往里看,阮漓手撑在墙壁上拦着他,没好气道:“怎么?害我家宁宁受伤了,还要来敲锣打鼓幸灾乐祸看她死了没?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手下员工,不会对你客气的。有本事你开了她,我阮漓养得起,西山亭的园子留着给你百年之后盖坟头。”
阮漓越说越难听,方珞宁听着实在过意不去,叫了她一声:“漓漓。”
阮漓瞪着沈司澜:“干嘛?”
方珞宁:“你不是赶着去你爸公司吗?再不去要迟到啦……”
“马上去。”阮漓扯了扯唇,“放心,这人形垃圾我给你带走。”
说着她拿过衣帽架上的包,打算出去甩门。
“漓漓。”方珞宁嗓音软软地从阳台传过来,“你让他进来吧,没事。”
阮漓眼睛里冒着火:“……”
“真没事。”方珞宁笑了笑,“你去忙你的,有事我打你电话。”
阮漓一边踏出门外,一边死死地盯着沈司澜:“他要是欺负你,赶紧给我打电话。”
说完用力把门反向一甩。
沈司澜伸手拦住门板,回过头望着阮漓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走进去,关上门。
女孩家里萦绕着淡淡的水蜜桃香味,从玄关一直到客厅。
方珞宁穿着白色小熊图案的珊瑚绒家居服,黑亮的头发在头顶梳了个丸子,戴着同款的小熊图案发箍,整个人躺在阳光里,周围被镀上一层白色的光晕。
然而翘起来的一条腿露着刚刚抹完药的脚腕,被红色药油包裹的那块肿得像馒头一样,瞬间让她看上去无比可怜。
许多话在脑子里千回百转,随着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都只变成十分低哑的一句:“还好吗?”
“没事。”方珞宁摇了摇头,“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就是看着有点可怕,不出两三天就能恢复。”
沈司澜抬了抬手,却没敢碰,又局促地收回来:“嗯。”
方珞宁压下心口微热的感觉,小声道:“漓漓也是太担心我才会那样,你别介意。”
沈司澜整理了一番心情,才又恢复一如既往的轻松模样,却也不是那么的轻松,笑了一声,比往常低沉:“她说得没错。”
如果不是自己那该死的嫉妒心,幼稚的行为,也不会害她现在躺在这里,动都不能动。
五年过去了,他自认为有了时间的沉淀,可以对一切了如指掌,游刃有余。他可以把任何工作完成得无可挑剔,然而与她有关的事,还是令他轻易失去分寸,比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还不如。
两人重逢到现在,他一面任由心底的念头疯涨,一面试图用他骨子里的骄傲遮掩一切,他以为自己可以压制得很好,至少这一次,等她先低头。
然而,看着她躺在阳光里的模样,他高昂的头颅终究还是支撑不住。
不重要了。
当初是因为什么,现在她身边还有什么人,通通都不重要了。
“对不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她小腿上,不敢用力,嗓音也不敢太高,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方珞宁低着头,视野里男人蹲在她身侧,眼睑低垂,额前碎发耷拉着,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衫和西装被挤出深深的褶皱。她心口不自觉发颤,抿了抿唇,嗓音平静道:“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加班只是一个诱因,鬼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扶着栏杆都能摔倒了呢。
许是阳光太刺目,她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再睁开时,男人正抬眸望着她,那双眼仿佛盛满了阳光。
“那我的奖励还算数吗?”他轻声问。
方珞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奖励?”
他笑了笑,眼尾翘起来:“你说的,赢了比赛,随便我。”
“……”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神色,方珞宁心中略慌,可又不能出尔反尔,咬了咬唇,道:“你说吧,但是不能太过分。”
沈司澜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宁宁。”
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这样叫她,仿佛那些亲密的甜蜜的过往都瞬间流淌回来。哪怕知道是错觉,她还是忍不住晃了晃神。
手背一暖,是男人温热的掌心,他的掌纹印在她手背。
他略低着头,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
“直到现在,我的心意还是和当年一样。”他抬起眸望着她,目光无比认真,“你呢?”
方珞宁呆怔了片刻,在那双日光弥漫的眼眸中短暂迷失,顷刻她回过神来,略低下视线,蜷住手指:“对不起。”
余光感受到男人轻晃的眼波,她眼眸微颤了一下,低声继续:“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那我们不提过去。”他压着嗓音,似乎也徒劳地压着被她牵动起来的情绪,却都从那些锋利的沙哑中泄露出来,“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方珞宁紧抿着唇,缓缓地把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了许久。
她听不见男人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存在,抬眼朝他看去的时候,见到他睫毛颤了颤。
有点于心不忍,可又不太想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微微撇开头:“我想睡一会。”
“好。”男人终于出了声,嗓子里仿佛夹着潮气,“你先睡。”
他还是没正式提出自己的要求。就好像知道她会拒绝,格外的小心翼翼。
等她闭眼睡着后,他才恍然回神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去厨房煮了饭,用高压锅把排骨汤煲起来。
想做个她爱吃的土豆片,却发现家里土豆没了,葱蒜也没了,在玄关拿了钥匙出门买菜。
在超市接到翟青墨电话,想约他晚上聚会。
沈司澜两手认真挑着菜,戴着蓝牙耳机漫不经心地回他:“没空。”
“没空什么没空?我可是提前问了何朔你的行程,你今晚没应酬。”翟青墨道,“来不来?不来不是兄弟。”
沈司澜面色坦然:“嗯,那就绝交。”
“……”翟青墨这才发现端倪,“不是,你在哪儿呢到处嗡嗡的?菜市场?”
“超市。”
翟青墨:???
“大白天的你一大总裁逛什么超市?”
“……”沈司澜懒得理他。
翟青墨:“你又要收购哪家?”
沈司澜撇了撇唇:“聚会我不去,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
“挂了,别影响我买菜。”
翟青墨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沈司澜??买菜???
而对面已经毫不留情地挂了。
**
方珞宁睡了一觉,比起昨晚的辗转难眠,这一觉居然格外安稳。
客厅窗帘被拉起来,屋里光线昏昏的,她身上还盖着小黄鸭图案的绒毯,被人十分贴心地压在双脚下面。
正望着脚上那只小黄鸭发着呆的时候,忽然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紧接着,身侧的窗帘自动朝两边滑开。
阳光灌满屋子,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餐桌旁的男人,怔了怔:“你还没走?”
沈司澜脱下围裙,把椅子拉开,围裙搭在椅背上:“我走了你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方珞宁视线稍低,落在餐桌上,这才发现屋里都是饭菜的香味。
有她喜欢的土豆,还有玉米排骨。
沈司澜望着她淡淡地开口:“起来吃饭吧。”
“哦。”方珞宁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
于是她掀开绒毯,把其中一条腿先放下来。
腿麻了,她忍不住皱眉捏了几下,再去动崴脚的那一边。
脚刚要落地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压下来。
方珞宁错愕地抬起头,只看到男人乌黑的发顶,和中间那个均匀漂亮的漩涡。
下一秒,一双清瘦却有力的胳膊绕过她后背和腿弯。
整个身子都腾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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