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希仿佛没听见那句话似的,目光茫然地直视着前方,半晌不动也不言。
姜缨担心地拍了拍赵希的手,心想,若是小石榴是云家的孩子,能回云家倒也好,不用再接着当下人了。
嗯,小石榴的娘从前是赵老夫人院里的丫头,那云家的老爷说不定是来拜访赵老夫人这个表姨时,看中了小石榴的娘,然后,天雷勾动地火,再然后就有了小石榴,小石榴的娘没去成云府,只得嫁了赵府的家生子,这云家的老爷不知怎地,突然良心发现,想起还有个女儿流落在亲戚家,这才派人来接小石榴回去认做三小姐的啊…
脑补出一整本大戏的姜缨正待看看小石榴的模样,看是否和当年那位温雅公子云松有几分相似,毕竟,那也是她的异母哥哥么,不想目光却是跟高嬷嬷对上,高嬷嬷的眼睛瞪得大得可怕,死死地瞅着自己,咦,自己?
姜缨忽然如受一击,脑子登时抽了。
我滴个神呀?
这所谓的三小姐不会是说本王吧?
只听那云家家将接着道,“赵小少爷,请让您身边这位姜二妮,跟着我们回去见老夫人吧?”
赵希的小身板坐得笔直,一动不动,眼睫却是微微颤抖着,姜缨觉得他的小手跟冰块一般,
当然了,姜缨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苍天在上啊,本王一点也不想当什么见鬼的云府里私生三小姐啊喂!
赵希缓缓转过头,瞧着姜缨,眼眸闪着晶莹,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一动,想要说什么,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直直地冲着姜缨倒了过来。
赵希失去意识之前看到姜缨面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还听到姜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在眼前昏暗一片的时候也没忘记紧紧地抓住一只手,好象那是溺在水中的落难者唯一一块救生的浮木…
赵希觉得胸口好象很烫,又好象堵着一块冰,身子轻飘飘地在虚无浩淼中游荡。
一阵狂风吹过,把他吹到遥远的地方,从云端朝下看,那是一片广袤的平原,沃野千里。向西有道山脉,山间郁郁葱葱,如道碧色屏嶂护佑着中央一座四方的城。
那城自高空看下去。好象是他玩过的百宝盒,盒中格子整齐,阡陌纵横,来往的人流车马,都和蚂蚁一般大小。
在城西头靠近外城的一座府第中。正房院落里的书房内,有两人在对话。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端正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忧色,正恭身对倚坐在榻上的老者回话。
那老者和男子面目都很熟悉,模样还有些相仿,一看便知是两父子。
正是中年的赵暄和老年的赵德化。
赵暄见房中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道,“父亲,前几日有人瞧见。似乎在西山的白云堂前见过二弟,二弟…作僧人打扮。”
赵德化眉头一跳,却是半晌无言,过得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骂道,“那孽障。由他去吧!死也好,活也罢,都不必再理会了。”
赵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却是忧虑道,“父亲,二弟离家不归,这二弟妹那边…”
赵德化摆摆手,“唉,白白害了人家的女儿,让你媳妇多照应些吧。”
反正不过是个破落人家的庶女,既已经嫁了进来,就当是多养个人吧,怎么也不差那一口饭。
赵暄应声而答,“是,儿子晓得。”
转过身去的面上却多了丝笑意。
呵呵,赵希,我那好二弟啊,你这刚娶的十七岁的小媳妇,当大哥的,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他一面走,一面按了按腰间的荷包,荷包里头有打成同心结的一缕青丝,带着女儿的余香,正是那好弟妹亲手剪了送与他这个大伯子的。
人都道他这当大哥的厚道,庶出小弟那般眠花宿柳走鸡斗狗,文武皆不成就反而沾了赌又好酒,可谓是五毒俱全,他这当大哥的还是尽力周全,为小弟在父亲面前遮掩,还张罗着给庶弟定了门正经亲事,虽门第不高,又是庶女,但人家女儿颜色生得好,又有孝顺的贤名,若小弟但凡是个有些良心的,也该收心改过才是,可这位荒唐小弟,居然成亲三天就离家出走,半年不归,传闻还到西山的寺庙里头剃了头做和尚,倒把个新婚的美娇娘生生的抛撇了。
如今外头,说起赵希来,谁不骂一声荒唐浪荡子?不为那小娇娘叹一声苦命?
又有谁知道,其实那小娇娘是自己这个当伯哥的先结识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为图长远,才定了与傻子赵希的婚事好变相进得赵府?
赵暄拿起腰间的荷包来,放在鼻下陶醉的轻嗅,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这种把旁人踩在脚底下的满足感,是非身在局中,不能体会啊…
飘在云端的赵希感到阵阵陌生的愤怒,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既然不当这里是家,那这府里的人是死是活是偷情是暧昧,又与自己何干?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赵希飘浮在风中,向西边的山脉飞去,那山腰间的一处浅洞之中,正躺着个麻衣芒鞋的和尚。
那和尚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虽然是光着头,却是满脸乱糟糟的花白胡须,几乎看不清面目,他躺在一堆乱草之上,目光茫然,呼吸不稳,尽管看着如同垂暮老人,但赵希莫名地知道其实他才二十出头,此时此刻,就是不懂医术的人看了,也知道这和尚快要不行了。
赵希在半空中瞧着这和尚,越瞧越觉得恍然如梦,正苦思不解之际,一道莫名强大的吸力将飘浮的赵希吸了进去,那和尚躺着一动不动,却忽然睁开了一点眼帘,瞧着边上那个正温柔地跟自己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穿一袭青布道袍,木簪挽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面目素净,带着些风霜之色,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温暖而干净的。
赵希,也就是那和尚,他用目光在女子的眉眼轻轻地抚过,如同久别重逢的友人,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和恨不相逢早的懊恼。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大昭朝的名门云家的三小姐,身份是庶出,母亲身份成谜,相传是个得了主人青眼又短命的丫头。
这个女子应该今年二十五岁,本是闺中少妇年华正好的时候,像她这般大的贵女们,如今都是相夫教子,掌管自家的一方后院,过着一呼百诺,金尊玉贵的生活。
而这个女子,自从他得了重病欲死,就每天自山顶的白云堂下来照顾他,给他喂水吃食。
也许她是太寂寞了,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个看似垂死的老人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她每天照看过他之后,会一点点说起自己的故事。
她原本是一个村姑。从小她爹就不喜她,她是大姐养大的,后来爹娶了继母,继母更是讨厌她们姐妹俩,将大姐嫁了个四十多岁的瘸子,将她卖到了一家姓赵的大户人家当丫头。
村姑先是进了赵家的小少爷院里,当个粗使丫头,结果有一天早上不知为什么小少爷跑了出来,跟村姑说了几句话,就被小少爷的奶娘打骂了一顿,找了个借口撵出了小少爷院子。
这下这小丫头只能到那些更苦更累的地方去,她被安排去了洗衣房,每天洗好多的衣服,手都冻坏了,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痕。
日子虽然苦,但是仍比在家里强多了,至少能吃顿饱饭。
谁也没想到,小丫头十一岁那年,突然,府里来了贵客,保国公府的云老太太,偶然间见到来送炭盆的小丫头,觉得似曾相识,就让云家的人去暗中查小丫头的身世,居然发现这小丫头就是保国公云纵的庶女,当年因为府中后院混乱,有奸奴作祟,小丫头这才流落到了乡下,被乡下那家人捡回来养着。
小丫头被认回了云府,身份一下子变成了保国公府的三小姐。
可是,大字不识,粗手粗脚,胆小无比的小丫头又怎会被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看得起呢?保国公府的其他小姐,更是不愿意和这村姑模样的姐妹来往,无论她怎么用功学习,府里教女学的先生仍然用鄙视的目光看她。
而保国公和保国公夫人也对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没有多少挂心,这位三小姐只有在年节时,才会见得到所谓的父亲母亲。
似乎满府里,也只有云老夫人还对她态度好些,但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来。
好容易到了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之时,偶然在府里遇见位俊美无俦的凤眼公子,那位公子不经意间冲着三小姐的微笑,顿时勾动了这傻女的心。
她这番心思被庶姐发现后,便状似好意地鼓励她向那凤眼公子表白心意,她信以为真,居然真得绣了个帕子,在那凤眼公子再度在府上做客时,小心翼翼地送给了他。
那凤眼公子居然笑着收下了帕子!
三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然而一天后她的心就好似跌进了深渊。
原来那凤眼公子是个风流不羁的,是因为和人打赌,赌他最快能多长时间勾动一位贵女的芳心,这才有了凤眼公子那错身而过的回眸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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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缨:有米有搞错,如果本王没有魂穿过来的话,姜二妮居然是这样悲摧的一生么?小凤凤:凤眼公子绝对不能是我!本公子才不会那么恶劣的~小希:呸!我不要当和尚!hehe,多谢eee0499ff亲的pk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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