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一直觉得,那些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下午训练开始之前,神殿内的小孩子少了几个。
后面有个小孩子窃窃私语:“啊,0820号也失去资格了啊,他不是除了0824号之外最有希望成为神的人么?真是没想到啊……”
言卿转过头去,“什么意思?”
言卿比其他人都来得早,原本所有的小孩子还是很防备她的, 觉得她是直接空降过来很有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威胁,但是昨天傍晚那一次在液体当中的浸泡,言卿在最开始的淡然自若之后,表现出了极强的不适应,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想要对他们造成威胁,至少也要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那个吧?
言卿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莫名地感觉似乎这些人的恶意没有最开始她来的那一天大了。
“训练场上经常会有人承受不住崩溃的, 这些崩溃的人就会被从山上赶下去。”那个小孩子说道:“本来0820号是很有希望的,他原本在初测和之前的表现都非常优秀,完全没有表现出害怕和痛苦的样子,没想到——”
小孩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视线转到神殿门口的位置。
言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个穿着整齐的小男生,头发有些长了,垂下来的时候遮住眼睛,他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神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小孩的身上,他就像是个已经被剥夺思想的木偶人一样,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将要走出神殿,小孩子才慢慢地转过头来,不带感情地扫了一遍神殿内的人,随后慢慢地走出了神殿。
背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言卿在那个小男生离开的时候慢慢收回了视线,她转过头去看向了最角落里时衍站着的位置, 他双手环臂,察觉到女孩看过来之后, 转过头去跟言卿对视了一眼。
随后,时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男生,是齐晟。
当初跟周琦在同一个副本当中走过的重要NPC,也曾经在上一个副本当中出现过。
齐晟在中途的时候就退出了候选人的选拔。
他在训练场当中崩溃了。
但是除了候选人本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0820号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情绪就不对劲,就感觉像是魂都被掏空了一样,我还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受了刺激,结果……”
言卿慢慢抬眼。
大多数的候选人都有着极其混乱且不幸的童年,他们性格当中的漠然也与此有所关系,训练场中一遍遍地重复所有人心目当中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直到他们麻木或者崩溃。
女孩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
……
下午的训练开始。
言卿再次走进训练场,她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却并没有变化。
言卿:“?”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女孩正在思考的时候,旁边的时衍走过来,一把拉住女孩的手,拽着她往训练场外跑去。
言卿满脸茫然,下意识跟着时衍一起走。
“这个副本有问题, 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这里不是标准的任务副本,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是任务副本衍生出来的子副本,在这里完成任务根本没有用处。”时衍拉着言卿的手,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回到真正的任务副本当中去。”
言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面前的人:“那我们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
时衍头也不回:“神殿最内部的地方,传说中神明所在的位置。”
女孩没有出声。
时衍没有见过那位隐藏在深处的神明,不知道那也是他自己?
女孩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仍然跟着时衍往前走,握着她手的手掌心温热,像是能够将人灼伤。
“为什么……说这里是衍生的子副本?”言卿冷静地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时衍道:“出现了太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而且世界框架剧情很不清晰,世界系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除非这里本来就是逻辑不缜密的、刚刚衍生出来的子世界。”
框架……
言卿垂着眼思考。
剧情不太清晰是真的,而且目前的任务走向很迷惑,系统迟迟不发布任务,所有人就只能默认现阶段的任务是成为神明。
但是出现在此的玩家少之又少,反倒是以前的系统NPC多了许多。
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来,上一个副本结束的时候,他们曾经怀疑过周渠清不太对劲,但是对方又表现得没什么破绽,怀疑也就只是停留在怀疑。
时衍也停了下来,他不太理解地转过头来:“言卿,你怎么停下了?”
面前的小姑娘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时衍两秒,随后她慢慢地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言卿轻轻开口:“骗子。”
时衍的眼睛瞪圆了点,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当中出现了些许波动,小男孩张了张嘴:“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有一只手贯穿了他的心脏。
言卿慢慢地抬了眼,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啊,第二次做果然熟练很多。”
时衍唇边溢出一丝鲜血:“你……”
“你不是时衍。”言卿慢条斯理地将手收回来,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任由这个顶着时衍皮囊的人瘫倒下去,女孩蹲下去看他:“时衍从来不会连名带姓地喊我,而且——”
女孩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点说不出的嘲弄表情。
“麻烦你说这些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言卿笑了一下,为了保证足够逼真,这个假人说的事情其实跟言卿的猜测不谋而合。
“而且,你一出现,我就感觉到你是个冒牌货。”
她对时衍有种很奇怪的感应,就像是时衍能够分辨她说真话还是假话。
言卿也能分辨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她看见时衍的时候,是想要伸手去拥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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