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改为大河镇之后,村民也就成了老百姓。
虽然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了,但是身为农人的基因还刻在骨子里,那就是喜欢家长里短聊八卦。
哪怕程弯弯无数次说过祸从口出的道理,但他们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五六个妇人围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议论着秦王怕虫子的事,一个个脸上都是鄙夷之色。
“大男人居然怕虫子!”
“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胆子这么小的人。”
就在这时——
“有这么好笑吗?”
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声音冷沉沉,仿佛带着杀气。
妇人们回过头,看到她们刚刚议论的人就站在身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见、见过王爷!”
“呵,你们还知道本王是王爷?”秦王的声音充满了讥诮,“背后妄议皇室之人,该当何罪!”
“错了,我们知错了……”妇人们吓得战战兢兢,“求王爷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们真的后悔的要死,这张破嘴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就不能等这王爷离开大河镇之后再议论么?
大山娘说的对,祸从口出,要是管不好这张嘴,以后还不知道惹出多少祸事来。
人就是这样,别人叮嘱一千遍一万遍都未必能记住,但只要自己经历一回,就会将这个教训死死的刻在脑子里。
五六个妇人匍匐趴在脚下,一个个瑟瑟发抖,秦王满脸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一些。
他冷声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妇人们欣喜的抬头,突然觉得这王爷也没那么可恶了。
秦王展开纸扇,慢悠悠的思索着。
那群妇人顿时觉得,秦王确实是没那么可恶,但好像脑子有些不好使,这大冬天的,居然扇扇子……
“回答我几个问题,本王就恕你们无罪。”秦王勾起唇角,“穗恭人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不少吧?”
几个妇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秦王居然打听大山娘的事,这是想干啥子?
对了,好像听说秦王至今还没有成婚,身边连个伺候的婆娘都没有,该不会是看上大山娘了吧……
大山娘是他们村子里的财神爷,是他们心目中的定海神针,绝不能被人惦记上。
一妇人试探性问道:“王爷是想知道穗恭人哪方面的事?”
“咳!”秦王清了清嗓子,扇子摇的更猛,“就说说她以前的男人吧。”
妇人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大山爹死了这么多年,大山娘天天还惦记着,之前还说,要为大山爹守寡一辈子呢。”
“是啊,大山娘虽然有孙子了,但看起来还很年轻,再嫁也不是不行,她却非要给赵有金守着。”
“赵有金活着的时候对大山娘可好了,大山娘惦记着也不稀奇。”
“当年咱们县令大人来提亲,大山娘那会还不是什么孺人恭人的,都敢直接拒了县令大人的求娶。”
秦王嗤之以鼻:“区区七品县令而已,穗恭人自然看不上。”
他这么说,在场的妇人可就不服气了。
“七品县令咋了,他是咱们大河镇的父母官,是我们老百姓心目中的神明。”
“县令大人虽然也有快四十了,但长得可俊俏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绝对配得上大山娘。”
“可惜大山娘一直惦记着赵有金,不然嫁给县令大人当县令夫人不也挺好。”
“行了行了,别说了……”
这群妇人看到秦王的脸色渐渐黑沉,不敢再多说什么。
“嗤!”
秦王冷笑。
那什么赵有金,一个农夫,也值得被惦记这么多年?
那个沈东明,才七品,胖得要死,穷得要死,也配得上穗恭人?
这群村妇简直无知,愚蠢!
他摇着扇子,拔腿就走。
这时,他的随身侍卫打听清楚了消息过来汇报道:“王爷,穗恭人在工坊那边,要过去吗?”
他本来就是为了一些私心才留在大河镇,自然要过去看看。
这会儿,程弯弯和吴慧娘正在肥皂工坊最大的广场上,每次工坊开全体大会,都是在这里举办。
临近年关,工坊即将放年假,在放假之前,得把年礼分发下去。
原来是让吴慧娘做这件事,但程弯弯不想在家里闲着,就跟着一道过来了。
看着面前乌泱泱的几百号人,程弯弯的心中有种满足感,最初的肥皂工坊就那么几十号人,经过两三年的发展,肥皂、甘油、护肤品、酒精四家工坊的人数加起来,已经突破了五百人。
可以说,大河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她这里做工。
她和大河镇,早就连成了一个整体。
“这一年来,工坊迅速扩张,大家都辛苦了。”程弯弯温和笑着道,“如今工坊的产品已经卖到了大宇国各地,都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功劳。要过年了,大家可以好好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来年咱们再继续开干。”
她正说着,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大朵大朵鹅毛般的雪白落下来,所有人都仰起头,伸手接住雪花。
她接了一片雪在手上,继续道,“在放年假之前,进行我们例行的年礼派送,大家排好队,领了东西就赶紧回家去,这外头太冷了。”
雪越来越大,在场的人却一个个高兴的要命。
每年派发年礼的时候,就是最开心的时候,领了钱,拎着米油,还有鸡鸭鱼肉,又是一个丰盛的除夕夜。
吴慧娘负责派发年礼,将每一份封红亲自递到每个工人手中。
那些人领了东西之后,会走到屋檐下和程弯弯说上几句话,有些是拉家常,有些是感谢……
程弯弯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无论对方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极有耐心的回答,然后目送一个个工人离开。
秦王走到工坊门口,站在侧门处,正好能看到程弯弯。
她一身水红色披风裹在身上,在一群淳朴的老百姓群中格外显眼,她站在屋檐下,雪花纷纷扬扬,有些飘落在她的头发肩膀上,有些落在她的睫毛上,显得她面色如玉,肌肤如雪。
这哪里像是个三十六七岁的妇人,看起来比他这个三十四岁的男子还要年轻。
秦王一向自诩玉树临风,这一刻,有些不自信了。
他怔愣之时,一个小孩子突然失控的朝他冲过来,一头扎在了他身上。
那孩子手上拿着一块热腾腾的油饼,全都倒在秦王身上,极品的锦袍就这么染上了油印子。
秦王身后的侍从猛地上前,一声怒喝:“胆敢冲撞王爷,还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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