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在娘家得了消息,闻言大惊,马上往回赶,她是真心爱着王逸之的,如果王逸之死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独自活下去。
下了马车,一路狂奔,连头上的金步摇都掉了,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婆子丫鬟跟在后面,竟是跑不过娇生惯养的柳氏,一路到了书院,柳氏见书院站了一堆下人,一个个跟木桩一样的,有黑烟正才书房里冒出来,柳氏不由的尖叫:“养你们这些饭桶是干什么的,还不进去救人。”
柳氏回府,绝对相当的热闹。
管家王田瞧着柳氏的架势,不由的有些后悔自个派人将柳氏喊回来,柳氏和大小姐之间不对眼,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现在看样子,老爷情绪已经稳定了,可千万别又让柳氏坏事。
他拦住柳氏,不让她进去。
柳氏气的大骂:“你这个奴才,滚开。”急怒攻心,急着王逸之的安危,她一巴掌甩过去,同时一脚提在管家王田的肚子上,力气之大,直接将王田踢翻在地。
柳氏刚要抬脚,腿就让王田给抱住,王田说什么也不让她进书房,柳氏眼瞧着书房当中冒烟,王逸之有危险,心急如焚,照着王田的脑袋就是几脚,直到王田放开她的腿。
前后时间不过一瞬,院子里的下人们根本无法阻拦,也不敢阻止,柳氏经营王府多年,手段狠毒,书房当中的两人,情绪都在震荡当中,也未层留意外间。
柳氏一踏进书房。
此时的黑烟散了不少,她看到王逸之好好的坐在圈椅上,这焦躁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在一看婉儿这丫头居然伏在王逸之腿上,王逸之满眼都是怜爱,她为了他这般急着赶回来,连脚扭了都忍着,可他连一眼都不舍得给她。
这些日子,王逸之很少来看她了。
浓浓地嫉妒几乎让柳氏发疯,她决不能容许别人分走王逸之的爱。
将老爷拉出痛苦的一定是她,而不是其人任何人,柳氏强忍着怒火,上前道:“老爷,妾身不能没有你,老爷……”
王逸之疲倦的瞧了一眼柳氏:“我没事。”他挥挥手,示意柳氏离开。
这样的时间,柳氏怎么可能离开,想要在拉回王逸之对她的宠爱,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看到地上还在燃烧的火苗,想到在柳府时,娘说的话。
趁着王逸之低下头跟婉儿说着什么。
柳氏退出去的时候,在经过火堆之时,一脚将带着火苗的书堆踢到了旁边的木椅子旁,火苗瞬间爬上了她的衣服,她吓得惊叫一声,赶忙拍打火苗。
火苗迅速的将木椅子吞噬,火势蔓延开来,拉起了的窗帘开始着火,火星四溅。
书院院子里站着的下人,马上发现不对劲,这些下人哪里经过这种阵势,全部呆立当场,有机灵一点的上次喊管家王田,这才愕然发现,管家王田已然没有气了。
“王田死了。”
恐慌声吓坏了一众下人。
有人喊了一嗓子:“赶快救火。”大家慌乱起来,四处寻找水桶水盆,能够灭火的东西来,惊慌失措的众人不时撞到一起,好不容易提来的水,让人撞了,又洒了一地。
谁也没有胆子进入熊熊火势的书房。
书房中。
柳氏完全傻了,她根本没有料到大火原来如此可怕,只是一个小小地心思,居然将她置于死地,便是她死了,也不能让王逸之受一点伤。
王逸之正抱着婉儿,躲避砸下来的东西。
出去的路,完全让熊熊大火给淹没了,根本不可能过去,烈焰的热度,照的柳氏和王逸之的脸一片艳红。此时,火势最小的就是靠着书桌这边的玻璃窗户,可窗帘依旧燃烧着,根本无法过去。
眼看着三人就要让火焰吞噬。
婉儿最怕的就是火,瞧着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她不由想起了儿时回首望向家中的那场大火,她父母便在这场大火中连尸骨都化成了灰烬。
她浑身颤抖的窝在王逸之怀中。
柳氏一咬牙,她凭着肉掌,上去拉住正在燃烧的窗帘,狠狠地一拽,窗帘落下,她顾不得落在身上的火星,纵身一跳,用身子撞向玻璃窗。
“咔嚓。”
只听一片脆响声,玻璃窗应声而碎,尖利的玻璃划伤了柳氏的脸庞,身上各处,火星还在她身上燃烧,提着水桶水盆的下人见状,忙浇熄了柳氏身上的火。
柳氏气喘嘘嘘地指着让她撞破的玻璃窗:“快救老爷,救……”钻心的疼痛烧灼让她直接昏迷了过去。
下人们还没动手,王逸之抱着婉儿便从玻璃窗中跳了出来,他将婉儿死死地护着,玻璃渣还是刮伤了他的手和脸,但是没有柳氏那么严重。
大丫鬟紫烟闻讯赶了过来,正瞧见王逸之抱婉儿跃出窗户。
王逸之将婉儿交给紫烟,让她带婉儿去西厢歇息,找大夫来看,他看着昏迷过去的柳氏,全身伤痕累累,脸上数道让玻璃划伤,双手眼中烧伤,其他地方也是千疮百孔,不由一声叹息,他抱起柳氏,向东厢而去。
火势最终控制了下来,由于没有强势的人在场指挥,火势蔓延到了其他两个院子,所幸并没有伤着人,加上书院,金陵王府的三个院子全部烧成灰烬,另有旁边数个院子受损,多多少少都烧到了一点。
火光映照了半个天空,就算王府在怎么遮掩,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说什么的都有,各种版本出炉,甚至有人说纵火行凶,谋夺家产的说法都有,还扯到了王雪婉的身上,同时,金陵的人也知道了,王逸之的弟弟和侄子阵亡的消息。
据说王府中的柳氏伤势严重,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期,全城的大夫都让王府请了去,后面据说,有一个从金陵路过的塞外赤脚大夫进了王府,才保住柳氏一条命。
王府当中最体面的管家王田在这场大火中丧生。
不过是个下人,就算是体面的,在这些金贵的夫人小姐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一直有小道消息流传,管家王田根本不是烧死的,而是让柳氏给踢死的,联想这次大火,人们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编造根本没有的情节,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冲淡了一些黎国战事不利的阴霾。
也有家人亲朋即将或者已经要去边关打仗的,想到连金陵王府的二老爷都阵亡了,不由乱了心,有门路的,纷纷想要避开征兵。
知府作为王逸之的好友,自己脱不开身,便让夫人和女儿一块去王府看望。
柳府当中。
老夫人病在床榻,恨得直咬牙:“这个笨丫头,为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至于要拼了性命去争取嘛。”胸口一闷,不由咳嗽起来。
她并不是柳氏的生母,柳氏生母早死,一手由她这位主母养大,其实府中子女并不多。
柳白雷的娘王氏抚着老夫人的胸口:“娘,别急……”
“哼,别装什么好心。”老夫人瞪了王氏一眼:“你们王家的人,都是些祸害,先害了我的乖孙子不说,现在又来害我的女儿。”
王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泼辣和老夫人如出一辙,没少跟这个婆婆吵架。
“娘,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有坏心的那是王氏本家,跟我有什么关心,你跟我发什么火,你心疼孙子,我还心疼儿子呢,你看着,我一定不会让害了白雷的臭丫头好过。”
老夫人本来就在气头上,让媳妇这么一顶嘴,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最终还是柳老爷子出面,将媳妇王氏给拉了出去,这才停止争吵。
王氏的丈夫一直躲着不肯出来,等到王氏回了院子,柳贤拉住妻子,不由发了发牢骚:“你也是的,娘那么大的年纪了,你让着一点又怎么了。”
王氏顿时不依了,她一下站起来,指着柳贤的胸膛,冷声数落:“我真是瞎了眼,放了那么的人不嫁,非要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儿子都成那样了,你这个当爹的做过什么没有,嗯?现在还来数落我,你有什么本事来数落我,如果儿子这辈子就这么废了,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这个臭丫头生不如死……”
东厢当中。
一股浓浓的药味充斥其间,柳氏沉沉地睡着,床榻上遮了厚厚的帘布,窗帘全部拉着,大白天的也点着油灯。
来自塞外的赤脚大夫替柳氏烧伤的地方上了药。
王逸之一直在旁边看着,瞧着白纱布下的疤痕,心中酸涩,不知是什么滋味:“怎么样,她的伤好的如何了?”
赤脚大夫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下才答道:“痊愈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疤痕只能尽力淡化,无法消除,只怕夫人会一时想不开。”
“多谢大夫。”王逸之送走赤脚大夫,看着在纱帐当中沉沉睡着的柳氏,深深地叹息一声,这辈子他对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坐到床榻旁边,握住柳氏包裹着纱布的手,呆呆地望着柳氏,不知为何,眼前竟浮现起那张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面容,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将那个身影驱赶。
从前他一直将柳氏当成她的替身,从今以后,他再不会了。
这个女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是,可为他付出了几乎所有的东西。
西厢中。
吕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眼神有些呆呆的,老爷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东厢,从未走开过,听说一直都是衣不解带的亲自服侍,她真的没用,听到老爷房中着火,居然直接吐血昏迷了。
婉儿掀帘进来,见到吕氏这般模样,很是心疼,可她又能劝说什么,毕竟感情的事情实在不好说,爹爹是个多情之人,柳氏这般抛开性命为他,爹爹就算无爱却有愧。
她倒是没有想到,柳氏居然会这般深爱着王逸之,肯豁出命去,该说她傻还是呆呢,这下她想将管理王府的权利夺过来,怕没有那么容易。
柳氏这般躺着,她想借刀将身边的丫头驱除出府,也没了机会。
“娘。”婉儿将心中的隐忧藏好,笑着上前:“女儿将塞外的神医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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