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慌慌张张的进了后园。
婉儿瞧了半晌,发现吕氏不过是有些累,这天气又有些闷热,中了暑,并无大碍,大丫鬟紫烟和其他两个仆妇都是吕氏身边近人,知道这位小姐医术高明,遂也不慌张。
倒是王逸之派来的管家王田,还有柳氏派来的宋婆子,有些紧张,派了小厮下山去请大夫。
“姐姐,您先照顾娘,我去给娘熬些酸梅汁。”婉儿问庙祝,得知庙中存着酸梅,便想了个方子,问了柴房的位置,大丫鬟紫烟跟着她一起,拿了些酸梅熬汤。
婉儿搅动锅中沸腾的酸梅汁,脆声道:“紫烟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王府的?”
紫烟一边往炉灶中添着柴,笑了一声:“奴婢六岁便来了王府……”她顿了一下,正色道:“您是小姐,紫烟是下人,哪里当得住小姐喊姐姐,左右不过是下人。”婉儿拉住紫烟的胳膊,甜笑着:“姐姐这是什么话,便是娘也没将姐姐当成下人,再说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姐姐在旁边照顾娘,娘的身体恐怕更糟糕。”
吕氏软弱没有主见,唯独对下人特别的好,尤其是从娘家带来的两个丫鬟和仆妇,护的紧,便是柳氏想要惩戒,吕氏也违了性子拦着,虽则她在这王府中没有多少威信,倒是深受不少下人的爱戴。
想到吕氏的身体,紫烟眼圈一红:“夫人这些年的心思,紫烟都知道,可是老爷……哎……”
忽而,从房顶跃下一人来。
婉儿警醒,忙一手去护住紫烟,捡起一块木棍作为武器,她不敢随意乱喊,惹得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人命那不划算了。
来人着一身僧袍,头上剃的光光地,脸上蒙着黑布,只能看见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这张眼睛,婉儿看的并不陌生,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竟是僵在原地。
紫烟反应慢些,瞧见刺客,惊得便要大声呼唤。僧袍蒙面男子身形一闪,劈手将紫烟打晕。婉儿反应过来,拦在倒地的紫烟面前,压低声音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没错,这僧袍蒙面的男子正是前些日子,驾马车送婉儿来金陵的车夫,同时还有一个身份,和硕王爷的暗谍,婉儿直接听命于他,同时消息也会从他这里传递回咸阳。
僧袍男子拉下黑布:“事情还顺利吗?”
婉儿点点头,时间并不是很多,僧袍男子简洁的吩咐:“今日回去,想办法让吕氏买丫鬟。”
“是院里的孩子吗?”婉儿问,对这件事情,她早有思想准备,就是不知这次提前进入王府,和硕王爷送来的女童会不会还是满月和柳儿。
僧袍男子斜瞥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多问,只要让她尽快完成这次任务,说完便消失在屋舍之间,看那身法不像和硕王府中的护卫,想来,那个不安分的王爷定然还藏着一支私兵。
不多时,紫烟便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立马跳起来,将婉儿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刚才那个僧袍男子明显不是好人……
婉儿不由的有些头疼,只得推说自个也不知道,回来也晕了之类的话,结果弄得青云庙中鸡飞狗跳,连躺着歇息的吕氏也惊动了,拉着婉儿一阵后怕,一步也不让婉儿离开。
管家王田马上带人在后园中搜了几遍,未发现人影。
庙祝听说那蒙着面的男子着一身僧袍,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直接封了庙,将前来拜佛的人礼貌遣出,幸好此时天色晚了,庙中上香参拜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相信庙中的弟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将弟子招在大殿之中,这才发现在后园打扫的一名小沙弥不见踪影。后来,在柴房当中发现其让人打晕了,连身上的僧袍都让人给剥了去,确定了这次事件跟庙中弟子并没有联系,庙祝好生松了口气。
将这让人打晕的小沙弥带到后园的厢房当中,将事情解释了。
管家王田问话,这小沙弥当时正在打扫后园偏房前的树叶,后颈一痛,便让人打晕了,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什么样子,婉儿和紫烟也说当时那来人穿着僧袍,蒙着面,一出现便将她们打晕了,也是什么都不知。王田十分的疑惑,这个打晕沙弥,跑去厨房到底想干什么?
大小姐和紫烟也只是晕了过去,并无任何损伤,也未受到任何恐吓,难道是去厨房拿什么东西?索性大小姐没事,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庙祝为了补偿这次青云庙的失职,特意主动要为婉儿办一个月的法会,为之祈福。
要想让青云庙这等名门古刹办一个月的法会,不是光用钱就能做到的,吕氏当时就应下,欢喜的紧,对于这次的小事故便不再去提,答应庙祝三个月之后的法会,定然会过来。
吕氏喜欢庙中清单的斋菜,更喜欢这后园当中的清静,每日晨昏,必去大殿中参拜佛祖,虔诚上香,一跪便是半个时辰。
婉儿本担心吕氏的身体吃不消,后来见吕氏的身体越发的好了起来,便由她去了,只是每日在斋菜之间,又加了一些适合吕氏体质吃的蔬菜。
在庙中呆了七日,吕氏的神情看起来越发的安详,脸色红润,夜晚也不再咳嗽。
柳氏命人来催了好几次,后来连老爷也派人带了话来,吕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算下山回府,庙祝也是个伶俐人儿,见吕氏这般敬佛礼佛,亲自请了一尊菩萨送给吕氏,又换来了不少香油钱,婉儿不由的有些佩服这个光头光脑,随时笑眯眯的庙祝,实在是太有眼色,太会做生意了。
回到王府,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府中已经开始张罗年货,置办过年所需要的一应物什,府里的下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王府比较大,现在便开始挂起红灯笼,瞧着喜庆。
柳氏象征性的过来请安,问起过年时的事情,吕氏向来不喜欢管这些,将婉儿拥在怀中,不咸不淡的瞧着眉间飞扬的柳氏:“今年还是妹妹安排的好……我这身体实在不怎么争气。”
两个人说了会话,吕氏不耐与她多说,柳氏自然也不愿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没有多久,便说外间事忙,脱身走了。
婉儿坐在吕氏怀中,她一直奇怪,为何不见那个五岁的弟弟,上一世中,她是春节时到的金陵王府,惠哥儿便在吕氏身边,她随意提了一句,吕氏面容一僵:“过年了便能见着,他前些日子让他爹带去山上玩耍去了。”
这里面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她不想多管,那个让她曾经头疼无比,无比恨她的小孩儿,还是回来的越晚越好。安慰了吕氏两句,她拉着吕氏的手:“娘,女儿想求您件事。”
吕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说便是了,还求什么求。”见女儿神色郑重,她又道:“只要娘能做到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
“娘,女儿想单独开个院子。”婉儿斟酌半响,解释道:“女儿现在也九岁了,还呆在娘屋里,让外头人说闲话……”
吕氏一脸的不赞同:“便让她们去说,又能如何。”
婉儿跳下床,直起小身板,眉间掩饰不住的坚持:“女儿不想让那柳姨娘看轻了,娘……你才是这王府中的主母,让那柳姨娘得了势,你看她那得意劲。”
吕氏低下头,似不想提这件事情,敷衍道:“那些俗事,实在麻烦,娘在这西厢过的……”
“娘!”婉儿打断她:“可是您有没有替弟弟想过,他可是真正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柳姨娘也有两个儿子,您以为凭着她的性子,就会这么甘心情愿?”
“便是娘不想争,难道柳姨娘就会不争?”婉儿伏在吕氏膝上:“为了弟弟,也为了女儿,娘,有些事情还是要争一争的。”吕氏身体僵硬,眸间闪着积郁之色,这些事情她又如何不知道,只是心性平淡,何况老爷又……
她摇摇头,爱怜的摸着婉儿的头:“有些事情,不是为娘想争便能争到的。”她顿了一下,神情间浮现起坚毅之色:“但是,若有人想伤害你们姐弟两个,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娘,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婉儿握住吕氏有些冰凉的手:“娘,您就答应女儿嘛,反正就在西厢旁边,女儿可以随时过来给娘解闷,娘……”婉儿摇着吕氏的胳膊。
“好,好,好……”吕氏笑道:“娘的头都要让你摇晕了。”反正她一想,即使单独开了院子,也在西厢旁边,也能有个照应,女儿有这番心思,也是难得。
婉儿将挑选丫鬟仆妇的权利也要了过来,说是她曾经在咸阳那大户人家,可没少看少听,吕氏不由的又想起这个女儿受的苦楚,便答应下来,反正将来也是婉儿要用的人,自个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不妥再说。
不过两日,丫鬟仆妇她们就将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改成小祠堂,将青云庙庙祝请的菩萨,安置在这座小祠堂中,香案蒲垫一应俱全,就在西厢中,吕氏晨昏参拜比较方便。
这样倒好,吕氏的心中也有了些寄托,不会经常像往日整天坐在花圃边,神色郁积。
王逸之早在吕氏回府之前,便又上了金陵城外的山上,倒是留下得力助手王田,府中有什么事情也好禀告,他这个王府家的家主,实在不称职,每年临到过年,就会躲在山上的山庄里,不耐和那些亲朋好友周旋,他这个性子也算是世家当中的异类,倒是才华实在出众,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不想竟得了一些响亮的名头,受人敬仰。
吕氏在房中和大丫鬟紫烟想了半天,商量良久,发现居然只有赏给干女儿王雪怡的那处别院昭阳阁最为适合,王雪怡平日里并不住在那里,原来王雪怡经过过来请安,那里平日空中,便赏了王雪怡住着。
若要回来在让婉儿住,似乎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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