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卿亦有怀疑,他将婉儿的来历说了,原是农家之女,后来糟了灾,父母双亡,成了孤儿,魏莽将其收留到院子里,很简单的背景,对比刚才婉儿所做所为,便觉得有些古怪。
“不可能,魏莽那个白痴,怎么可能教出这般狠辣果决的小丫头。”罗汉榻的男子摇着头:“况且还有她那身法,我看的有些眼熟,有点像是宫中大内高手的路数。我看……这小丫头你就别用了,随便处置了便是。”为了沈墨卿的安全着想,他不介意伤几条小命。其实,若不是这个小丫头用的身法跟宫中有关,他也不会动了这个念头,况且能丢了性命保护沈墨卿,这一点他亦很欣赏,可是跟宫里有了关系……
沈墨卿的父亲和硕王爷跟宫里的关系,向来比较淡漠僵硬,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硕王爷对于当年太后韩幼灵扶住其弟弟上位,颇为不满,当年未有告谕,直接前往封地咸阳,也幸好他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只是罚了些俸禄,将征西大将军的名号除了,削了其带兵权。
和硕王从来都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这些年他看得清楚,心中愈发惶恐,生怕波及了沈墨卿,劝其跟随自己踏遍天下,驱船到远洋的西洋国度看看风景,可他偏偏要做些事情,一个十岁的孩子,便异想天开的想要阻止和硕王爷和宫中将来不可避免的流血。
在他看来,实在幼稚可笑。
这才逼着沈墨卿跟他打赌,而沈墨卿没有能力在他一击之下保护住自己,那便放了这里的一切,跟着他云游天下,可惜让那丫头破坏了……
初时的愤怒过去,他也并不恼婉儿,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计较,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知道这次犯了什么错吗?”榻上的男人问。
沈墨卿低下头:“徒儿无错。”
榻上的男人冷笑:“若不是沈青儿配合我,厨房的人事让你安排的铁桶一块,我如何有下手的机会,便是成功下了毒,若不是你信任沈青儿,又如何会轻易中毒。早跟你说过,要想在这个环境活下去,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沈墨卿辩解道:“沈青儿知道您的身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赌约,以为是你在试炼我,自然会配合。”他扭过头,看到婉儿撞破的玻璃窗,阳光照在碎了的玻璃片上,闪着熠熠光芒:“整日活在猜疑之中,实在太悲剧了……”
“师傅,我想给你介绍两个徒儿。”沈墨卿转了话题,无赖般的笑道:“您就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我都没有师妹可以欺负,真是无趣啊!”
“就是那两个丫头?”罗汉榻上的男子也知道这个徒弟的倔强性子,遂不在那个话题上继续,只是摸摸受伤的脑袋道:“能砸我一石头的丫头倒不错!另外一个就……”他一拍沈墨卿的脑袋,笑骂道:“该不是你小子春心萌动,想娶媳妇了?”叫蓉娣的小丫头身量长开,倒是个或可误国的美人胚子。
“对了。”榻上的男子扔出一个信封:“沈青儿的两个妹妹,有了些消息,当年是让一个带着斗笠的高个子男人带走了,信封里的卷宗上有写,让沈青儿自个去看,别老缠着我,你们这些小东西,没一个省心的。”
……
接下来的日子紧张而又让人恐怖。
婉儿没有想到沈墨卿给自个找的师傅便是那个“刺客。”还让她砸伤了脑袋,似乎破坏了他什么计划,起初有些害怕这个总是戴着人皮面具,不已真面容示人的家伙,会含恨在心,处处难为她。
所幸,过了大半个月,她发现师傅对于那件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蓉娣,包括沈墨卿每日里均会跟着师傅学习,大家学的都很认真。
早上,她和蓉娣在书房当中念百草录,医典,毒经,并未从最简单的开始,一上来就很难,差不多全部都不能理解,只能死记下来,这些绕口生涩的语句,实在难懂难记,而沈墨卿居然只花了三个月便将这一柜子的书,全部读完记了个大概。
婉儿翻着晦涩难懂的毒经,不由感慨,能在三个月内记下这些书的内容,那还是人的脑子嘛。
因为沈墨卿早熟悉了这些书籍,早上总是会拉着沈青儿在假山前面的空地上练武,刀枪剑辊,十六般武艺样样拿得起手。
婉儿学的尤其勤奋刻苦,死过一次,更加珍惜重活一次的机会,天天子时才睡,天还未亮便起床背书。
晌午吃了饭,师傅会带着他们一起进篱笆园子,认识里面的植物,有些是毒草能要人性命,有些是能治病解毒的药草,还有两者皆可能的特殊草药。
大田便是贪玩,瞧着那粉紫花儿好看,摸了摸便中了毒,此时,还躺在茅草屋中,成了师傅的药人。
婉儿觉得自个也差不多是药人,师傅只会教一遍,就让她们拿着自个选的书籍,对照着去找其开出来的药草方子,起初一头雾水,一天不中个七八次的毒,都似对不起自个似得。
每每疼的肝肠寸断,恨不欲生,这般野蛮式的教育方法,效果倒是极好,大半个月过去,婉儿就将这篱笆园中的植物认识了七七八八,便是没有见过的,书上描述过的,也能有八九分把握认出来。
蓉娣在这上面似乎没什么天分,过了一个月了,每日仍旧会中个七八次的毒,她倒是厉害,便是痛的狠了,也只是拿根木棍咬在唇间,不发出一丝痛呼。
沈墨卿这个变态的家伙,全然未看见多么的努力,老是看不到人影,师傅设置的考验,总是能又快又准的通过,自上次意外“刺客”事件中过毒后,婉儿就没见过他在中过毒。
自从她那日里舍命相救沈墨卿,他便总是喜欢找她聊天,在篱笆园里分拣药草,他就在一边念什么诗,婉儿对于作诗一道没什么造诣,也不感兴趣,竟也觉得沈墨卿念的诗意境深远,用词极为妥帖,他说这些诗词是什么李白,辛弃疾,欧阳修所做……
都是些她没听过的名字,偏偏沈墨卿总问她听过没有。
过了些日子没在念诗,又说些古怪的词儿。
所幸,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日子来临了,有一日夜晚,吃过晚饭,师傅神秘兮兮的说要带他们三个人去有趣的地方玩,结果沈青儿也闹着要去,走着走着,却到了城郊的乱葬岗,于是乎,在这皎洁的月夜下,就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露出凶光的男子,拿着鞭子,逼四个孩子挖坟的惨烈场景。
“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学习人体构造。”师傅得意的瞧着四个面容有些苍白的小家伙,心道这下还不吓坏了你们,不过似乎他教的都是些异类中的异类。
沈青儿兴奋的拿过锄头挖起来:“说不定里面有陪葬的好东西。”这个财迷鬼,还想着发死人财。
沈墨卿一拍师傅的肩膀,大笑道:“师傅,你可算教些有趣的东西了。”
婉儿小声提议:“师傅,要不要明日抓些小兔子,或让王叔买些鸡鸭试试毒药?”蓉娣则在一边补充,更加狠辣:“河内那边发了大水,死了不少人,师傅,不如我们去那边,还方便些。”
一代毒医圣手,差点活活让四个小孩子吓得晕过去,这还是小孩子嘛。
从那日后开始。
咸阳城的城郊乱葬岗便多了四个身影,沈青儿挖了几次没挖到好东西,便不再跟来,这些日子也没再府邸出现,婉儿猜测,可能是公子派其去办什么事情。
幽暗的乱葬岗,到处是嶙峋的石头,尖锐锋利,石缝中会有荆棘草,稍微不注意便会刺破手,来的时候均是半夜,苍白的月光洒下来,照在鼓起的坟包上,显得更加鬼气骇人。
毒医圣手本名便是沈墨卿也不知道,他们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他一直戴着人皮面具。
站在新的目标前,毒医圣手负手而立,看三个半大的孩子,镇静的分工合作,这乱葬岗埋着的不过是些身份卑贱之人,都是草草埋下,挖起来并不难。
打开棺材,一阵腐臭的气息扑来。
婉儿早远远地跑开。
蓉娣和沈墨卿一块掀开棺材盖,将腐烂了一般的尸体从里面拖出来,起初三个人吐得不行,尤其是婉儿,吐得站都站不稳,头脑发晕,哪里还敢做什么解剖之举,站在目力所及的最远处,勉强让自个看蓉娣和沈墨卿动手。
蓉娣拿着切刀的手直直发抖,惹着欲呕的感觉,仍旧切开了尸体的喉咙。
沈墨卿则硬着头皮,随手中怀中取出大口罩,戴在脸上,在师傅的鄙视下,切开尸体的肚子。
许多年之后,婉儿依然记得这一段凄惨而又难闻的刨坟挖尸之举。
真是一段凄惨至极,可怜至极的遭遇。
婉儿不得不加入其中,要学到更多的知识,她必须有所牺牲,撑过最初的难受,她终于勉强能够拿着本子,和蓉娣,沈墨卿他们一起分析死尸的死因,完事之后狂吐,使劲的吐,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婉儿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为了不病倒,拖了学习的进度,婉儿逼着自个吃,吐了又吃,幸好师傅为她开了方子,弄了些强身健体,养胃合脾的药丸,她才能撑下来。
月夜下,鬼气森森的坟场,天空开始冒出鱼肚白。
他们准备打道回府,师父带着蓉娣去抓山鸡,下午要做用毒试验,沈墨卿答应在这里等她。婉儿一直强忍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跑到一边,扶着坚硬的大石头边缘狂吐,将晚上吃的通通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好了点,回头一看到地上经过蹂躏的尸体,一阵烦闷上涌,又扶着大石头吐起来。
“人呢?”婉儿好不容易直起身,发现答应陪她的沈墨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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