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宜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十二分。
她如常一样拿钥匙开门,不曾想钥匙还没对准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温时宜抬眸看了一眼,来开门的不出意料的是她继母。
她继母今年才37岁,还很年轻,可早已被生活折磨的一脸沧桑的模样。
这会她的继母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开口就是质问:“你怎么每天都回来那么晚?都几点了?还知道回来?”
温时宜跟她解释过很多次因为要上晚自习,所以才会回来那么晚,但没有一次她继母是听得进去的,慢慢的她也懒得解释了。
“是不是又想说上晚自习?”见温时宜不应声,继母气得眉毛都快倒竖起来了,脸上拍的劣质散粉扑簌簌的往下掉:“就你每天上晚自习,你姐姐人家怎么都不上?”
呵!弯腰换鞋的温时宜简直想冷笑。
职高肯定也是有晚自习的,但是她继姐温思琦会乖乖留在教室上晚自习?
开玩笑,她能做到不逃课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温任难得打圆场:“十一学习一天都够累了,你还一直念叨她做什么?”
继母瘪了瘪嘴,冷哼一声没再啰嗦了。
温时宜一怔,在这个家里温任居然会替她说话?
事出必有因,她心里瞬间警觉起来。
温时宜根本没打算在客厅久留,最近学业重,她回房间洗漱一下还得整理一下今天的笔记呢。
“站住!”
刚走两步,温任就叫住了她。
温时宜顿在原地,没有回头:“我还得写作业呢。”
现在连声爸,她都不想叫他了。
“都保送了不是?还写什么作业。”身后温任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过这边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温时宜还是没动,这次倒是回过了头,目光淡淡的看着温任:“问什么?”
“嘿?”温任瞪眼,慈父还没装一分钟呢,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伸出食指指温时宜的脸:“老子让你过来,你就过来,还他妈敢给你老子甩什么脸子了是不是?”
温时宜咬住唇,倔强的昂着下巴,有几分鄙夷的看着这个对女儿都是满嘴粗口的温任,依旧一言不发。
连侧房里的温思琦听到动静,都顶着一张敷着面膜的脸走出来看热闹了,可温思琦并不会多管闲事,她还巴不得温时宜被臭骂一顿。
因为这个成绩优异、处处拔尖的继妹,让不学无术的她在这附近丢进了脸面。
“呸!”温任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因为温时宜倔强的一个小举动,火爆的脾气彻底被引爆:“你装什么装?跟你妈一个死德性,都是贱骨子命,早晚你也得跟你妈一样跟别的野男人跑……”
温任说什么温时宜都可以忍,但唯独说她妈不行,她高声反驳:“我妈不是跑了,我妈是看不上你懒惰,看不上你嗜赌如命,看不上你动辄打骂妻儿……”
“啪!”
温任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抬手一把掌再次甩到温时宜脸上,犹觉不解气似的,揪起她的头发,‘啪啪’又甩了两巴掌过去。
便是温任这样打温时宜了,继母和温思琦也只是坐在沙发上像看热闹一样看着,眼里还有着幸灾乐祸,屁股连动一下都没动,更别说制止了。
温时宜觉得脸被打得木麻麻的疼,鼻子里也有血液不停地流出,一滴滴滴到地板上。
温任不管是现在打她,还是当年打她母亲永远都是这样,用遍全身的力气去打,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温时宜抬起袖子随意抹了一把鼻子,衣袖上上顿时沾满了血。
她笑了一下,瞪着站在她面前得意看着她的温任,将刚才没说完的话,一字一句继续说了出来:“我妈不是跟着野男人跑,她是看不上你,甩了你,改、嫁、了!”
“你就跟你妈一样,又犟又贱!”温任被气得双眼猩红,抬起手又想甩温时宜巴掌。
温时宜根本就不怕他的巴掌,从来到F市短短八九个月的时间,她被温任甩的巴掌还少吗?
要不是因为外婆生病去世,妈妈那边又生了两个孩子,负担太重,她再无处可去的话……
“行了!”继母拿了一根牙签,边剔牙边懒洋洋的制止温任,待温任看过去她还使了个眼色:“不是说等十一回来,你还有事给她说吗?”
想起来等下要说的事,温任的巴掌落不下去了,他气冲冲的扭头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好好跟我说话不行吗?非要气我,你以为气死我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继母从桌上拿了一包纸巾递给温时宜:“呐,快擦擦你的鼻血。”
温时宜抽了几张纸巾,捂在鼻子上,正诧异她继母今天怎么那么好心,还给她递纸巾?
就听到她继母不耐烦的埋怨:“那么多血都流到地板上了,等会地都不好拖……”
温时宜已经习惯了,反正在这个家里,她永远就是一个外人,好在她现在也都没有把他们当成家人了,待上了大学,她就再也不回来。
“嗯哼!”温任清了下嗓子,再次看向温时宜就有些命令的意味:“跟你说件事。”
温时宜不吭声。
温任才不管她吭不吭声,只要她能听到就可以了:“我今天托人打听了一下,你那个姓谢的男同学家境很厉害,又有钱又有势的,而且他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上升的趋势,比那什么私生子梁帆好多了,以后你跟那个梁帆就断了吧,安心跟小谢处。”
温时宜简直瞳孔地震,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温任又开始瞪眼了,但一想到眼前这个女儿会是他今后的摇钱树,又把脾气生生压制下来:“就是让你跟那什么叫梁帆的断了,以后安心跟小谢处。”
温时宜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她嘲讽温任:“你以为你女儿是个什么香东西吗?全天下人都要喜欢你女儿是不是?”
说罢转身大步走向房间,啪地关门上锁,根本不理会身后温任的叫唤声。
温任在外面骂骂咧咧,其中夹杂着一些“不喜欢你,还会帮你?你想得美”“就这些毛头小子的心思,老子还能不知道?”“要不是你跟你那个贱货妈一样,有几分姿色”……
各种脏言脏语透过薄薄的门板传来,温时宜蹲下身倚在门后,抱住膝盖将头埋起来,压抑的抽泣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一天都不想过了。
可有什么办法?日子总是要过,人也总是要活着。
可怜的是,她的身边现在除了梁帆之外,竟连一根能救她脱离苦海的浮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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