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歆捧着那本羊皮书,几乎是泪盈于睫,胸腔之中一瞬间温热又柔软。
心脏仿佛被什么极致酸涩又甜蜜的东西包裹住了,怀歆低头抹泪的时候,肩头被披上一件厚棉呢长衣,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暖檀木香味。
男人就这么从身后拥了过来,下颌贴紧她鬓边,低沉地出声:“宝宝。”
怀歆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他沉缓悠长的呼吸声。
两人在门口寻了一处躺椅坐下,怀歆靠在郁承怀里。桌上的热咖啡余温袅袅,冒着漂亮的雾气。他们一同在这片最莹净纯白的天地里赏雪,虽彼此之间没有说话,但心意却是相通默契。
回溯过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们也一同携手经历过来,怀歆将那本书抱在胸口,心头百感交集。
正享受这份安宁幽静,远处大马路上有个小团子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边跑还边扬手:“姐姐!”
是潘耀。
潘隽之前同她相处的时日不多,不知道小家伙有这么活泼好动,一脸无奈地追在身后,也朝他们跑了过来。
两个小点逐渐朝他们靠近,怀歆直起身来坐好,眉眼扬起:“小耀!”
小姑娘扑进了嫂子的怀里,撒娇般蹭蹭,糯声道:“这儿可真好玩!”
“去哪儿啦?”
“和大哥去镇上逛了一圈!”
怀歆轻笑,潘耀又偷觑一旁的潘隽,似得意又有些秘密似的小声道:“我方才同大哥玩雪仗,他没赢过我!”
潘隽面色微僵,在一旁气喘吁吁撑着腰弯下来,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这都是刚才捉迷藏时候追她追的——他从前竟是不知道,带小孩居然有这么累,突然一下子就觉得太太在家照顾女儿辛苦了。
郁承也勾唇笑,低醇悦耳的嗓音漫过怀歆的耳侧:“小耀开不开心?”
潘耀两枚葡萄玉似的眼睛亮起来,猛地点点头:“开心!!!”
郁承瞥了旁边累得要死没好气的潘隽一眼,含笑温和问:“那么,小耀喜欢和大哥一起玩吗?”
潘耀的眼睛转了转,没有立刻回答,潘隽低眉看向她,掩唇轻咳一声。
以前她见了他总是自动回避着躲远,也许是觉得他过于不苟言笑,有些畏惧,总之并不亲切。这还是第一次产生如此积极的互动。
正想说些什么带过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却见潘耀拨了拨门口小圣诞树上挂着的红色圆球,脆生生地道:“挺喜欢的。”
郁承又低声笑起来。
他转向潘隽:“大哥,看来这几天你会过得很充实了。”
潘隽怔忡一瞬,这时候潘耀转身,仰过头看他:“大哥,我还想打雪仗。”
小姑娘的眼神极其清澈无辜,甚至有些巴巴的意味,潘隽扯了下嘴角,几番欲言又止。
三十好几的人了,最终认命般垂下眼:“好。”
他顿了下,故作严肃对潘耀伸出手:“走吧。”
潘耀眨了眨眼,一边牵住他,一边同郁承怀歆欢快道:“哥哥姐姐,我晚上再来找你们哦。”
一大一小往雪地上走远了,依稀还听得到对话,模模糊糊。
“晚上也不要总是过来,哥哥姐姐有事要忙。”
“忙什么呀?”
“嗯……没什么。”
“哦!我知道了!”
“嗯??”
“就是哥哥是不是要和姐姐一起看书?”
“诶?”
“因为大哥我上回去你家住的时候,就在房间外听到过几回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而且歆歆姐姐又是写故事书的嘛,我觉得他们应该也像你和大嫂一样,很喜欢读书。”
“什么……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潘隽应该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啪啪砰砰的,我也不知道诶。”
“…………”
隔着距离都能想象到潘隽静默的神情。
怀歆收回视线,听到郁承压低声音在她耳后笑,她的思绪立马就飘到不知何处了,连带着耳廓都有些晕红。男人温缓的气息拂来,勾着唇,连胸腔都有些微微震动:“宝贝,待会儿要不要一起读书?”
怀歆:“……”
怀歆近日抵抗力逐渐增强,反正他连她写的言情小说都看过了,只要他不当她面再用那什么“曲径通幽禅房花木”来逗她,她就能勉强保持淡定。
“不是、昨晚才读过吗?”
“我说的是真书,你写的那种。”郁承桃花眼轻勾,抵近了她耳畔狎昵问,“宝贝说的是什么?”
怀歆:“……”
可恶!又被调戏了!
她干咳一声,拿起热咖啡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故意把时间拉得很长,郁承挽着嘴角看着她没说话。
将杯子放下之后,怀歆正想开口说什么,整个人蓦地被他拉到怀里,握着手腕深吻。
并不太强势,但却足够温柔,怀歆下意识闭了眼,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
周围天气寒凉,呼吸交拂的热意间或逡巡而过,令人沉醉至极。
好半天,郁承放开她,怀歆抚着胸口轻轻喘气,他又扬起英俊好看的眉眼,抱她在温韧的胸口。
阳光似乎比晨起地时候更好一些了,这样的地方就给人一种极致悠闲的感觉。两人懒懒地靠在躺椅上,眺望远方雪山上光影瞬息万变。
好半晌,怀歆听到郁承低沉开口:“其实,我挺希望小耀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的。”
怀歆怔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潘耀的童言无忌,是他很用心在保留下来的东西。她越是什么都不懂,越显出难能可贵。
“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裘明帆突然不来接她放学了。我也跟旁人叮嘱过,不要同她□□。”郁承叹息着说,“我希望她可以晚些明白这些事。”
他从来没有在潘耀面前说过裘明帆半句不是,之前也从未叮嘱过她要提防那样无缘无故的善意,而是选择暗中派人保护,只是因为不想毁掉潘耀心中这份看似美好的亲情罢了。
太早知道这些固然可以更好地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自保,但是活得太清醒会很痛苦,后面还有很长的一辈子,郁承现在能靠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珍重的人,不想让妹妹再重蹈覆辙。
他希望她的生活时时有阳光,有希望,还有亲近的家人。
怀歆握住郁承修长分明的手指,温存地靠过去,软声说:“会的,哥哥。”
“小耀有你这样的家人,她会一直这么快乐下去的。”
怀歆顿一下,在他嘴角亲亲,弯起漂亮的眼睛:“我也是。”
-
在这个美丽纯净的北欧小镇举行婚礼,可能是怀歆从未想过的最浪漫的事情。
没有太多纷乱的声音和不相干的人打扰,只有最亲近的亲朋好友。
郁承在郁卫东的陪同下走到圣坛边上,他放眼望下去,看到一众亲朋好友期盼的笑颜,最让他心间柔软的是,坐席中母亲的眼眸莹着光。
侯素馨坐在前排,正仰着头凝望着他。她的瞳色在光线中显出温柔的浅褐色,银白的发丝微微随风飘荡,缱绻了时间流淌。
这么多人中,郁承最渴望让她见证自己的幸福。
视线穿过半空中的对视让他感知到,母亲在这一瞬间是记得他的,也是完完整整爱着他的。她有多么希望他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郁承都明白。
郁卫东的脸颊也同样带着难言的笑意,他拍拍郁承的肩,同他低语道:“儿子,好好的。”
郁承在这头站定,遥遥凝望向长毯那端。
先看到鲜花撒向地面,潘耀当小花童,小姑娘穿着可爱的裙子走在前面,表情略显稚拙而新奇。
——然后就看到了她。
怀歆挽着父亲的手,穿越人海向他而来。
摇曳席地的拖尾婚纱裙,装饰繁复漂亮,是她最喜欢的束腰抹胸款式,九百九十九颗钻石镶嵌其上,早早就由国际著名设计师lowitahamors设计而出,对方询问郁承想要表达什么感觉,他记得自己回答说——她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玫瑰,我的世界因她而缤纷灿烂。
想告诉她我爱她,非常非常爱她。
当时只是图纸,经过日夜精心的打磨完工,着实没想到如今穿在怀歆的身上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动人,漂亮得不可方物。
当他看向她的时候,仿佛世界真的就这么亮起来了。
她的美无法言说,有一瞬间郁承只听到胸口处砰然而起的心跳声。
不需要有多少人见证,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怀歆也忘记了看台底下的人,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他,走向属于自己的新郎。
柔和的光线从清澈的玻璃中投在纯白色的圣坛上,一如既往缱绻了郁承眼底温柔的笑意。
他着一身深色燕尾套装,身姿修颀,英挺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移地凝望着她,眼底里满是炽热的惊艳与永驻的爱意。
怀曜庆将怀歆的手交给他,同郁承讲:“阿承,我把女儿托付给你了。”
爸爸的眼睛里似有泪光,怀歆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她感觉到郁承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低声同怀曜庆说:“爸,您放心吧。”
他们交换戒指、宣誓,互相亲吻彼此。
在滚烫湿润的泪水中,怀歆感觉自己被男人用力抱在怀里,心口处也跳个不停。他的吻珍而重之地落在她的颊边、眼睛和额头处,直到宾客散去,仍与她额际相抵,诉尽衷心。
“我爱你,怀歆。”
《lover》的旋律在此时缓缓荡漾至心间,怀歆搂住郁承的颈,又哭又笑地贴着他唇,爱意在这一刻定格永恒。
solover/我的爱人啊
willyoucarrymyheart
你看到我的真心了吗
willyoucarrymyscars
你会抚慰我的伤疤吗
willyoucarrymysoul
你愿包容我的灵魂吗
她会的,郁承知道她会的。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爱人,无论何时何地,他知道她只要望见他的眼,就愿朝他奔赴而去。不计因果,不问前程。
小王子的小狐狸,现在是他最爱的玫瑰。
浪漫游戏,难忘佳期。灵魂伴侣,此生唯一。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深沉的玫瑰,隐没而没有穷期。」
我愿跟你走长路,愿陪你寻花期,愿同你看天明,愿与你共朝夕。
愿当你遮云蔽雨的港,更愿做你忠心不二之臣。
——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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