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府。
祁夫人前脚刚进门, 后脚三夫人便听说了,忙不迭过来寻人。
“娘,怎么样?你与青娘说过了吗?”三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她答应了没有?”
祁夫人脸色难看, 没有应声,三夫人从她的脸色之中看出些许不对,顿时急了。
这段时日, 她吃睡不宁,气得嘴上也生了两个燎泡。
她的祁晖是伯府这一代唯二的男丁,她夫君不中用,三房唯一的希望全在她的晖哥儿身上, 她的晖哥儿年纪这么轻, 往后有大好前途,如今却无端背了一身骂名, 更被大房的祁昀比下。以后科举做官,功业仕途,事事都要被这件事情连累。
温宜青害了她的孩子,那小丫头倒过得舒舒坦坦, 半点代价也不尝,这叫她如何忍得了!
三夫人着急道:“温善那个小丫头把晖哥儿害成这样,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要不是她, 晖哥儿也不会被抓进大理寺, 老爷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娘,青娘这样害我们, 您怎么能偏心青娘?”
“岂是我偏心她?”祁夫人没好气地道:“是她运气正好, 碰巧有陈家的人在, 伯府方在皇上面前出过错, 皇上还下了令, 要严惩仗势欺人的权贵世家,我岂敢多说什么,叫人抓住把柄。”
“陈家?!”
三夫人大为震惊:“陈家为何要护着青娘?!”
“那人说是路过。”
祁夫人也不敢多试探。
虽只有一角,她也认出那块令牌一角,是陈家家徽。京城里,如今风头最盛的便是刚上任侍卫统领不久的陈玄,坐在侍卫统领位置谁的皆是皇上心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陈家。不论是真是假,小心些总没错。
可此事也不能这样算了。
忠勇伯府世代勋爵,显赫之家,岂能让一个商妇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们的脸面往地上踩?
祁夫人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
“老三家的。”
她朝三夫人招手,三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附耳过来。
祁夫人轻声叮嘱:“你这样……”
……
从皇上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知道他不会把自己带走当小宫女,善善便彻底安心了。
每天放课后,石头去文将军那习武,温宜青还在铺子里,在二人回家前的短暂时间里,善善就偷偷去隔壁找皇上叔叔玩。
皇上博学多识,无所不知,会教她做功课,不论她提出什么问题都能解答,还能文善武,善善亲眼看他弯弓射箭,轻易射中远方靶子的红心,甚至还带善善骑过一圈大马,让善善坐在前头,她抓着马绳,感觉自己威风极了!
皇上还会给她很多玩具,给她好吃点心。边谌还为她在隔壁宅子也准备了一间屋子,原本是空空荡荡的,善善像只勤勤恳恳的小蚂蚁,一点一点把里面填满,还有些不好让娘亲知道的东西,她全藏在那里,偶尔还会多出她没见过的东西,是边谌送给她的惊喜。
善善可喜欢皇上叔叔了!
她做不了小宫女,自然也不怕太子了,太子过来找她时,她也不再躲着,还会主动与太子说话。
太子喜不自胜。
他虽不知先前善善为何躲着自己,但如今妹妹肯亲近自己,就说明这段时日的努力也没白费。
他已从皇帝那将善善的喜好打听清楚,如今送出去的点心总算有人肯收,于是每日宫中送来的膳食里多出了一样点心。有时是酥酪,有时是糕饼,亦或者是咸食点心,日日不重样,样样都合善善胃口。
吃得善善肚皮滚圆,回来又与边谌叽里咕噜说了许多太子的好话。
皇上一家可真是好人呀!
这日下午,又是一节骑射课。
善善懒洋洋地跟着武夫子活动手脚,午休才刚结束不久,太阳依旧猛烈,没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热汗。善善擦掉脑门上的汗,开始想念今日太子给她的冰碗。
冰碗用半碗碎冰铺底,上面放了鲜果甜瓜,吃到碗底,碎冰吸满了瓜果的汁液,清甜沁口,最近气候越来越热,一碗冰凉消暑,最合适不过。
等夫子一说结束,善善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文嘉和到了树荫遮蔽处躲太阳,两人坐在树荫下,一起看石头练习箭术。
他跟着文将军练了一段时间,进步神速。
天上阳光热辣,汗水从他的额前流下,淌过眉宇间,顺着脸庞的轮廓滴落,没一会儿,背后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石头连脚都没有挪一下,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像是不知疲惫一般从箭袋里抽出利箭,一支一支射出,不远处的箭靶上已经扎满了利箭。
善善光是看着,都要觉得辛苦。
“我爹说他很努力。”文嘉和:“他进步也很快,我爹说他天赋出众,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善善美滋滋地说:“石头哥哥以后也要当大将军的。”
文嘉和又说:“不过我觉得,我爹才是最厉害的,就算是大将军,他也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善善嗯嗯点头。
也许是刚活动过,她歇了一会儿,没多久,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
近日天气越来越热,只差要将人都烤化,所有人的食欲也受了影响,善善也不例外。每日家中送过来的午膳,原先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如今还要剩下一半。
但娘亲另外给她准备了点心,叫她肚子饿的时候填肚子。
这会儿,善善摸摸自己的肚子,立刻想起了放在书袋里的那些点心。
她支棱着坐起来:“嘉和,你要不要吃点心?”
文嘉和摇头。
“那我自己去了。”
善善与她说了一声,趁夫子没注意,偷偷溜出了骑射课场地。教舍里空空荡荡,她从书袋里拿出点心,又飞快地跑了回去。一会儿的工夫,夫子也没有发现她偷偷跑出去的事情。
她与其他小朋友分享了点心,等到石头练习完,剩下的点心也全落到了他的肚子里。
骑射课后,是柳夫子的课。
蝉鸣阵阵,白日的燥热也渐渐消退,柳夫子念书的声音平板无趣,像是催眠一般,半数小朋友的脑袋都已经趴到了桌案上,善善也不例外。直到学堂里的放课钟声响起,她的脑袋重重磕在桌案上,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柳夫子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放学,便率先走了出去。
霎时间,方才还死气沉沉的教室立刻热闹了起来,小孩儿们连忙收拾书袋,呼朋唤友一起走出去。
石头飞快收拾好自己的,站到了她旁边。
文嘉和也道:“善善,快点!”
他们约好了,今天要一块儿去逛街的。
善善揉揉额前的红印,她应了一声,连忙把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放进书袋里。她一样一样清点着。课本带了,玩具带了,钱袋也在里面,一样也不缺。善善刚准备合上书袋,就在里面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东西。
她好奇地拿了出来,发现是一块玉佩,通体碧绿,质地通透。
旁边忽然有人慌张地喊:“我的玉佩呢?我祖母给我的玉佩,谁看到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温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善善吓了一跳,教室里,所有小朋友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我的玉佩!”丢了玉佩的小朋友跑过来,拿过善善手中的玉佩,他翻来覆去确认一番,笃定地说:“没错,就是我的。”
祁晴问:“温善,乔明轩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善善愣住。
她坐在位置上,呆呆地与所有人的目光对上,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呀……”
祁晴又说:“不会是你偷了乔明轩的玉佩吧?”
文嘉和立刻道:“祁晴,你不要胡说!”
祁晴哼了一声:“要不是她偷的,乔明轩的玉佩怎么会跑到她的书袋里?总不可能是乔明轩自己放进去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
同班的小朋友都知道乔明轩有多宝贝他的玉佩,那是他已故祖母留给他的遗物,平时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是因为骑射课换了衣裳,怕磕磕碰碰,他才特意摘下,不可能拿这个与人开玩笑。
“我看见了。”忽然,一道声音弱弱响起。众人循声看去,是班上一个不起眼的同学。被所有人注视着,他紧张地咕咚吞咽一下,才接着说:“骑射课的时候,温善偷偷跑出去了。”
祁晴:“说不定她就是那会儿偷的!”
文嘉和马上说:“她那是回去拿点心。善善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这有谁知道。”祁晴大胆地说:“她是一个人跑出去的,你也没亲眼看到。夫子不久前还教过我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他们也知道。他们还一起坐在树荫下,分享了善善拿回来的点心。
他们与温善平时关系都好,也不想相信这件事。乔明轩的玉佩贴身不离,只有那会儿摘下,平时教室里都是人,只有那会儿才空着,玉佩还就从温善的书袋里找到了。
小朋友们的脑袋瓜理不清这些头绪,有人喊道:“去喊夫子!”
很快有人跑了出去。
石头上前一步,挡在善善面前,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善善脑袋嗡嗡的响,她紧紧攥着书袋的肩带,张口想要为自己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玉佩会跑到她的书袋里。
善善慌张地看向众人,不少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善善哪遇到过这种事呢。
她只能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偷……”
娘亲从小就教过她的,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她一直听娘亲的话,从来不做坏事的。
善善的眼泪都急出来了:“我才不会偷东西!”
祁晴在一旁道:“我们学堂从来没出过小偷,像你这样的坏学生,等夫子来了,一定会把你赶出学堂的!”
赶出学堂!
轰!
像一道惊雷劈在善善的脑袋上,将她整个人都劈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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