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目露茫然的摇头。
穆栩见了也不禁感叹,这贾母和王氏真是厉害,分明是要把贾琏养废了。
“如果要把爵位从正经继承人越过,传给旁支,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
贾琏连忙追问哪几种情况。
穆栩也不卖关子,给他解惑道,
“一是这个继承人犯了国法,朝廷剥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二是这人无子,家里选个人过继给他,再让其将来承袭爵位,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罢了。”
接着也不多说,免得言多必失,剩下的自有贾琏自行脑补。
果然贾琏听了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想想自家祖母不时说起,荣府日后要给宝玉。
再想想自己虽然无子,可王熙凤已经给自己生了个女儿,自己又不是不能生,那怎么才能将爵位越过自己传给宝玉呢?
他不敢往下想,又忍不住要想,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免又向穆栩求教。
穆栩却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今日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不免让人觉得另有所图。
所以不管贾琏如何求他,他也不愿多说,最后无奈道,
“世兄,非是我不愿再说,只是再说下去不免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不是君子所为。”
不过还是提醒道,
“世兄回去不如和赦世伯商量一二,事关你们家里爵位传承,我想赦世伯自有主意。”
贾琏看他不愿再说,也只得罢了。接下来他是食之无味,如坐针毡。
等内院传来话,说王熙凤已经告辞,赶忙也向穆栩告辞,在门口接了王熙凤,上了马车离去。
看着贾琏急匆匆离去的样子,穆栩面带笑意,不出所料的话,贾府要有热闹看了,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目睹,倒是实在可惜的很。
却说贾琏上了马车,见了王熙凤也不说话,自在那发呆。
却把王熙凤气坏了,她正志得意满呢。
王熙凤能言善道,又会揣摩人心,人也大胆。她又能舍下身段,今日在东平郡王府,可把张太妃和长宁公主奉承的一片欢声笑语,告辞时张太妃和长宁公主还赏了她不少稀罕玩意儿。
不止如此,张太妃还让她得空就来王府陪自己说话,显然很喜欢她。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她正想和王府攀交情呢。把她乐得,一出府门就忍不住笑意吟吟的,正想向贾琏说起今日收获。
哪知贾琏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觉得扫兴的很,当下就生气道,
“我今日辛苦讨得太妃和王妃欢心,还不是为了你的前程,你却在这给我摆脸色看,是何道理?”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如何与你干休?”
贾琏本来顾忌她是王氏侄女的身份,不想多说。哪知听她这般说,又想起往日里的恩爱,虽说这婆娘爱吃飞醋,还爱管着自己,可毕竟夫妻一场,又没有对不起自己,又何必迁怒于她。
再者夫妻合力,也好为自家渡过难关不是。
想到这里贾琏连忙上前安慰她,
“我哪里会不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有件事关你我的大事,我难以决断罢了。”
王熙凤一听,心里一惊,连忙追问。
贾琏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了看,才道,
“在外面不方便,等回去我细细说给你听。”
王熙凤看他一副迥异于平时的认真表情,也不敢再闹,只是嘴里还不饶人,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贾琏也不理她,夫妻二人一路无话。
回了府贾琏回了自家院中,而王熙凤自去向贾母回禀今日之事。
等王熙凤忙完,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带着平儿急忙回到自家院子,只见院中一片安静,还以为贾琏不在。
当下气冲冲的进屋,准备先换身衣服,打算晚上等贾琏回来再找他算账。谁知进了房中,却看见贾琏一人呆坐在榻前。
不由嗔道,“你这死人也不知吭一声,吓了我一跳。”说着还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部。
要是往常,贾琏不免要口花花几句,谁知今日却死气沉沉的。想到路上贾琏的话,王熙凤这才慌了,连忙上前询问,
“我的好二爷,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可要急死我了。”
贾琏先起身到门口查看了一番,看外面没有人,这才关好门窗,认真的将今日从穆栩那里听的事关爵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王熙凤听了他这些话,半晌才回过神,犹自不信,
“二爷怎么听外人的话,反倒不信自家人。”
贾琏冷笑一声,问她道,
“那我问你,老太太日日说,将来荣府都是宝玉的,那我又算什么?”
“你别忘了,我父亲才是府里的当家人。”
王熙凤不服气道,“那还不是大老爷平时不像话…。”
不等她说完,贾琏就打断她,
“大老爷,你跟我讲清楚,府里谁又是老爷,谁又是太太?”
听他这样说,王熙凤也愣住了,平日里不曾多想,府里一直这样称呼,可这一细想,是啊,哪有称呼府里当家人为大老爷,以后要分府别居的兄弟为老爷的。
贾琏看她不说话,又接着道,
“人家世子与我们无冤无仇,如果不是我苦求,人家又哪里愿意给我说这些。”
说着又叹道,
“也是我往日里被迷了眼,爵位传承的规矩都不清楚。”
“你说人家怎么骗我了,这些事出去只要去宗人府一打听就知道。”
王熙凤也急眼了,要知道她自来将荣府当作是自己夫妻的,今日一听要鸡飞蛋打,这还得了。
当下连忙追问贾琏,穆栩怎么说的。
贾琏苦笑着,“还想着爵位,恐怕我们夫妻二人将来都落不下好。”
“你也不想想,要想宝玉继承府里的爵位,我这个正经的大房嫡子,不是绊脚石吗?”
听他这么说,王熙凤一时不知该不该信,一面是自己丈夫,一面是向来疼爱自己的老太太和嫡亲的姑妈。
这时,在旁听了半天的平儿插话道,
“奶奶,我觉得二爷说的有理。”
贾琏听平儿相信自己,顿时朝王熙凤道,
“亏你往日里自觉聪明,还不如平儿看的明白。”
王熙凤也不理她,看向平儿,听她如何说。
“奶奶,你细想下。你往日管家,可钥匙却在太太那,大事小事都要向她禀报,这说好听点是管家奶奶,说不好听点…”
听到平儿这般说,王熙凤哪里不明白她后面的意思。她恨声道,
“是啊,我可不是个管家丫头嘛,好人她做了,我却吃力不讨好做个恶人。”
平儿见她明白过来了,又接着道,
“平时府里用度紧张时,奶奶还不时要添点自己的嫁妆,每次太太都推说府里也没有余钱,可哪次不是大把的银子送到宫里,给大姑娘在里面活动。”
贾琏听到这也急了,顿足道,
“你这婆娘怎么那么糊涂!”
也不理王熙凤,对着平儿道,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都说给我听,不要有一丝隐瞒。”
平儿看了眼王熙凤,见她也不阻止。当下又道,
“去年府里田庄欠收,一时转圜不开,周瑞家的给奶奶出了个主意。”说到这犹豫着是否要说下去。
贾琏一看哪里不知其中别有隐情,忙追问,
“都到了这般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平儿这才将周瑞家的,给王熙凤出的放印子钱的主意说了一遍。
贾琏听到这,急忙上前抓着平儿的手,厉声问道,
“你们奶奶做了多久了?”
平儿被他抓的手腕生疼,也不敢糊弄他,老实说了,放了快一年了。
贾琏一听当下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平儿忙扶住她。贾琏挣脱平儿,转身扬起手,就想给王熙凤一巴掌。
平儿急忙拉住他道,“二爷,奶奶也是为了能管好家,让爷将来能顺利继承府里。”
贾琏听她这么说,又看到王熙凤眼里含泪,一副大异往常神采飞扬的模样,哪里还下得了手。
叹了口气,这才恨恨道,“好个佛口蛇心的二太太啊,当真是好算计。”
见他这般说,平儿连忙问起原因,王熙凤也紧张的看着他。
贾琏叹道,
“你们妇人家不在外面走动不知道,朝廷严令不得私放印子钱。如若不然,轻责罢官去爵,重则杀头流放。”
听他说得这般严重,王熙凤和平儿也吓麻了爪。
王熙凤也顾不得和他闹别扭,急道,
“可周瑞家的说,京里许多人家都在做,怎么不见他们出事?”
“你知道什么,那都是下人做的,跟主家有什么关系。”贾琏看她还不明白,恨铁不成钢的道,
“出了事,人家给苦主赔些钱,再把自家下人往出一推,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呢。”
“哪个像你这妇人一样蠢,会亲自沾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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