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当然不是一个肯安于现状的人,否则他又何必入赘大虫窝段家,更不会火并了房山寨原寨主廖立,甚至还准备攻打房州府城。
因而听了穆栩的话后,王庆有心反驳两句,可他思前想后,发觉人家说的还真是不差, 这天下别人作乱都可招安,唯独他和方腊不行。
他王庆是因为得罪了蔡京一伙权臣,一旦招了安,怕是会沦为刀俎上的鱼肉。而方腊就更严重,他那摩尼教的教义,可是得罪了天下的权贵阶层, 根本连招安的机会都没有。
“依穆兄弟所说,看来我只能奋力一搏了?”
穆栩赞道, “王兄可比那方腊痛快多了,他分明是最想造反的一个,却还不愿承认,用传教的借口来糊弄人,徒惹人发笑。”
王庆眼里一闪,走到穆栩身畔,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兄弟能否告诉我一声,你与方腊那妖人有何约定?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这话。”
哪怕王庆不问,穆栩也会找机会透露此事,所以听到王庆主动相问,他只是略作迟疑,就将他们二人约定共同举兵一事讲了。
王庆笑道, “那兄弟此番来见我, 是想也拉上我共同起事喽?”
穆栩光棍的道,“然也,毕竟大宋朝廷实力尤存、气数未尽, 若单個一家做那出头鸟,必定招致雷霆一击。”
“兄弟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吧?我在东京时,也算是禁军一员,那支大宋开国之初百战百胜的威武之师,早就成了花架子。地方上的厢军,也是不遑多让。”王庆颇为不屑的说道。
穆栩却道,“王兄莫不是忘了你那便宜大伯童贯,他如今可是掌管着精锐的西军。近些年西夏已被打残,失去了横山屏障,完全不足为虑。
因此咱们若闹得声势过大,那赵官家定会将西军招来平叛,到时咱们单独一家,谁能抵挡那二十万西军?”
王庆一时语塞,好在他是个利落之人,觉得穆栩并非胡说八道后,当即就满口答应了穆栩的合作提议,两人还击掌为誓。
他们两个当家人谈妥了事情, 那后面的就好办了, 自是交给朱武和李助去商讨细节,所以穆栩几人不得不在房山寨多留了三日,才选择告辞离去。
几人出得房山寨,去房州府与张顺等人汇合后,于当日就向北进发,期间穿州过府,用时一月有余,总算回到了梁山泊。
回到梁山后,穆栩先命杜迁带杨再兴、张水生两家去后寨安置,随后就马不停蹄的召见了许贯忠、时迁二人。
两人来的很快,一进聚义厅,许贯忠远远的就道,“寨主今日方归,想来路上必然十分辛苦,何不先去歇息两天?”
穆栩摆摆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口中回道,“咱们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我这一去就是两月有余,怎可心生懈怠?”
等他们坐好,穆栩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他离开这一段时日,山寨的近况如何。
许贯忠回道,“寨主放心,山寨一切如常,新招的五千新兵已整训完毕,如今光是在宛子城就有三万人马,随时听候寨主差遣。
除此以外,寨主走后半月,又有一处江湖好汉带人前来入伙,乃是饮马川三位豪杰,分别是裴宣、邓飞、孟康,连同手下两千余喽啰。寨主现在可要见见他们?”
穆栩想了下,回道,“不急,明日我再正式召见他们不迟。时迁兄弟,清风山可有异动?”
时迁听到穆栩问话,不敢怠慢,赶忙抱拳说道,“回哥哥的话,上个月晁盖一伙下山救了宋江,自那宋江入伙后,清风山也学着咱们,立了杆替天行道的大旗,大肆招兵买马,如今是实力大增,有兵马不下两万。”
“那朝廷那边可有动向?”
“青州新来了个府尹,姓张名叔夜,听青州城内的探子来报,这张叔夜自到任后,就开始修缮加固城池,囤积粮草,怕是在为征讨清风山做准备。”
“张叔夜吗?”穆栩念叨了一句,这人可不是易与之辈,正史里就是他镇压了宋江一伙的起义,有他在青州,宋江他们有难矣。
“那曾头市呢,可曾派人打探清楚了虚实?”关注完清风山,穆栩立即又问起曾头市。
时迁回道,“曾头市有人口七万多,能用来作战的庄丁一万五千有余,庄内至少养着不下五千好马,乃是远近闻名的地下马市。另外据探子所报,那曾家三五时就会派人从登州出海,每次回来都能带回上百匹好马。”
“原来如此,看来这曾家与女真内部一直有暗中往来,说不得就是女真人派来中原的探子。”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我们对他家下手更是心安理得。”穆栩冷笑一声,心下已然拿定主意,非将曾家连根拔起不可。
一旁安坐的许贯忠询问道,“寨主准备何时用兵?”
穆栩沉吟道,“那曾头市位于凌州西南,与青州比邻,以咱们如今的实力要攻下不难,正好可用来练兵。但若不想被官兵干扰,那就只能找个最佳时机,比如朝廷征讨清风山之时。”
许贯忠心中盘算了下,说道,“那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准备大军的粮草器械,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穆栩点了下头道,“此时就交给二位军师了,我会让杜迁、宋万全权配合。”
“定不辱命,小可这就去找杜、宋两位头领。寨主连日奔波,还是好生歇息一番为上。”许贯忠起身抱了抱拳,向穆栩请辞道。
时迁见状,也急忙跟着道,“军师之言有理,小弟先行告退。”
“也罢,那咱们明日再议。”
从聚义厅出来,穆栩独自回了后寨,径自向着赵元奴的院落而去,方走到门口,就见李师师带着丫头倚翠出来,一边迈动莲步,一边还用手帕抹着眼泪。
“呦,谁惹我家师师生气了,快告诉我一声,看我不打他板子!”
听到穆栩这调笑之语,李师师先是一喜,随即就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你又能是谁?”
穆栩大呼冤枉道,“娘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今日才回来,如何能惹娘子生气?”
李师师擦了擦眼角的清泪,解释道,“奴家是见元奴与胞弟重逢,心中为她高兴,因此才一时落泪。”
穆栩虽算不上什么情场高手,但也不是真那般不解风情,只看李师师神情,就知道这话定是托词无疑。他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原因所在,当下朝倚翠挥挥手,示意其退下,随后握住李师师柔荑,柔声问道,
“师师可还有亲人在世,如果有的话,我派人去接了来,好让你也能与亲人团聚。”
李师师自嘲道,“奴家哪有元奴的运气,我自幼母亲生我而亡,父亲将我拉扯到八岁,也撒手而寰,后来被那矾楼的李妈妈收养,这才能长大成人。”
“师师莫要难过,你如今不是有我嘛,若是还觉得不够,那咱们将来再生他十个八个,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噗嗤!”李师师被这话逗的破涕而笑,用手锤了下穆栩胸膛,笑骂道,“你当奴家是猪啊,还生十个八个,能生一两个,奴家就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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