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滔、彭玘二人,接到了枢密院调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忙各自尽起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向汝宁郡进发。二将前后脚到了那里,将大军驻扎在城外,便去拜见了呼延灼。
呼延灼对两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并设下筳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宴罢,三人就说起如何征讨梁山泊一事。
只听呼延灼道,“我已在天子面前夸口,不日即踏平那梁山泊,还望二位将军鼎力相助。”
韩滔回道,“这是义不容辞之事,但末将听说那梁山泊人才济济,像是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金刀杨老令公嫡派子孙杨志等人,皆投身那里,恐怕此战不会轻松。”
呼延灼点点头,见彭玘同样欲言又止,便问,“彭将军也这般想?”
哪知彭玘摇头道,“我非是担心这个,毕竟那林冲等人再厉害,还能超过将军不成?”
听得这话,哪怕明知是恭维之语,呼延灼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摆手示意彭玘接着往下说。
彭玘继续说道,“我是在担忧那八百里水泊,若是贼人以水泊为屏障,拒不出战又该如何?我等这点兵力,总不能将水泊团团围住吧。”
呼延灼脸上笑意一下就消失不见,经彭玘这一提醒,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草率,暗道,“是啊,那些草寇要是躲在水洼里不出,我总不能在那干耗着吧。”
正自为难间,就听韩滔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等不如先去了那里,要是贼人到时真仗着水泊之利,选择龟缩不出,那就只好向枢密院奏报,请求调拨一些水军前来助战了。”
呼延灼思量再三,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便破罐子破摔道,“罢了,且先起兵再说。”
当下,几人先陪同高求派来的枢密院官员,检阅了所部人马,又犒赏过三军,将兵器甲胃分发下去。于三日后,呼延灼将兵马分成三部,共五千马军、一万步军,杀气腾腾的向梁山泊奔去。
用时半月有余,大军总算到了济州境内,与新来的府尹会过面,在城外歇息一日,养足了精神,便向着水泊开拔而来。
到得那里,呼延灼三人立时傻了眼,你道为何?原来映入他们眼前的,只有一片莽莽荡荡一望无际的水泊!
连一个梁山贼人都看不到,更不用说那传说中的水泊宛子城了,难道和空气作战不成?
无奈之下,呼延灼只得将大军驻扎在水泊边上,命人去向附近百姓打探一下情况。
谁成想在呼延灼看来,本该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情,在此处却是处处碰壁。直到他派人详细暗访一番,才赫然发现,原来这梁山泊边上,与其他地方的民情有很大不同。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的百姓对梁山泊的认同感,可谓是远远超过了对朝廷的。这一发现,可是让呼延灼大为震撼,他急忙派人请来郓城县知县,向其问罪道,
“你是如何为朝廷牧守一方的,为何治下百姓竟心向贼寇?”
这知县可一点都不怕呼延灼,大言不惭道,“本官乃是正经科举出身,你一介武夫,哪懂什么牧守一方,竟敢出此大言?”
说罢,就拂袖而去,丝毫不给呼延灼留面子。毕竟在这知县看来,他可是士大夫出身,自不用害怕一个武人,哪怕这个武人是出自开国将门,又比他官高几级。
那知县想得没错,呼延灼确实拿其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扬长而去,哪怕途中他好几次握紧拳头,最后都无奈松开。将心中怒火压下,呼延灼长叹一声,命亲兵去请韩滔、彭玘来,打算和二人商议个对策。
诸位看官或许觉得此事难以理解,但世事就是这般无常,别的王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重文抑武到了极致的大宋朝,那是再正常不过。
就拿宋仁宗年间的狄青来举例,狄青算是宋朝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名将,然而他的一生却充满了磨难。狄青出身贫寒,十九岁那一年,他代兄受过,被充为世人眼里的贼配军。
就在狄青和他的贼配军小伙伴们,套着枷锁被官兵押解着,在开封街头路过的时候,离他不远处却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原是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正骑着高头大马从东华门而出,这三人中的榜眼就是和狄青同年出生的韩琦。
许多年后,宋朝和西夏正式开战,狄青和韩琦,这两个本不相干的人,都同时卷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
此时的韩琦已经是宋朝在西北战场的二把手,官居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泾原路军务。而狄青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贼配军小卒了,他屡次出生入死,用一刀一枪挣下战功,被晋升为泾原路副都总管,成为韩琦的直属部下。
一日,韩琦做东举办筳宴,邀请了泾原路许多有头有脸的文人士大夫,顺便也邀请了狄青。这对狄青来说可是个天大的面子,能混迹在上层文人圈子中,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为了不失礼仪,狄青在出席酒会前做足了功夫,生怕闹笑话被其他人看不起。
宴会开始后,头一次出席这么高规格酒宴的狄青算是长足了见识。桌上的好酒好菜自不必多说,韩琦甚至还请来了,一群花枝招展的歌舞妓女来给大家陪酒助兴。
席间一位叫白牡丹的名妓挨桌劝酒,当她来到狄青身边的时候,看到狄青脸上的刺青先是一愣,然后轻佻地说道,“也敬斑儿一盏。”
“斑儿”,宋时人们对贼配军的代称,所以白牡丹这话的意思就是,“贼配军,我也敬你一杯酒吧!”
一个小小的妓女,竟然敢在公共场合,羞辱一地最高的军事长官,这在其它任何时代,都该是大不敬之罪,可狄青却生在了宋朝。
因而,在听到白牡丹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嘲讽狄青后,在场的士大夫非但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是哄堂大笑。
这对狄青而言,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但他却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还得强颜欢笑,木然等待宴会结束。
第二天一早,狄青立即命手下将白牡丹绑至军营中痛打了一顿,这才稍稍泄去了心头之恨。可是狄青如何都想不到,他不过是打了一个羞辱自己的妓女,却惹怒了韩琦,招来了更大的侮辱。
几天后,一个叫焦用的部将来到狄青军营中探望老长官,然而两人还没聊上几句,一群韩琦身边的亲兵却闯入狄青军营中,将焦用五花大绑捆起来带走。
狄青一头雾水,托人询问是怎么回事,对方告知说焦用犯了事,现在要被处斩。听到这个消息后,狄青极为诧异,只因焦用所犯之罪,在军营中很是常见,处不处罚都是无关痛痒。然而韩琦却以乱世用重典为由,下令要将焦用处以极刑,这显然有点太过。
于是,狄青只好跑到韩琦那边求情。他卑躬屈膝地对韩琦说,“焦用是个好男儿,请大人从轻发落。”
韩琦冷冷一笑,说出了一句,后世广为流传的话,他道,“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言外之意就是,一个小小的丘八,也敢称为好男儿,简直是贻笑大方!
狄青默默无语,这位在战场上取敌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的勐将,此时站在文弱的韩琦面前,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要知道狄青可不是常人,他可是有北宋一朝,唯一能以武将身份做了枢密使的勐人。即便是这等人,都倍受文人歧视,就更不用说区区一个呼延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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