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老师被甜儿嚣张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杜春分被她噎的不会说话。
邵耀宗被“安安打架”这点惊呆了。
陈司令看看儿子没出息的样子, 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怯弱的小女孩,如何也跟“打架”两个字对不上,“是不是搞错了?”
邵耀宗不禁问:“老师, 其实是平平吧?她俩长得一模一样, 您是不是看错了?”
老师以前也曾有过这个担忧。
带她们一节课, 老师不怕甜儿搞事冤枉了小美, 安安打架误以为是平平。因为四个小孩性格完全不一样。
邵甜儿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就很有气势。邵小美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邵一平和邵一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邵一安不敢跟她对视, 凭这点就能分辨出来。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四姐妹中最胆小的这个居然第一个打架, 还把班里的“小霸王”给打的嗷嗷哭。
老师:“没错。我到的时候你家这三个正威胁同学不许帮忙。尤其邵甜儿, 还让邵一安使劲儿打。”
杜春分明白了:“难怪她们仨也在。”
老师的呼吸骤停,很是无力地说:“杜师傅,这不是重点,是, 是——”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务必好好管管她们。尤其邵甜儿。没她起哄架秧子,邵一安可不敢——”
“老师, 没你这么看不起人的。”甜儿不禁质问,“我们家安安咋就不敢了?”
安安不由地抬起头来。
老师很想提醒她, 你不说话邵一安都不敢抬头,“让你说话了吗?杜师傅,你看见了吧。我一直以为陈鑫是我们班最熊最皮的。陈司令,我向您道歉, 冤枉你家陈鑫了。”
陈司令张了张口, 头一次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跟过来看热闹的军官们忍俊不禁。
陈司令转移话题, 看向儿子:“所以这次也是你先手痒?”
“我就想看看她画的什么, 没想跟她打架。”小少年说着话又流出两行清泪。
杜春分打量一番他, 眼睛没青嘴角没紫,不像受伤的模样。
万一呢?
“陈司令,要不先去医务室看看?这些事回头再说。”
“对,对,去医务室。”
“不要!”陈鑫大叫。
陈司令吓了一跳,习惯性扬手揍他,对上儿子满脸泪水,巴掌挥不下去。
老师道:“不用看,肯定没伤着。”
陈司令不放心地问:“你检查过了?”
“我——”
“不许说!”
少年急的跳脚。
陈司令皱眉:“干什么你?”
老师想笑:“他哭可能不是因为疼。我过去的时候他被邵一安压在地上,邵一安坐在他身上,正打他屁——”
“不许说!”少年大叫。
陈司令恍然大悟:“原来是被打屁股了。还是女孩子打的。难怪你哭的跟孟姜女似的——”
“爸!”少年话音落下,眼泪奔涌而出,狠狠瞪他一眼就往外跑。
出去的路早已被王旅长等人堵得死死的。
王旅长按住他的双肩:“不就是被女生打——”
“还说?!”
少年瞪大眼睛,像一头小凶兽。
可惜那眼中全是泪水,一点没有威慑力,还惹人发笑。
王旅长:“好,好,我不说。你也别哭了。你看,叔叔们都笑你呢。”
陈鑫往他身后看去。
众人立即低下头。
然而还是被陈鑫看见了:“不许笑!都不许笑!”
邵耀宗转向陈司令,试探着问:“您看这事?”
“算了,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陈司令原本担心儿子把人家小女娃打坏了。
来到这里误以为四打一,又担心儿子被打坏了。
闹了半天陈鑫哭成那样是羞的,陈司令没什么可担心的,反而想笑——小混蛋也有今天。
陈司令道:“再说了,陈鑫不手痒跟邵一安抢那张纸,就你家这个的性子也打不起来。陈鑫,过来,跟妹妹道歉。”
少年转过身来,难以置信:“我道歉?”
杜春分冲安安招招手。
小孩驻足不前。
杜春分想笑:“现在知道怕了?不打你。过来。”
安安不禁看身边的小美。
小美拉着她过来。
杜春分道:“安安,跟同学道歉。同学是男生,哪能朝屁股上打啊。”
老师忍不住点头,是呀。成何体统啊。
安安仰头说:“娘说屁股上肉多打不坏。”说完不由得看甜儿。
甜儿下意识问:“看我干啥?”说出来反应过来,“娘又没打过我。”
安安道:“娘说过你。”
“娘说过我不听话,朝我屁股上揍,反正肉多揍不坏。但没打过我。”甜儿大声说,“你不许胡说。”
杜春分想笑:“原来还是我的错?娘说甜儿,不是让你打同学。安安,向同学道歉,不许再打男生的屁股。”
安安忍不住问:“那下次打哪儿?”
杜春分顿时噎住,反应过来,不禁问:“你还想有下次?”
安安连连摇头。
杜春分:“可以道歉了吗?”
安安乖乖地点一下头:“对不起,陈鑫,我不应该打你屁股!”
“不许说那两个字!”少年又忍不住跳脚。
陈司令看着儿子:“该你了。”
少年鼓着腮帮子拒不道歉。
太丢人,太丢人了。
想他陈家小霸王,没打过一个小女娃不说,还被打屁股。
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陈司令:“信不信我把你裤子扒了?”
少年吓得忙不迭道:“对不起,邵一安,我不应该抢你的画。”
陈司令挑眉,合着儿子不怕打怕羞啊。
陈鑫不禁打了个激灵。
搂着他肩膀的王旅长察觉到这点,“是不是嫌冷?”
陈鑫摇了摇头。
杜春分:“老师,可以了吧?”
老师很不可以:“邵甜儿这孩子,杜师傅,你回去必须得好好管管。”
甜儿问:“我是打架了,还是骂同学老师啦?还是上课捣乱不注意听讲了?”
这些都没有,老师才没法管。
她当了多年人民教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学生。
老师道:“这些虽然都没有,但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有你这么喜欢跟老师顶嘴的学生吗?”
“我不是顶嘴。老师,我是在和你讲道理。老师,只许你说,不许我解释,你这样说严重点叫独/裁。说不好听点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师张了张口:“我不跟你说这么多。回去你妈会跟你说。”
甜儿:“我没错我妈也不敢打我。”
老师不禁看杜春分。
杜春分不禁啧一声:“我打你还管你错没错?”
老师诧异,她怎么能这么说。
甜儿不敢信:“你——你还讲不讲理?”
杜春分:“你第一天知道我不讲理?”
甜儿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居然有你这样的母亲。”
杜春分抄起桌上的尺子。
邵耀宗慌忙拦住。
甜儿拔腿就跑。
王旅长等人纷纷让出路来。
老师忙劝说:“杜师傅,没你这么教孩子的。”
杜春分:“你跟她讲道理她听吗?”
老师被问住。
杜春分:“不听就揍。一顿不行就两顿,总能揍到她听。”
老师长见识了。
陈司令不禁说:“儿子,还是你爸好吧?”
少年陈鑫使劲点头。
他爸虽然挨揍他,每次揍他都有正经理由。哪像邵甜儿她妈,想打就打。
杜春分放下尺子。
老师赶紧拿一边去:“杜师傅,虽然你说的可能对,但这样治标不治本啊。”
杜春分:“老师,你这样说就错了。邵甜儿虽然跟你顶嘴,平心而论不是啥大问题吧?我们家邵一安跟陈鑫打架的时候,邵甜儿也没帮她打陈鑫吧?说明邵甜儿本质是好的。本质是好的,还咋治?”
老师仔细想想,越想越无言以对。
“可是也不能想打就打啊。”
杜春分叹气:“你看,又绕回来了吧。既然你不赞同我打她,那咱各管各的。在学校里按你的方式方法,你想咋管咋管。到了家里,按我的方法,我想咋管咋管。行了吧?”
老师张了张口,这还是要打啊。
陈司令道:“老师,这么小的孩子讲再多也没用,他们根本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只能揍。狠狠地揍!”
“爸,你跟谁一国的?”陈鑫不禁问。
陈司令想起来,跟他儿子,“老师,既然没事,就让他们上课去吧。”
老师还有话要说,可明摆着说不通:“行,那就以后再说。”
杜春分拉着安安出去就问:“没伤着哪儿吧?”
陈司令不禁转过身来:“有你家那个邵甜儿在,怎么可能看着她受伤。”
小美使劲点一下头:“娘,安安啥事没有,我和姐姐、平平看着呢。”
平平道:“没事。娘,忙你的去吧。”
杜春分不放心安安:“你咋这么厉害呢?敢跟男孩子打架。”
安安打量一番她娘,看样子不像生气像好奇:“我跟他说没用。”
陈司令不禁转向儿子。
陈鑫立即坦白:“我——我就——”
“你就什么?以为人家怕你?人家越急你越开心?以后还敢不敢?”
陈鑫:“不敢!”
早知道平时闷不吭声地女孩这么厉害,打死他也不敢故意逗她。
陈司令:“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越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越厉害。现在信了吧?”
陈鑫不敢不信:“爸,我真记住了。一瓶水不响,半瓶子咣咣当。”
陈司令顿时觉得这顿打挨直了。
杜春分却担心安安以后踢到铁板,低头交代:“你现在是学生,以学习为主,不是以打架为主。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先跟同学好好商量。同学不听就告老师。老师介入也没用,回来告诉娘。娘帮你讨回公道。”
小美忍不住说:“那多麻烦啊。”
陈司令等人不由地回头看她。
杜春分静静地睨着她。
小美立马说:“娘说得对!娘,我上课去了。”不待她开口就往教室跑。
安安想跟过去,手还在杜春分手里。
杜春分松手,她立马去追。
陈司令看着三个小丫头的背影,忍不住说:“你们家这四个,长大了可了不得。多大了啊?”
杜春分:“六二年出生,虚岁十一了。”
陈司令十分意外:“这么巧?跟陈鑫同年。”
杜春分打量一下他身边的小孩,得比甜儿高五公分。
十来岁的男生和女生身高还没拉开。
杜春分起初注意到他高这么多,还以为得比几个闺女大一两岁:“陈鑫几月生的?不会比甜儿她们还小吧?”
小男生大声说:“我不小!”
陈司令朝儿子肩上拍一下:“老师同学都在上课,这么大声干什么?正月初十的生日。”
“那他比她们几个大几个月。”
陈司令微微点头:“同龄人比他大的几乎没有。所以这小子才这么不服气。上课去吧。以后不许打架。”
杜春分来的路上听校工说才知道这小孩没娘。陈司令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挺不容易。工作又忙,没那个耐心教育孩子,所以只要陈鑫犯错,二话不说直接揍。
杜春分忍不住同情他:“陈司令,是不是给他洗洗脸?这么冷的天,脸上都是泪水,风一吹就该裂了。最好再抹点雪花膏。”
陈司令不以为意:“男孩子没这么娇贵。”
杜春分:“男孩子也是个孩子。”
陈司令转向儿子问道:“跟我回家?”
小男生犹豫不决:“可是快放学了啊。”
“快放学不正好?”陈司令不懂。
王旅长懂:“放学等于可以吃饭了。杜师傅,今天食堂做什么吃的?”
杜春分:“卤煮。”
“难怪呢。”王旅长此言一出,准备先回去的一众军官相互看一眼,磨磨蹭蹭的把陈司令父子俩磨蹭走,立马跟着杜春分去学校食堂。
邵耀宗起初以为顺路,等到食堂门口发现这些战友还往里去,不禁问:“你们还有事?”
“你还有事?”王旅长问。
邵耀宗想看看杜春分工作环境,顺便中午在食堂吃,“我送我爱人上班。”
王旅长拆穿他:“这么点路还用得着送?”
邵耀宗毫不犹豫地点头。
王旅长噎了一下,干脆越过他朝卖票的走去。
再过十分钟就放学了。
饭菜差不多好了,卖票的员工就拿着他的小盒子过来。
卖票的员工认识王旅长。不是他长得很好,也不是他前途无量,而是他家太特别。整个军区除了刚结婚的小青年,就数他家一个孩子,且孩子身子骨虚,风一吹就倒。
不过现在又多一家——邵耀宗——四个闺女两对双胞胎。
职工看了看邵耀宗,又看看王旅长:“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王旅长掏出一块钱:“换饭票。”
职工脱口而出:“没有!”慌忙抱住盒子。
“咳!”
杜春分呛着了。
王旅长转向杜春分,怀疑他听错了:“没有他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杜春分道:“给他们换。今天的卤煮够卖。我去后面看看。”
汪振东听到前面的声音勾头一看,十几个军官。正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杜春分过来:“出什么事了?”
杜春分:“来吃卤煮。”
汪振东微微张口:“来——来吃饭?就他们吧?”
杜春分笑着问:“你还希望有多少人?”
“不,没——对了,甜儿没事吧?”
杜春分边往里去边说:“我们都误会了,不是甜儿,是安安。”
“安安?”正打算抬着卤煮出去的俩人不敢相信地停下来。
杜春分:“安安随便画了一只猪。陈鑫那孩子好奇非要看。安安不给他。俩人说岔了就打起来了。”
“那安安没事吧?”徐广富但心地问。
杜春分笑道:“没事。她打七岁就跟着邵耀宗练武。风雨无阻练了三年。陈鑫跟她一边大,没比她高多少,不是她对手。”
汪振东不禁说:“那就好!”说出来意识到什么,不禁问:“那个小霸王没,没打过安安?”
杜春分微微点一下头。
“那他回头不会再找安安麻烦吧?”
杜春分想到那小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会。你们忘了?还有平平、小美和甜儿呢。”
汪振东又忍不住同情陈鑫:“他最好别找安安麻烦。否则你家甜儿就够他喝一壶的。”
陈鑫可没空找安安麻烦,满心满眼全是卤煮。
让他爸开车回去。
到家三下五除二洗好,戳一块雪花膏就让他爸开车。
坐在车里涂抹干净,正好到学校食堂。
陈鑫推开车门跳下去,甩下他爸就往里面跑。
进去险些撞到甜儿身上。
甜儿回头,陈鑫忙不迭退开。
“又不打你。”甜儿不禁看他一眼,转向打菜窗口:“我要卤煮,四份!”
打菜的职工道:“我劝你看清楚再要。”
甜儿下意识看过去,不禁皱眉:“咋还有菜?”
“你娘说前两次是试卖。以后都这样卖。你们是小孩子正长身体,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陈司令怕儿子捣蛋,紧赶慢赶追上来,正好听到这句,“杜师傅说的?杜师傅说得对。陈鑫,还要不要?”
小男生眼珠一转:“要两份。”买来递给他爸:“你一份,我一份。”
陈司令老怀甚慰,不禁说:“好儿子!”
赶陈鑫买好,父子俩开吃,陈司令就看到他儿子往卤煮底下掏。转瞬间,他碗里全是海带和豆腐皮,儿子碗里全是猪下水。
陈司令气个仰倒。
邵耀宗就在他隔壁,看到这一幕倍想笑:“陈鑫,弄这么多吃得完吗?”
“先吃吃看啦。”小男生一点不担心。
邵耀宗感觉身边有人,扭头看去,正是甜儿,有气无力,非常没精神地回来:“怎么了?”
“娘居然往卤煮里面放海带。”甜儿苦着小脸,“跟谁学的啊。”
邵耀宗在她之前买了一份,道:“我吃海带和豆腐皮,你们吃我的。”
小美端着窝头过来,“以后呢?”
邵耀宗:“我也不能每次都过来。”说出来看到毛蛋,“毛蛋,你爸在那边。”朝隔壁的隔壁看一下。
毛蛋回头看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王旅长只能过来:“儿子,爸爸给你买好了。婶娘,别买了。”
王金氏过去:“我看你买的啥。”
王旅长想把儿子抱过去,然而小孩双手死死抓住桌子腿。
没办法,只能过来跟他儿子和婶子挤一条板凳。
毛蛋看着满桌子卤煮,羡慕的直咽口水。
王旅长挑一块猪肝。
小孩的眼睛一下亮了。
王旅长看着心疼,又给他挑一小块猪大肠:“不能再吃。”
小孩以前无所谓生不生病。他现在不想生病,乖乖地喝汤吃蒸土豆。
陈鑫不由天看他一下,冲他爸爸招招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好可怜啊。”
“不许这样说,人家也不想。”陈司令瞪他。
陈鑫能听话就不会跟安安打起来了,“不想什么意思?”
陈司令小声说:“一出生身体就弱。”
陈鑫忍不住同情他:“真倒霉。”
“你还吃不吃?”
小男生顿时不敢瞎同情。否则等一下被同情的极有可能是他。
话又说回来,托了邵耀宗等人的福,加了海带和豆腐皮的卤煮依然卖的一干二净。
单吃豆腐皮和海带没啥味道。
卤煮里过一遍,豆腐皮没豆腥气,海带软软的,跟搁肉锅里炖的似的,就连陈鑫这个嫌弃的不行的小孩也吃了几块。
吃饱喝足,停下筷子,陈司令不禁感慨:“小邵,你爱人的厨艺真不错。这味道赶上首都的卤煮了。”
甜儿好奇地问:“你还吃过首都的卤煮?”
“吃过。早年当兵经过首都,那时候还不是首都,味道可能还不如你妈做的。”
甜儿被他的语气弄糊涂了。
邵耀宗能理解:“那时候穷,没吃过好东西,吃到稍微有点盐味有点酱油的都觉得好吃。”
甜儿不禁说:“你们好可怜啊。”
邵耀宗捏捏她的小脸:“我们可怜才有你们的今天。”
甜儿听说过小鬼子干的事,赞同道:“爹说得对。爹,吃饱了没?我再给你买点。”
邵耀宗意外:“今天怎么这么好?不嫌我花你们的饭票了。”
“没有爹哪有我们的今天啊。”甜儿甜甜地笑着说。
众人忍俊不禁。
陈司令忍不住说:“邵耀宗,你这个闺女将来把人卖了,人家还得倒找给她钱。”
甜儿摇头:“不行。卖人是犯法的。”
陈司令噎的不行,起身走人。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邵耀宗、王旅长等人一见首长走了,也忙不迭跟上去。
陈鑫佩服:“我爸爸居然没打你。”
甜儿疑惑不解:“你爸爸凭什么打我啊?我又没说错。”
陈鑫仔细想了想,他以前挨揍,不是故意捣蛋,就是撒泼蛮缠,“你也蛮厉害的。”
“你以后还敢不敢故意逗我妹妹?”
陈鑫一个都打不过,对上四姐妹,他是想死吗?
“我没逗她。我真好奇。我——我也喜欢画画。”陈鑫胡诌出来,使劲点一下头,“对,我特好奇。”
甜儿怀疑地问:“真的?”
“我——”陈鑫抬头看到电灯包,“我可以对灯发誓。”
吃饭较慢的王金氏险些把嘴里的窝头全喷出来。
甜儿连忙把汤递过去:“你可闭嘴吧。”
陈鑫闭嘴,一双机灵的眼睛忍不住打量安安:“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你是不是有师傅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安安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这么多话啊?”
“你说我就没话了啊。”
安安:“跟我爹学的。”
“啊?”陈鑫忍不住说:“你爹很厉害吗?”
安安想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娘厉害。
陈鑫的眼睛亮了,他爸爸厉害。他跟他爸爸学,是不是就能打过邵一安了。
越想越有可能。
傍晚,警卫员把陈鑫接到部队,免得他放学回家没人管招猫逗狗四处惹事。
陈鑫确实没惹事,到他爸办公室就让他爸教他练武,打败邵一安。
陈司令忍不住骂:“你可真有出息!打败邵一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高年级的男同学。”
陈鑫理直气壮地说:“我先定个小目标不行啊?教不教?不教我回去就给姥姥姥爷打电话,你工作烦心拿我出气。”
陈司令抄起桌上的文件就砸。
警卫员听到大动静慌忙进来把他抱走。
陈鑫乱挣扎:“我不走!老陈——”
警卫员捂住他的嘴:“首长会的我也会。”
小孩老实下来,扭头打量他。
警卫员:“我真会。你想啊,我是干嘛的?保护首长的。不会两下子遇到危险岂不让首长保护我。”
小孩下来,“我们开始吧。”
警卫员惊呆了:“在这儿?”
小孩使劲点一下头。
警卫员不禁勾头朝办公室里看。
陈司令烦的挥挥手。
警卫兵带着他去训练场,结果正好赶上机步旅训练结束。
小男生挡住邵耀宗的去路,“邵叔叔,能不能教我两招防身术啊?”
“学会了好打我家安安?”
小男生没想到他这么聪明,顿时有一点点尴尬。
邵耀宗可不好抢人家的活儿,微笑着拒绝:“不行。我得回去教邵一安。”
陈鑫闻言立即催警卫员赶紧开始,不能被邵一安比下去。
邵耀宗瞧着有趣,回去就忍不住跟杜春分说:“听旅长说,司令拿他家那个小的一点办法没有。我觉得打今儿起,司令不用烦了。”
“他父母呢?”杜春分好奇,“咋也不过来帮他照看一下?”
邵耀宗:“司令五十二了。父母可能早就不在了。他爱人年轻一点,岳父岳母还在。人就在宁阳。”压低声音朝东边看一下,“听说比毛蛋的姥姥姥爷还能溺爱孩子。”
杜春分道:“主要是因为孩子没妈了吧。”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那么溺爱。陈鑫那脾气三天两头收拾都压不住。再溺爱下去他能上天。”邵耀宗擦擦手,不见几个闺女,“在爹房里写作业?”
杜春分叹气:“是呀。我原本想着炉子灭了就灭了。甜儿非让我再换一块煤。还说我做饭太吵,影响她写作业。一家六口人三个炉子,她可真能作。”
“烧一夜第二天自然就灭了。”邵耀宗说到偏房,不由得想起他老丈人,“确定周日过去?”
杜春分:“我们咋去?听汪振东说绕到这边的公交停了。”
“开车过去,让她们四个坐后面挤一挤。”邵耀宗办公室有电话,这样打算,翌日到办公室就给他岳父去个电话。
杜局没怎么养过孩子,不知道养孩子需要什么。听邵耀宗说来给孩子买东西,饶是他满肚子心眼也不曾有一丝一毫怀疑。
周日早上,毛蛋不乐意了,眼巴巴看着甜儿。
甜儿:“我们去爷爷家,不能带你,车上也坐不下。”
小孩找他妈妈。
孙瑾道:“姐姐是去城里买衣服。你想姐姐没衣服穿吗?”
小孩伸手双手。
孙瑾抱起他:“毛蛋真懂事。跟妈妈去菜市场和供销社好不好?”
不能跟甜儿一起去,毛蛋去哪儿都无所谓。
王金氏不见他摇头,就回屋拿买菜的小篮子。
甜儿冲他挥挥小手:“毛蛋,在家听你妈妈的话,回头我给你买糖吃。”
小孩轻微点一下头,扯开一点点嘴角。
杜春分道:“毛蛋,跟阿姨再见。”
小孩没吭声,学她挥挥小手。
孙瑾看到这一幕简直想哭,儿子并不是天生木讷内向。
邵耀宗的车子拐弯了,小孩还直勾勾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看,孙瑾暗暗决定,如果下周末是大晴天,一定带毛蛋去城里转转。大不了给他包的就露一双眼睛。
话又说回来,四姐妹坐在一起虽然挤,但却是第一次坐小车,兴奋的先是来回打量车内,接着往外看。
邵耀宗眼角余光注意到她们就没老实一刻,忍不住说:“别乱动。否则等一下就得晕车?”
“什么是晕车?”甜儿好奇。
没过十分钟,甜儿懂了。
恶心想吐偏偏又吐不出来。
这辆车是邵耀宗找部队借的,不能弄脏,赶紧停车。
歇了十分钟,再上车一个比一个老实。
杜局早已在干部大院门口等着。
看到他们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先进去。
杜春分的目的可不是买东西。
恰好几个孩子晕车,杜春分就说:“她们不舒服,下午再去吧。”
四个孩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白,杜局担心:“怎么了?”
邵耀宗:“晕车。”
“那去我房里躺一会儿?”杜局推开隔壁的门。
杜春分眼睛一亮,跟邵耀宗一手扶着一个,“老杜,帮我和邵耀宗倒杯水。”
“要不要放红糖?”
杜春分朝外喊:“不用。留你就粥吧。”说完松开孩子,掀开被子,一股淡淡地洗衣粉味儿,顿时忍不住小声说:“老杜的被子挺干净的。”
邵耀宗也很意外:“还罩着被套。安安,平平,脱掉鞋。”
平平看着床脱掉鞋就往上爬,动作太大,弄到床单,露出底下的被子。
邵耀宗拍一下杜春分的手臂,“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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