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城不禁说:“我也想知道。二哥, 不介绍一下吗?”
老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瞪哪一个,他俩故意的吧。
杜春分故意的。
沈舒城是难得看到他二哥吃瘪,不想错过。
老杜瞥一眼他俩, 对葛家母女道:“先进来。”
杜春分知道她是怕隔墙有耳, 传的沸沸扬扬,立马给俩人拿两个板凳:“喝水吗?”没等她俩回答倒两杯水。
葛家母女相互看看, 心里打鼓,这个女人谁呀?怎么跟个女主人似的。
葛母忍不住问:“你是……?”
杜春分可不希望她瞎胡想,但也不想那么痛快告诉她:“您不知道?我是老杜的闺女, 杜春分。”
葛腊梅顿时忍不住问:“你闺女?”
杜春分不禁侧目,老杜, 几个意思?
老杜娶葛腊梅的时候特务没那么猖獗,不等于宁阳没特务。
特务要是跟葛腊梅接触, 她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不大可能对老杜下手。让她知道杜春分的存在,难保不跟特务相互利用。
老杜那个年纪不可能没结过婚。
葛腊梅也知道这点, 所以有问过老杜有没有孩子, 有几个孩子, 都在哪儿。
老杜直言跟他前妻走了。
“是的。”
葛腊梅顿时忍不住问:“你闺女不是——”
老杜心中一凛,不敢让她说下去:“不能回来?”
葛腊梅噎住。
老杜连忙转移话题:“没想到我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很失望?”
葛腊梅以为老杜能不计前嫌,除了她比老杜年轻,能伺候老杜到老, 还有就是以为老杜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没个贴心的亲人。
葛腊梅不由得看她老娘, 现在怎么办?
葛母道:“这闺女成家了吧?”
杜春分点头。
葛母又问:“几个孩子啊?”
杜春分很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老实回答:“四个。”
“四个孩子啊。”葛母吸吆一声, “可够你忙的。也在宁阳?”
杜春分:“离这边差不多二十里。”
葛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老杜懂了, 宁愿自己没懂,他找女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葛家母女的注意力在杜春□□上,没看到他微微皱眉,一脸的不耐烦。
葛腊梅开口问:“在哪儿上班?”
杜春分佯装好奇地问:“你在哪儿上班?”
葛腊梅没料到她会反问,因为杜春分刚刚表现的太老实,导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葛母人老成精,反应较快,立即说:“在工厂。说起来还多亏了女婿。”
老杜心里腻歪的很:“这里没你女婿。”
葛母顿时很尴尬。瞬间又恢复正常。
杜春分看的眼都直了,不愧能拉下脸找上门的人,确实不一般。
沈舒城服气,想当初他初到战犯管理所最尴尬的时候也不过跟此时差不多。那时候他可恨不得自杀。
葛母笑着说:“咳,人老了,这脑子也不行了,我忘了。女婿——杜厅长,别见怪。”
老杜很想学几个孙女无奈地时候翻个白眼。
杜春分看一眼她爹,见他不想搭理这母女二人,问:“你们不是来给老杜拜年的吧?可没有大下午拜年的。”
葛母:“不是。是跟杜厅长说点事。”
杜春分道:“说吧。”
葛母终于意识到杜春分可能不是善茬,但一时还不能确定:“要不闺女你出去转转?”
老杜忍不住说:“谁是你闺女?别乱攀亲。有什么事直说。不想说,小杜,送客!”
“说!”葛母赶紧说。
老杜的态度葛母料到了。
葛腊梅不是第一个转头求复合的人。
这几年葛母见过不下五起,有的是女人求复合,有的是男人后悔。最开始那态度比老杜差多了 ,直接让人滚。可这些最后都成了,虽然有的是为了孩子,有的是余情未了。
葛腊梅和老杜没孩子,老杜工作忙,整天不着家,也没时间培养感情。葛家人起初没指望老杜能回心转意。
去年听亲戚说到老杜这些年一直没找,身边连个保姆也没有,葛母的心动了。不能复婚,给老杜当保姆也行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日久天长,老杜的心动了,复婚还能远吗。
葛母道:“小杜有四个孩子,离得还远,还有工作,平日里够忙的了,再照顾杜厅长您,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杜春分很想笑:“你真会替我着想。”
葛母又有点尴尬,但不过瞬间脸上堆满笑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杜春分:“我家可没这么厚脸皮的长辈。”
葛母的笑容凝固。
葛腊梅不禁大声质问:“你怎么说话?”
老杜:“这里是我家,我闺女想怎么说怎么说。不高兴听,你走。”
葛腊梅的气势一下没了,难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杜,我知道你怪我当初跟你划清界限。可我也不想。那几年什么情况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老杜道:“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理解,没怪你。”
葛腊梅不信,“老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我对不起你。”
葛母接道:“其实都是我的主意,跟腊梅没关系。她那时候还小,不懂。”
杜春分乐了:“我怎么记得你闺女比我还大四岁?”
葛母的呼吸停顿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些年杜春分可从未出现过,“小杜,腊梅千不好万不好,可她照顾杜厅长六七年这点是事实。那些年你在哪儿?”
杜春分转向她爹:“老杜,你说我在哪儿?”
老杜心虚的恨不得把母女二人踹出去,“小杜在哪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她小的时候我没养过她,她不照顾我这个当爹的不是应该的?”
葛家母女无言以对。
葛腊梅知道“小杜”跟着她妈,误以为老杜说的没养是指这点。
葛母也从葛腊梅口中得知孩子跟了娘。
可人都过来,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岂不白来一趟。
她们也是要面子的人。
哪能频频拉下脸上门求他。
葛母想一下,道:“那不说小杜。杜厅长,我们家腊梅嫁给你的时候可才二十出头。这辈子最好的时候都给你了。你当时快五十了。”
沈舒城顿时想说,我二哥就算六十,能嫁给他也是你闺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杜抬抬手。
沈舒城的腰塌下来,靠着墙,瞪着葛家母女。
老杜笑道:“别说的这么可怜。我娶她的时候确实年近半百,她确实还年轻。可整个宁阳比她大二十来岁的多得是,她怎么不嫁给别人?”
葛母被问住。
老杜道:“我一直以为我和葛腊梅这段婚姻是我图她年轻能照顾我,她图我工资高福利好能接济娘家,难道不是?”
葛腊梅张了张口:“起初是这样,后来不是。”
老杜问:“后来爱上我?你自个信吗?爱上一个能当你父亲的人。”
葛腊梅的脸通红通红。
杜春分不禁看她爹一眼,比她狠!
不犯到老杜跟前,老杜真懒得搭理。
可找到他跟前,就别怪他不客气。
老杜道:“就算你喜欢我,那应该跟我共进退才是。”
葛母连忙说:“离婚真是我的主意,是我逼得她。”
老杜挑起眉梢:“那今天也是你逼她,她其实并不想来找我?”
葛母愣了愣,反应过来赶紧说:“今天不是,是她自愿。”
老杜:“以前不愿意跟我离婚,你能逼她。今天她来找我,你不同意,她居然还敢来?”
葛母险些被他绕晕,理清了赶紧说:“不是的。我要是不同意,能跟她一块来吗?”
老杜:“这意思是你后悔了?”
葛母点头:“是呀。我后悔了。其实我也是被腊梅对你的痴心打动了。”
老杜吸气道:“十三年,不容易啊。”
葛母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十三年了。腊梅想起杜厅长你就哭,这些年险些把眼睛哭瞎了。”
老杜打量一下葛腊梅:“不见得吧。眼皮都没肿。”
杜春分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今天来见你,又是大年初一,就算高兴的想哭也不能哭,多晦气啊。”
葛母点头:“杜厅长,你看后天就是周一了。小杜肯定得去上班,没法再照顾你。要不让腊梅过来给你洗衣做饭?”
老杜恍然大悟:“你们来找我就是这事?”
葛母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老杜跟她闺女扯结婚证。
可当年事做的绝,这么年又没联系,葛母觉得得慢慢来。
葛腊梅道:“老杜,那些年要不是您我爹娘可能早就饿死了。我们想谢谢你,可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个照顾的人,所以我想,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老杜:“那你不就成了保姆?”
葛腊梅点头:“这都是我应该的。谁让我做错了事。”
老杜挑眉:“你要成了保姆,我岂不还得付你工资?”
葛腊梅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有工作,有钱。”
老杜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她要是能像十三年前那么硬气,她有什么困难,老杜真不介意帮她一把。毕竟那几年她也算尽心尽力。
老杜道:“可惜,我现在不需要保姆。”
葛家母女猛然自是他,不敢相信。
老杜道:“你们打听到我没再婚,也没保姆,就没打听到我快退休了?”
葛腊梅不禁问:“退休?”
老杜颔首:“已经开始交接工作,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就能退下来。到时候我完全可以跟小杜去住啊。”
葛腊梅顿时变脸,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点头:“老杜今年可六十八了。你们想的他年龄大,就没想过这点?”
葛腊梅不禁问:“可是,不是到他这个职位还能再干几年?我听说上面很看好老杜。省一把手都听他的。”
老杜顿时忍不住问:“你们听谁说的?当年介绍你我认识的那位老同志?应该是他。我记得你们是他家什么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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