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即位之初,文足以安帮,武足以定国,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本该坐享太平。然孤王贪恋美色,不顾百官阻扰,纳妲己为妃,被其迷惑,设炮烙,造虿盆,杀妻诛子,屠戮忠良,残酷之极,累累罪行,更胜于夏桀。致诸侯们相继反商,兵戈四起,民不聊生,这一切是孤王的过罪,孤王下此诏,诏告天下。”
随着罪己诏一出,朝野震动,百官感觉纣王疯了,居然下这等诏,这岂非告诉天下人,他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君王,如此一来,谁还会为大商效力。
正所谓:君不正,臣则投外国。
几代忠烈的黄飞虎不就是因为纣王昏庸无道,逼得贾氏跳楼自尽,而转投西岐的么。
九间殿上,微子出列道:“为了江山社稷,请大王收回罪己诏。”
罪己诏如今只在朝歌传开,只要大王下旨,局面还能控制,若是传出朝歌,后果将不堪设想。虽然纣王之前无道,屠杀忠良,连比干这种重臣都死在其手,微子几乎对他死心了。
可这段时间,随着宫中巨变,妲己暴毙,纣王又恢复以往的英明,微子心中又对大商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不愿看到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因为纣王一封罪己诏而再度崩坏。
“请大王收回罪己诏。”
乌压压,大殿上跪下一群人。
大商虽然暂时稳住了西岐的局面,可在外东南战乱不休,在里民怨四起,可谓是内忧外患,这一份罪己诏一出,无疑会让原本不堪重负的大商雪上加商。
纣王道:“诏书上所写,全是事实,孤王既然犯了这等罪行,难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么。”
上大夫张谦道:“大王下诏书,可是想挽回人心。”
因为他的内弟在宫中当差,张谦的消息比别人灵通,他得知殷洪昨日进的皇宫,这会传出罪己诏,必然跟他有关。张谦隐隐猜出纣王的用意,所以没像其他人那样,劝纣王收回诏书。
纣王道:“不错,朝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这话一出,那些大臣脸色一红,他们得知罪己诏后,一个个惶恐不安,生怕大商就此灭亡,哪会去考虑这种事。
张谦拱手道:“大王,挽回人心的办法很多,可以通过大赦天下,减少税收的方式。为何要下罪己诏,百姓愚昧,他们看不到大王这份胸襟,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汰大王了。”
身为一国之主,大王居然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天下人认错,这份胸襟让张谦佩服。
纣王却道:“那又如何,孤王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因为孤王打算让出商王之位,传给殷洪。”
这重磅消息一出,百官大惊失色,罪己诏已经让他们震惊了,没想要大王要退位,这简直不可思议。微子目瞪口呆,他与纣王是兄弟,自问对纣王的性子比较了解,可纣王现在所为,他感到费解。
当年先王传位纣王,那是快不行了,难道纣王身体有恙,自感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做出退位这种举动。
“大王身子健朗,何以早早传位,如此于礼法不合。”
当即,有官员指出这个问题。
纣王却道:“孤王德不配行,遭天下唾骂,已经不适合当商王了。况且眼下大商内忧外患,需要一位英明神武的领袖,平定叛乱,中兴大商。”
“大王。”
百官听了纣王的话,一个个大惊失色,齐刷刷跪在地上。
堂堂商王,都认为他有罪,他们这些当大臣,还能置身事外不成。
纣王环视百官一眼,沉声道:“你们这是作甚,孤王之罪,与你们何关。”
微子道:“大王,臣惶恐。”
纣王道:“你惶恐什么?”
“大王宠幸妲己,臣没有劝住大王,此乃其罪之一。大王下罪己诏,却将臣撇除在外,此乃罪之二。”
微子乃朝中重臣,他认罪,群臣也跟着认罪。
纣王笑道:“你们不必如此,孤王心意已决,三日后准备传位大典。而你们所要做的是尽心辅佐新君,解决大商的难题!”
“臣等尊命。”
群臣异口同声,箕子却道:“大王,自古长幼秩序不可乱,当年两位殿下被股怪风刮走,从此下落不明。如今大王寻得二殿下,为何不见太子了。”
此话一出,百官有些疑惑。
纣王道:“太子下落不明,孤王自感身体越来越差,怕是等不到他出现,所以只能传位殷洪。殷洪也是孤王的血脉,继任商王,名正言顺。”
百官道:“大王英明。”
……
文武百官散去后,纣王去后宫见殷洪。
由于几日后要办传位大典,纣王便让殷洪、余庆二人留在宫中。
纣王道:“百官还算识相,并没过多阻拦孤王。相信用不了多久,罪己诏会传遍天下,届时诸侯们会有什么反应,孤王很好奇。”
此时,纣王什么都不怕,只要亲眼看到殷洪即位,他死后,也有脸去见姜皇后了。
余庆却道:“那些贤明的诸侯,自然能透过事物外表看本质,看到大王广阔的胸襟,而那些无能诸侯,只会辛灾乐祸。”
纣王颔首道:“不错,多亏了你,能想出罪己诏,替孤王收拢人心。”
余庆道:“这是臣应该做的。”
纣王看了他一眼,道:“你能写罪诏书,那孤王退位诏书,还是由你来写吧。”
余庆忙道:“大王,朝中文臣众多,才学远胜于臣,以他们之才,写封退位诏绰绰有余,大王又何必为难臣了。”
“他们是能写出来,可他们畏惧孤王,不敢写,更写不出那种气势磅礴的句子。而你不一样,你虽然唤孤王一声大王,可心中对孤王并无多少畏惧,你写出的东西,也是天下人喜欢看的。”
“臣领命。”
纣王当了这么多年的君王,看人本事,余庆算是领教了,若没有女娲宫上香一幕,也许他会是一个英明神武的雄主。
纣王看向殷洪,忽道:“孤王感觉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了,孤王希望在临终之前,能听你喊一声父王。这个小小愿望,你能满足孤王么。”
殷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纣王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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