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哭哑了嗓子还不停下,林重看看他,踢了他一脚,道,“别他妈嚎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关键是报仇,向仇人索命!”
男子听了他的话,慢慢止住哭声,沙哑的嗓子恨恨道,“是的,向老毛子索命!我要杀光所有的老毛子!”
看到那个老伯的辫子,林重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做梦,就是回到了清朝,老伯和面前的男子又都提到了老毛子。
老毛子?就是俄国人了,盛京,东北,俄国人,林重便猜掇出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了。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老毛子干的?”
“不是天杀的老毛子还有谁?”男子瞪了他一眼。
林重不想问更多,他估计男子也没有心情来给他解惑,男子起身将两具尸体搬到院中,然后拾起铁锹在菜园中挖坑,林重也找到一把铁锹帮他挖,两人都默不作声,坑很快挖好了,男子细心地找来木板和席子,将两具尸体包裹好,然后林重和他一起填土。
男子冷静下来了,安葬家人之后,他拾掇出一点粮食,拿起猎枪走出家门。
林重跟着他穿过村子,男子见到乡亲们的惨状,身体恨恨的发抖,林重拎起村头的弹箱,两人一起走出村庄。
男子追踪着路上的马蹄印迹,对林重全不理会,林重的衣着够怪异的了,不过他心里满是仇恨,好奇心完全被淹没。
林重也不问,只是跟着他。他看着日头,判断两人是向西走,这里应该是丘陵地形,不时穿过草地和树林,林重在山上看到那种巨树密林已经不见了。
这样沉默走了一个多小时,林重扯着男子在一棵树下坐下,拿出压缩饼干分给他一些,男子接过来就吃,一句话也不说。
微风轻轻拂过,似乎从远处传来了枪弹声,男子霍然站起,侧耳听了听,然后向前边跑去。
林重也听到了,枪声越来越清晰紧密,前方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两人跑了十多分钟,跑到一个山岗上。
就见山岗下面的山谷里,几百米距离之外,两伙人正在互相对射,被包围的是清朝人,优势一方应该就是老毛子了。男子作势就要想下冲,林重一把拉住他,“着什么急?”
“放开我!是老毛子!”男子怒道。
“我知道,听从指挥!”他语气严厉地看着男子命令道。现在明显是沙俄军队一方占着上风,他贸贸然冲过去,一定会送了性命。
男子还想抗拒,林重又拽了他一把,男子没有林重力气大,被他一下子扯到身后。
林重掏出望远镜,面前是真正血淋淋的战斗,清朝一方有人拖着长长的辫子,有人将辫子盘在脑后,另一方侧对着自己的,则是高大的白人,穿着电影《高尔察克》中沙俄军服,他妈的天气也不凉,不少人却带着高筒帽。
清朝一方大概百十来人,被包围在山谷中,他们倚着稀疏的树木、岩石和地上的死马还击,许多马匹立在树林边缘,这应该是他们的战马,此时被包围,冲不出去,骑在马上目标太大,只得下马作战。
沙俄军队大概有两百人的样子,虽然没有炮,但有一挺机枪,占据了战场的地形优势,正在步步向前压缩。
林重是第一次见识真正的实战,心灵深处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犹若灵魂的尖叫和狂爱中的颤栗,他甚至感到,有热络的鲜血在微细血管里冲击着细胞深处的本性。
眼下局面不容多想,林重架起狙击步枪,趴到地上,长风配有激光测距,不过以后别想着充电了,还是省省吧,况且这个距离,这样的情况,对于他这样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和长风这样的狙击枪来说,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林重很清楚手里这把长风的弹道属性,虽然这次狙击很容易,但他还是按照习惯控制呼吸,右手食指悄无声息地挤压着金属扳机,待身体氧气充沛状况最稳定时,他扣动了扳机。
沙俄上尉伊万诺维奇身穿M1887式白色夏装上衣,红边的银色编织体肩章上绣着显眼的黑色竖杠,腰间配着一把纳甘M1895式左轮手枪,右手高举M1881式军官马刀,正站在队伍后方指挥着战斗。
对于他来说,这场追击战斗已经胜利了,他的部队有机枪,对那些清朝残余反抗者形成了完全的火力压制,怕就怕他们逃入山林中,现在他们被包围在山谷里,战斗就基本结束了。
他的思维已经不在眼前的战斗上了,今晚军营有个舞会,他正在追求的安杰利娜也会出席,伊万诺维奇已经在想晚上该如何取悦意中人了,这时,一颗以800米每秒速度飞行过来的特制铅芯子弹结束了他的想象,他的脑袋像西瓜摔到了地上一样,半个脑壳被消掉,红的白的向四周喷射出来,将漂亮的军服弄的肮脏不堪。
林重的位置侧对着俄军,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指挥官之后便是机枪手,五颗子弹,精准地收割了五条人命,然后换弹夹继续。
旁边的男子见林重开了五枪,便杀了五个老毛子,来不及惊讶他的枪法,挥动着自己的猎枪向下冲了过去,他的枪可打不了那么远。
刘老疤一伙人已经几近绝望,营官李贵春上月在山城子街被俄军俘虏杀害之后,帮带王三——也就是自己这伙马贼大当家的——也于前些日子在和俄军的遭遇战中被打死。
几天前,忠义军总统刘永和,帮统刘秉和在新宾堡相继战死,今天,他本来以为凹山老营剩下的这点人马也要毙命与此了,没想到突然来了强援,对面俄军的指挥官被打死,机枪也哑火了,老毛子一个个被击毙,队伍开始混乱起来。
“兄弟们,来援兵了!杀啊……”随着刘老疤一声大吼,忠义军残余人马站起身来,挺枪挥刀向着对面俄军杀去,刘老疤在跑动中举枪射击,一枪正中一个老毛子的脑壳,他飞快地拉栓退壳,再次开枪,又一名老毛子被击中倒地。
紧接着,他抽出砍刀扑进了俄军的队伍中,第一刀便将一个俄军士兵的脑袋削掉了!他的凶悍使匪徒们受到鼓舞,呐喊着杀了过来,双方很快便肉搏在一起。
这些积年的马贼连日来被俄军追着跑摁着打,早就满腔怒火,此时见外有强援,敌军混乱不堪,奋不顾身地杀了过去。最初的碰撞是激烈而残酷的,金属的撞击声,刀枪砍刺入肉体的扑哧声,受伤或垂死的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和林重一起来的男子枪法很不错,趁着老毛子混乱,他开枪击毙了两名敌人,然后也冲进了俄军阵地中,捡起一把刀砍杀。
又有机枪手试图去抢占机枪位,林重扣动扳机,一声脆响,灼热的子弹顺着弹道旋转着高速飞出,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又一名俄军的咽喉,子弹拉扯着鲜血和碎肉从后颈喷出,刚刚触到机枪的手无力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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