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城门口,裴砚初匆匆下马,一把将那身形单薄的姑娘搂进怀中。
沈梨红着脸挣扎,“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在,多不好意思。”
裴砚初搂得更严实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何人敢多论口舌?”
孤木跟孤山纷纷扭头,不想看见这撒狗粮的一幕。
可他们却忽视了在行军的队伍中,有一双宛如毒蛇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沈梨他们。
该死的,该死的!
楚明珠心里咆哮,恨不得上前将那个小贱人给扯下来换自己上去。
不过是个狐媚子罢了,以色待人终究会被厌弃!
“这是我亲手给你缝制的香囊,这些是驱蚊的,这边是防晕的。”沈梨唠唠叨叨的从马车上将东西拿下来。“还有这个你一定要带好,就是我在寺庙里替你求来的平安符,保佑你能够平安归来。”
“嗯,娘子亲手做的东西,我一定会保管好的。”裴砚初将她吹落的碎发重新别于耳后,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此次前去,娘子也要多加珍重,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给我写信,有为夫在,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
沈梨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战场刀枪无眼,生死只论天命,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裴砚初,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裴砚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故作轻松:“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哭猫啊,放心吧,你为夫我心里有数,从不会打无准备之战。”
“你惯会打趣我。”沈梨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我才不是小哭猫。”
“是是,我家娘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又怎会是爱哭的小猫呢?”裴砚初揉了揉她的发,眉眼间满是笑意。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孤山走上来打断:“主子,是时候该启程了。”
裴砚初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沈梨推了推他,“行了,快点走吧,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
“嗯。”裴砚初望着她,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
“好,我等着夫君凯旋那一刻。”她红着脸,在夫君二字上加重了声调。
那娇俏的模样,简直快要把裴砚初的心融化了,可现在众目睽睽下,他也只能点头,翻身上马,拉动缰绳,踏踏而去。
意中人离开了,沈梨也不愿在这久待,扭头正想上马车,余光却瞥见那远行的队伍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拍了拍额头,心想真是魔怔了,楚明珠又怎么会在那队伍里?想必是自己看花眼了。
沈梨摇摇头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回到家,屋檐下,一抹纤细的影子落入眼帘。
“孤月!”
沈梨喜出望外,“你怎么会来?”
孤月福了福身,“回夫人的话,主子临行前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所以派我前来保护你。”
“看到夫人无恙,孤月真的很高兴,当初都怪我保护不力,才让夫人落到那种险境……”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无需自责。”
沈梨并没有怪她。
人家有备而来,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总会有失手的那一天。
孤月红了眼眶,夫人是不责怪她,可她心里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行了,你再这样低沉下去,就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孤月了。”沈梨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是干巴巴的说道。
“夫人,我不会了。”孤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夫人愿意给她这次机会,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绝对不会犯先前的错!
沈梨松了口气,生怕她钻进死胡同里拐不过弯来,“不会就好,孤月,欢迎回来,你的房间我一直留在那里,没有让人动过。”
遇到夫人的话,孤月鼻子又忍不住一酸,不过想到刚才才答应在夫人面前不再哭鼻子,又硬生生的将那股酸涩感给咽了下去。
推开房门,回到熟悉的地方,孤月心里总算有了归属感。
说来也奇怪,她对于自己生存了十几年的王府没有丝毫的留恋,却对这个只生活了短短一年半载的地方格外的舍不得。
孤月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走出来。
“夫人,主子这次除了派我来以外,还额外派了孤云前来,日后出门他都会与我们一起同行。”
“孤云?”沈梨仔细想了想,这几个暗卫中,她好像并没有见过他。
“孤云是我们当中武艺最好的,他敢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孤月也不是抬高他贬低自己,而是对彼此的差距有所了解。
孤云身世比她还要复杂,也许是这种出身,让他做什么都义无反顾,将自己的生命抛之脑后。
在孤月的吹捧下,孤云不得不现身。
他一袭黑衣,抱着剑,头发高高束起,眸光淡漠,睥睨一切,就好像寒夜里出鞘的利剑,光是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夫人好。”
他一脸风轻云淡,语调平缓,丝毫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沈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这让她不由得回想到了在老虎山上第一次见到裴砚初的场景。
“嗯。”她没有过分热络,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孤云话很少,跟夫人打完招呼后,他一声不吭的使出轻功离开了,也不知道隐匿在何处。
孤月回来了,一切日子仿佛还像从前那般没有变过。
“对了,孤月,你们主子这次前去京城,身边有带什么姑娘吗?”
那一个酷似楚明珠的背影,让沈梨始终耿耿于怀,放心不下。
故意试探的询问道。
正在擦桌子的孤月一顿,面色狰狞了一瞬,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夫人,应该没有吧。”
孤月为了主子未来的幸福生活,还是扯了一个谎。
沈梨一直在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看到她这样子,心顿时沉了下来。
“孤月,从林家村开始,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回夫人,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
“两年时间不算长,不算短,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已经够熟悉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撒谎来骗我?”沈梨直接开门见山。
孤月感觉身子一僵,片刻后急切的说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对不起。”
停顿了片刻,她闭上了眼睛,才缓缓的将事情说出来。
“主子这次确实是带了一位女子前去京城,她是我们府上的谋士,也……也……”她后面那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所谓的谋士,是楚明珠对不对?”沈梨替她将剩下的话说完。
孤月猛的抬头,“夫人,您您知道了。”
沈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肯定答案又是一回事。
“夫人!”
“他是怎么跟楚明珠搭在一起的?”沈梨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询问道。
孤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对此事并不了解,只知道在一个半月前,楚明珠进了府邸,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跟她谈的,两日后我就听到了楚明珠住在我们府邸的消息。”
“并且成为了主子的谋士……”
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孤月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梨阻止了孤月伸过来搀扶的手,“不用管我,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明明今天还跟裴砚初……
罢了罢了,男人始终是不可靠的。
从始至终,她就一直坚信着这个道理。
可是为何,心会如此的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撕裂开了一样。
孤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里,她不知道她这事做的对还是错?
她静静的守在门外,没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抽泣的声音顿时让孤月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梨把头埋进被子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感觉这一切恍如隔世,明明今早他们还甜甜蜜蜜的互相道别,可忽然一个晴天霹雳,将这一切粉碎的彻底。
裴砚初跟楚明珠的身影在脑海里互相交织着。
就好像锤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脑袋。
她很想相信裴砚初,可是楚明珠的存在就好像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可是距离很近却永远无法跨越。
先前他明明说过,他派人调查过楚明珠,并且怀疑自己的失踪与她有关系。
可为何转头就将她迎进府里,这次出征还带她前去……
沈梨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可中间的脉络却逐渐清晰起来,为何楚明珠会三番五次的故意对付自己?或许她跟裴砚初早就相识,因为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如此仇视,接二连三的派人来追杀自己。
纵使她不想相信,可是这个看似离谱的理由却是最正确的。
沈梨擦干眼泪,很快收拾好情绪,推开门装作无事人一般走了出去。
现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让家人看出端倪来,先前他们为自己操心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因为这个感情事还让他们徒生烦恼。
“夫人……”孤月急忙迎了上来,“虽然我不知主子为何会将她接进府里,可我相信主子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沈梨打断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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