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些!”
沈梨在宫里的搀扶下,刚一走出坤宁宫的门口,耳边便传来了裴砚初的尖叫声。
她此时身子颇重,小腹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月份不小了。
说来也是缘分,在封后大典三月后,她被太医查出了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裴砚初这个傻子兴奋的不行,恨不得将这一则消息昭告天下。
“我哪有那么金贵了,再说了,太医都说现在月份稳了,可以出来多走动走动。”沈梨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
“你现在有着双身子,怎么不金贵了?”裴砚初上前,“你在我心里就是无价之宝。”
沈梨脸上一红,“行了,别说那些酸话了,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呢。”
裴砚初一脸淡定,完全不知脸皮为何物。
“对了,岳母他们来到宫里了,待会儿我便让宫人将他们带进来。”
苏氏一接到消息说女儿怀孕了,心里着急的不行,当即跟沈大海还有沈之荣他们一家子上京城来。
为了给娘子一个惊喜,裴砚初特意瞒下了这个消息。
突然听到父母他们来了,沈梨高兴的不行,“他们在哪儿?快带我去!”
“不用着急,他们待会儿就来了,倒是你怀着这么重的身子不要蹦蹦跳跳的,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自从她怀孕以来,裴砚初就有操不完的心。
“知道了,知道了。”沈梨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父母,语气有些敷衍。
过了一会儿,苏氏他们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再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半年不见,她的女儿已经准备要当一位母亲了。
心里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与女儿重逢的喜悦。
“娘!”沈梨还像做姑娘家那时撒娇般,扑入了苏氏的怀中。
完全不顾自己现在是一国之后的身份。
“见过皇后娘娘。”
苏氏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女儿说,可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规规矩矩的行礼,以免给女儿丢了面子,到时传出去说皇后的娘家不识大体,可就麻烦了。
本来女儿这个身份当了一国皇后就惹来了不少非议,如果自己再给她惹事,那岂不是害了她吗?
“娘,不要在乎那些虚礼。”沈梨抹着眼泪,裴砚初知道她心中所想,一个眼神下去,大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都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现在诺大的宫内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
苏氏再也压抑不住,手颤颤微微的扶上了沈梨的脸庞,“梨儿,你过得好吗?怀孕辛不辛苦?”
看着周围金碧辉煌,吃穿用度皆是顶级的,不用说也知道女儿的日子过得很好,可她还是想亲口听她说。
沈梨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过得很好,陛下他处处以我为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受委屈。”
裴砚初怕自己的身份会给他们造成不自在,所以并没有在这里久待。
跟家人倾诉完话后,沈梨注意到大嫂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开口询问。
白秋水这才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她来到京城以后,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分外熟悉,仿佛她从小就在这里生活过一样,可是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印象。
可就在马车即将要到达皇宫的时候,她无意间见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沈梨忍不住好奇。
白秋水抿着嘴唇,许久才开口:“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什么?你的父母不是早就已经被山匪给……”
白秋水摇了摇头,“那都是姨母为了我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见到那个人以后,她总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并非良人,母亲就是在他的折磨下含恨而终。
以前那些对父亲美好的回忆在这一刻通通化为泡影,剩下的唯有恨意。
在前朝作威作福的白尚书自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女儿,他费尽心思才打听出来,原来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后的大哥,现在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他心想得来全不费功夫,重振白家的日子也到了。
可没想到女儿竟然恨他至此,不仅不肯与他见面,还命人将他双腿打断,说这是替她母亲讨回的利息。
直到此刻,白尚书心里才隐约有些悔意,不过悔的并不是当初那么对待自己的原配,而是为什么不让她晚一点死?若是等到现在,那么多的荣华富贵可全都是他家的了。
可惜现在说此事已晚,他只能瘸着一双腿跟着一大家子蜗居在小小的宅子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报仇,可是以自己的身份连女儿的边都沾不到,又谈什么报仇?
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按耐下来。
三年后。
偌大的皇宫内,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正颤颤巍巍的拉着一个小推车。
身后一大堆宫女在一旁候着。
“公主殿下,小心一些,莫要将小皇子给摔着了。”
那些宫女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小公主向来不听劝,非非要将自己的弟弟拉出来溜溜。
小公主裴沫沫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插着腰道:“本殿下力大无穷,又怎会轻易将弟弟摔着?你们这群人担心未免太过多余。”
她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父皇对她格外宠爱,也造就了她无法无天的性格。
不过再怎么无法无天,她在母后面前还是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裴沫沫!”
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门。
裴沫沫小公主吓得一激灵,握着推车的手一抖,整个小推车便顺着坡一直往下滑。
“小皇子!”
那些宫女手忙脚乱,一路追着推车跑,就在推车即将要摔下湖里的那一刻,终于勉强拉住了。
裴沫沫心知自己闯了祸,站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沈梨在宫人的簇拥下着急的走过来,看到儿子没有事情,她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裴沫沫,我有没有告诉你弟弟不是玩具,不要随意拿来玩,你看看闯祸了吧。”
她对于这个女儿格外无奈,像她这么幼小的孩子打也打不了,骂吧骂也骂不听,关键是还有一个宠她宠得上天的父皇,那结果可想而知。
裴沫沫低下头,乖乖的认了错,“母后,我错了嘛,以后再也不会了。”
“母后也不是骂你,只是希望你日后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后果。”
沈梨耐下心来跟她讲道理。
“启禀皇后娘娘,程尚书夫人来了。”一个太监点头哈腰的过来通传。
听到王芷柔来了,沈梨也只能暂且放下对女儿的教导,扭头让孤月将她带回宫里去。
“小梨子!”
王芷柔即便是成了亲,性子也依旧是风风火火的。
她在两年前嫁给了程钰书,并在婚后生下了一子,生活可谓过得十分美满,最主要的是程家后宅中没有那些什么多余的莺莺燕燕让她来忧心。
“有什么事吗?瞧你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沈梨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便给了王芷柔一个令牌,以便她能够经常出入宫里,陪她解解闷。
“当然是有事情才来找你呀。”王芷柔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韵姐姐进京了,我想着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所以就想着举办个小型宴会,咱们三个好好聚一聚。”
梁韵是在半年前与段墨言成的亲,当时还发请帖过来,可惜沈梨当时怀有身孕,并没能亲自前去。
“那感情好啊,快快让她进宫里来。”沈梨好久没有见到熟人了,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虽然裴砚初对她很好,在宫里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可她更向往着宫外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黄昏,坤宁宫载歌载舞,三个小姐妹聚在一起,酒接着一杯又一杯,诉说着以前的那些趣事,喝得烂醉如泥。
直到宴会终了,程钰书跟段墨言才将自己的夫人给带了回去。
看着胡言乱语的妻子,几人脸上都是一片无奈。
“唉,都是自己看中的女人,还能怎么着?只能受着呗。”程钰书摇头晃脑,将喝得烂醉的王芷柔扶上马车,可偏偏王芷柔喝醉了酒之后就喜欢打人,她迷迷糊糊间一拳砸上了程钰书的鼻梁,伴随着一道闷哼声响起,鼻血缓缓流下。
“……”
段墨言幸灾乐祸,看着自己怀中的美人,不免有些得意,“程兄,看来还是我家娘子比较斯文,没那些爱打人的毛病。”
可他话还没说完,斯文的妻子一阵狂呕,将呕吐物全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
程钰书仿佛自己扳回了一城,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得意洋洋:“看来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嘛,不过我挨打也比你好一些,你这身衣服看来是不用要了。”
段墨言咬牙切齿,一声不吭的扭头上了马车,他懒得跟程钰书那个混小子计较。
宫里,裴砚初换下龙袍,穿上一身常服,亲自动手将沈梨抱上床,又细心的替她换去衣服,擦拭嘴边的脏污。
这一切他做的甘之如饴。
现在的他有儿有女,又有娇妻在怀,手中权力在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看着熟睡的妻子,裴砚初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
永乐十三年,裴砚初派兵出征附近各国,经过一整年的战乱,终于完成自己的事业版图,从此大元朝得到了统一。
永乐二十年,励精图治在位二十年的大元帝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了次子裴羡之,开启了永安的盛世之治。
这二十年间,裴砚初竭尽所能推动男女平等,如今有不少女子能入朝为官,共同为这大元朝而奋斗。
百姓安居乐业,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你这个老头子,还那么年轻就将皇位传给了儿子,怪不得羡之这段时间怨气那么重。”
退位后,带着沈离出来游山玩水,游历这大好河山的裴砚初,一脸委屈的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娘子的训导。
成亲二十余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未变过,依旧如胶似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不喜欢皇宫,却依旧为了我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如今得了机会,我也总算能带你出来享受着自由自在的天地。”
听完,裴砚初的话,已经年近五十的沈梨有些呆愣,随之而来的是感动。
她当真没有看错人,没想到这么一件事,他居然默默的放在心上那么久,怪不得一退位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出来。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湖面上一艘小船摇摇晃晃,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二人身上,一如往昔。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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