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琛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但傅明月知道,他肯定是知晓了一些事情,也许是关于白素心,又或者是关于当年的真相。不一定全部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也足够给他致命的打击了。
这算是报应么?
傅明月冷笑,心里没有一点快意,反倒有种喘不过气一样的沉重和疼痛。陆琛再痛苦,能换回她的爸爸吗?能换回她原本美好的人生吗?不能。
这个现实太残酷,残酷得叫人承受不起。
又在医院住了两三天,傅明月就出院了。她那些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一时半会的还没办法完全消去痕迹。好在现在是冬天,除了脸和手,其他地方都可以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当时抱住了脑袋,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不影响出门。
出院第二天,她就回公司上班了。
忙碌一天下班,同事们提出部门聚餐,也算是给她接风洗尘,去去霉运。
傅明月其实不是太想去,但又不好驳了大家的一片好意,所以最后还是去了。去的KTV,带自助餐那种,吃饱喝足了就唱歌。麦霸不多,鬼哭狼嚎比较多,而且都是刻意搞怪的货色,所以气氛high得不行。
傅明月没怎么唱歌,倒是被他们逗得不行,笑得身上没好完全的伤口都疼了,但真的很开心。她来到龙腾,最幸运的事情不是那份高薪,甚至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游戏,而是有幸跟这样一帮可爱的人共事。纵然知道她的过往,纵然被她所连累,也从来没有改变对她的善意。
“小月月,别光顾着傻笑啊,赶紧来唱歌。老是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在这吼有什么意思啊?你赶紧的,来撑场。”
“就是,赶紧来做个麦霸。”
傅明月笑了笑,就真的走过去给自己点了几首歌。既然要High,当然要点那些大家都会而且很容易叫人跟着音乐扭动起来的,比如《月亮之上》《最炫民族风》《小苹果》这一类的,只要一个人在台上唱,下面的人都得跟着唱起来扭起来。
“来来来,山下的朋友们,咱们一起唱起来,扭起来!”
傅明月这话一出,全场哄笑。等她开嗓唱,下面更是笑得东倒西歪,挤成一团。
从小就是人群的焦点,傅明月很少会害臊的,很多场合都能放得开。如今不过是十来个人,而且都是熟悉的同事,她更没什么放不开的。于是在“舞台”中央载歌载舞,high翻全场。
后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一帮人挤在包厢里上演群魔乱舞。要不是包厢的隔音效果好,估计屋顶都能被他们掀翻了去。
后来的歌也不管是谁点的,反正都是朗朗上口、菜市场大妈都能唱的那种流行歌,谁抢着话筒谁嚎得最大声,其他的人也扯着嗓子嚎,把什么不愉快什么压力都给嚎出去。
傅明月笑得胃都疼了,可是停不下来,也舍不得停不下来。
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少都有自己的压力和无奈,平常在亲人朋友面前都得端着撑着,难得像这样尽情地发泄。今晚这样吼一吼,有些重量就可以抖掉,明天上路就能轻松许多。
他们一直唱呀跳呀的闹到了十点多,终于在一起跳了一场骑马舞之后,意犹未尽地散场了。
“小月月,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子唱了无数次KTV,还是第一次玩得这么尽兴,简直high翻天啊。”
“我也是。我以前从来不知道,KTV还能这么玩。以前都是你唱一首,我唱一首,好不好听,大家都鼓掌,假得不行。要么就是有的人自以为自己是歌神歌王,一直占着话筒唱个没完没了。”
“是啊,其实难听得要死,我死活忍着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小月月你唱得是真好,什么歌都能信手拈来。舞也跳得好,忒带感了。”
“……”
傅明月笑眯眯地接受他们的夸奖,然后笑道:“那以后就跟着姐姐混吧,姐姐带你们吃香喝辣的。”
“小妹妹,快回家洗洗睡吧,做个春秋大梦!”
一帮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出了KTV。
在走出来的途中,张超搭了一下傅明月的肩头,说了一句让她无比感动的话。
他说:“小月月,不管你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也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传,但我想说:你很好,真的。”
傅明月差点儿没哭出来,在他手臂上打了一拳,傲娇道:“我本来就很好!”
“哈哈哈……小月月,原来你这么自恋啊。”
鉴于易小北的前车之鉴,傅明月拒绝让他们任何人送回去。
他们就亲自给她拦了车,又是给车拍照,又是给司机大叔拍照,差点儿没把司机大叔给惹毛了。
车子上路之后,大叔跟傅明月吐槽:“搞这么大的阵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吗?”
傅明月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跟你没关系。我前不久在下半年回去的路上出了一次意外,所以他们有点紧张过度了,师傅你别跟他们计较。”
大叔是个挺能聊的,立马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延伸到这一两年内发生的那些坐顺风车出意外的案例,再延伸到社会的险恶、人性的可怕……总之就是一路聊个没完。
傅明月喝了啤酒,其实有点犯困了。但在出租车上,尽管同事们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信息,她还是不敢睡,于是就一路打起精神来跟大叔聊,聊到后来人都清醒了。
他们部门有个微信群,傅明月进了小区门口就在里面发了一条信息,炸出了十多条回复,都是让她赶紧睡美容觉的。还有人说“你安全到达,我也可以放心睡了”,一下子就像在她心里塞了一把棉花,又软又暖。
傅明月走在小区昏暗的道路上,突然还想再哼哼歌,但是大家都睡了,她只能在心里哼,一路哼到了自己住那栋楼的楼下。然后她发现,有个人在楼下那里站着,仰头往上面看。凭着身形,她认出那就是夏明朗。
“夏明朗。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傻子,也不知道这样偷偷跑来了多少回。
夏明朗没想到会被傅明月发现,一时间有点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我……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那你站在这里能看到什么?”傅明月语气有点冲,不是因为不想见到他,而是心疼这个傻子。“我已经没事了,本来就是皮肉伤。你的工作本来就很忙,下班回家就好好歇着,别到处乱跑。深夜疲惫开车也是很容易出事的,你不知道吗?”
这些话不该由她来叮嘱的,可是她忍不住。他再这样下去,痛苦的还是他自己。
夏明朗没吱声,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傅明月最怕他这样,很容易就让她招架无力。“真的很晚了,回去吧。”
“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走。”
知道他不等到她窗户亮起灯光是不肯走的,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来开门。要是刚插-进锁孔,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脸也埋到了她脖子里。
他们已经分手了,不该再有这样的亲密举动,可想到他的痛苦,她终于还是没舍得推开他。刚刚被同事塞了一把棉花的心脏,突然又凉了起来。
“明月,明月……”夏明朗一叠声地喊她的名字,声音里都是满满的痛苦和无奈。
傅明月用力地闭上眼睛,一阵阵的无力感从心脏开始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让她本来就因为喝酒和疲惫而感到疲软的身体更加虚软无力起来。
“夏明朗,你别这样。我之前给过你机会,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够放下你的道德枷锁跟我在一起,那么这辈子只要你不离,我一定不弃。但如果你还是坚持要负起你所谓的责任,那就拜托你迈大步往前走,不要再来纠缠我。否则你这样摇摆不定,最后只会两头不讨好,三个人一起痛苦。”
没有回答,但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勒得她很疼。
又过了一会儿,傅明月终于开始挣扎。
“回去吧,时间真的很晚了。你不累,我也已经累了。”
夏明朗终于缓缓地松开手,看着她走进楼道,然后消失不见。过来大概两分钟,楼上那盏灯亮起。他在那站了一会儿,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黑暗和寒风里。
明月,我真恨我自己。
傅明月站在床边,看着楼下的那个人影渐渐走远,最后在一棵大树的遮掩下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儿,一辆白色的车子缓缓地从树下开出来。
不要再来了。
傅明月在心里默念。她太了解夏明朗了,那个枷锁他恐怕要背一辈子。人太善良,苦的往往都是自己。
寒风呼啸,争先恐后地从窗户灌进来。
人生有时候也是这样四处漏风,万般无奈。可我们就活在这红尘俗世当中,想逃也往往无处可逃,只能迎难而上,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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