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他——”
“病人醒了!”
直到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傅明月才终于反应过来了。醒了?也就是说,他脱离危险了?
“向暖!”傅明月转头去找向暖,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她都疼了也意识不到。“你听到了吗?他醒了!他醒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两个女人抓着彼此的手,又哭又笑,十足两个傻子。但这种情形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根本就属于司空见惯的现象了,谁也不会大惊小怪,更不会笑话。
医生在里面给高逸尘做检查,向暖和傅明月都不敢去进去打扰,只站在门口那紧张万分地等待着。虽然医生之前就说过,只要人能醒,就没事。如今人醒了,但没听到医生亲口说出“他已经没事了”这句话,他们的心就落不到实地。
好在,医生护士做完做完检查之后,脸上都有了笑容。这医院是逸飞的产业,大老板要是没了,他们这些人的饭碗还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呢,所以这些日子,这些医生护士都承担着很大的压力。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卸下重负了。
“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简单的一句话,仿若天籁一般经由耳朵流窜到傅明月的心脏。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苦苦支撑的两条腿突然就没了力气,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明月!”向暖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人。“你没事吧?”
傅明月笑了笑,本来想说“我没事的”,只是张开嘴还没说出来,眼前突然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明月!明月!”向暖抱着她的上半身,着急地叫医生。“医生,你快过来给她看看。”
护士帮向暖一起将傅明月扶起来,医生给她做了检查。
“没事,她只是太累了。这些日子她神经绷得太紧,现在放松下来,身体就撑不住了。这是很正常的,没什么问题。”
向暖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将傅明月抱到病房去休息。
傅明月一口气睡了三个多小时才醒来。睁眼的时候,她的脑子完全是凝滞的,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久才突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坐起来。她正想掀开被子下床去找人,却突然发现,旁边还有另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她心急如焚想要找的人。
傅明月坐在床上,呆呆盯着隔壁床的人看了很久,才小心地掀开被子,小心地下地穿鞋,小心地走了两步,直到一弯下腰就能亲到他的脸。
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几天,他瘦了很多,更憔悴得厉害,脸和嘴唇都看不到一点血色,透着病气的灰暗。
明明隔着被子都能看到他胸口规律的起伏,傅明月还是将食指伸到他鼻子下面,感受到那热热的气息喷在手指上,她才觉得安心。她缓缓地蹲下,然后单膝跪地,抓住他的左手,将脸贴到他掌心里。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安静流淌,嘴角却一直都是上扬的。
谢谢你,没有把我一个人丢下。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说了不止一遍。床上的人听不到,自然也不会回应,但那不重要,因为他还好好地活着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明月只想安静地哭一会儿,不想惊动任何人,更不想睡着的人醒来看到。谁知道——
“哭、什么?”太久没开口了,高逸尘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就三个字也说得无比吃力,而且声音很小。
傅明月一个激灵挺直腰杆子,睁大眼睛朝他的脸看去,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她赶紧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两把,视线一清明,就对上那双幽深似夜空的眼眸。“你终于醒啦?你再不醒,我就要拿鞭子抽你了。”
高逸尘看着她,不接话,手缓缓地抬起来,目标是她的脸。
她赶紧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主动将自己的脸贴过去,含着眼泪笑道:“放心吧,保证不是假的。”
他的嘴角动了动,眼里似乎掠过些微笑意。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她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回床上,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亲口尝过,确定温度适宜才喂给他。
半杯水下肚,高逸尘干涩难受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比刚刚好多了。
“还要吗?”
高逸尘轻晃了一下脑袋。他这次是真的伤得不轻,摇一摇头都足以让他头晕眼花,只能拼命控制好幅度和力道。
傅明月将水放回桌上,又抓住他的手。“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他还没回答,她就按了呼叫铃。
医生来得很快,就跟一阵风似的刮进来,确定生下来只是休养的问题了。
昏迷不醒好几天,别说吃饭,水还是刚才才喝了几口,高逸尘的肚子早空了。虽然身体极度不适没有胃口,但还是要补充能量。
傅明月将保镖早准备好的粥打开,盛了一小碗,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看着他因为喝了热粥,脸上因为热气而多了一点血色,她看着顺眼多了。
刚能吃东西,就算是平常饭量大的男人,这会儿也吃不了多少,大半碗粥就已经是极限了。
傅明月知道这个时候更适合少吃多餐,也没劝他多吃,直接将剩下的粥刮到自己嘴里吃掉,然后把碗筷洗干净,又回到床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床上的人居然又睡着了,睡得很沉,但眉头微微皱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看着它舒展开来才停手。收回手,她在床边坐着看他,没多久季诺就到了。
“高总怎么样了?”
“刚刚醒来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又睡着了。你是有事要报告吗?”
“是啊。不过没事,高总醒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高逸尘是这个王国名副其实的王,他只要好好的,这个王国就垮不了。
傅明月点点头,她现在不关心逸飞的事情,她只想床上的人能赶快好起来。“有什么事情,等他醒了再说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就算没有这句话,季诺也不敢把人叫醒。事情再急,也没人来得重要。何况高总已经醒了,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足以安定大部分人心了。
趁着高逸尘睡着了,傅明月叮嘱相关人员守着他,自己回去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虽然是冬天,没出什么汗,但几天不洗澡也浑身难受,总觉得身上有什么怪味儿。之前一心想着高逸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心情放松下来,就哪里都觉得不对劲了。
出门的时候,傅明月又特地拿了两套衣服。高逸尘住的是高级病房,带浴室的,带了换洗的衣物就不用来回跑了。
等她回到医院,高逸尘已经醒了,正在跟季诺谈工作的事情。一个报告,一个指示,说话都言简意赅命中要害,一看就知道配合得很默契。
谈完了,季诺继续肩负重任去忙碌。
傅明月在床沿坐下,含笑望着半靠在床头的人。“肚子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
“那再睡一会儿?”
高逸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傅明月立马脱掉鞋子爬上去,钻进被窝里,小心地贴着他的身体。久违的阳刚气息夹带着淡淡的药味窜进鼻子里,让她心口一软鼻子一酸,眼睛立马就湿润了。宽厚的手掌从她头顶往下滑,最后定在她的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以后要是还敢这样吓唬我,我就让别的男人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哼!”
“娃?”男人一下子抓到重点。“你有了?”
傅明月一下子?辶恕!懊挥小O衷诿挥校?不代表以后没有?”
男人弯了弯嘴角,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抱着她,下巴轻磨她的秀发,一下一下,带着贪恋的味道。
傅明月的心更加柔软起来,小心地趴在他身侧,享受着此刻的安宁。这几天,她真的快要吓死了。即便现在被他抱着,她仍然心有余悸,害怕这样的美好只是梦。
向暖是跟牧野一起来的,还带着亲手做的浓汤和饭菜,足足装了三个大保温桶,看着跟喂猪似的。
两个男人摆明了有话要说,向暖就拉着傅明月下楼去喝热奶茶吃点心。
医院斜对面就是商场,各类门店齐全,吃吃喝喝的就更多了。
向暖挑了一家环境还不错人也相对较少的奶茶店,拉着傅明月在角落坐下,点了奶茶和点心。
关于这次的事故,他们都不想提,因为她们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追问,那两个男人也不见得会说真话。他们都是那种有事儿自己默默扛着的男人,只报喜不报忧。
两个人就聊了些轻松的话题,比如汤圆和果果的趣事糗事,或者近几天冒出来的新的八卦话题。等到牧野的电话打过来,她们才结账回去。
人醒了,向暖也就放心了,在病房里跟高逸尘说了几句话,就跟着自家男人回家去了。
傅明月伺候高逸尘吃了东西之后,让他靠在床头看文件,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一个看,一个吃,安安静静的,但很温馨。
“看完了吗?你刚醒来,不能太累。”
季诺很能干,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全部都自己解决了。这些是必须高逸尘来定夺的,他才送过来劳烦大boss。
高逸尘看完手里的那份文件,批复了之后就放下,照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上来陪睡。人上来了,他伸手抱住,长舒一口气。鬼门关走的这一圈,她心有余悸,他又何尝不是?人在无牵无挂的时候,对生生死死看得很淡。可一旦有了牵挂的人,就会变得怕死,怕自己死了,那个人会被欺负……
"我要真醒不过来,你怎么办?"
尽管只是个假设,傅明月的身体还是重重地颤了一下,本能地揪紧他的衣襟。沉默半晌,她轻轻摇头。
“我没想,不敢想。”
或者说,她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没敢放任自己去想出一个答案来,因为无论答案是什么,都绝对不是她能够接受的。她唯一拥有的就是他,如果他没了,她还有什么后路?既然没有后路,还有什么可想的?
高逸尘紧了紧搂着他的右臂,吻了吻她的额角。“没事,都过去了。”
他缓缓地眯起双眼,眼**出的光如被激怒的猛兽,凶狠得随时会将敌人撕成碎片。但一闪之后,一切又隐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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