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活到七十岁,在这七十年间自然是有欢喜也有悲伤的。
有的时候老人会希望儿孙们陪在自己身边说话。
有的时候,她会想一个人呆着,想着自己这一生的种种过往。
或是回忆,或是总结。
曹玟与丁太后相熟,自是知道太后喜欢恬静的秉性,所以她并不出声。
而释尘烟的心中却是感到了一些困惑。
因为之前释尘烟与丁太后在一起时,总是看到丁太后身边总是前拥后簇着一些宫人。
丁太后一边走,一边慈祥地笑道:“别的地方可以让她们跟着,但这宜芳斋呀哀家却是不许他们随意进来的。这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可都是哀家的宝贝呀。那可是花了多少心血,一代代地栽培下来的。弄坏了一株可就等于这一花种绝了。”
曹玟除了在刘永铭面前扮作念娇龙时话会说一些之外,在别的场合他却是十分腼腆的。
她虽然知道一些丁太后的秉性,但还是顺首释尘烟的话头说道:“县主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如何也得把知心的宫女叫一两个来伺候。我虽常进宫来与太后您老人家说话,但也只是说话。您平时的用度习惯,我们二人却是不知的。万一有什么不周的地方,惹得您老人家生气,那可就不好了。”
曹玟说话十分小心,细声软语,就怕对丁太后有一份的不敬。
丁太后却是笑道:“你也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小六子在哀家的面前就不爱说老这个字。你们来之前,他就在哀家身边站着呢,他还说哀家要是将这手里的这枚玉簪子给戴上,就好似只有四十岁呢。呵呵呵……”
丁太后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她笑的同时,右手也没闲产丰,还在把玩着那只温润青玉做成的玉簪。
而释尘烟与曹玟听到丁太后提起刘永铭,都不敢去应答。
二人好似都不愿意提起任何的男女之情。
丁太后一边走,又一边又说道:“哀家当时还让小六子去把你们两人接进来呢。却不知怎的,人没接来,他自己却不见了,也不知淘玩到哪里去了。对了,哀家刚刚看到你们二人进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是牵着手进来的,你们好似之前就认识?”
曹玟与释尘烟互看了一眼之后,腼腆地笑了一声。
那曹玟对丁太后细声说道:“自是认识的。安康县主以前就住在大慈恩寺菜园子的后面。我常去大慈恩寺上香为太后祈福,见得脸熟,后来也就认识了。”
曹玟去大慈恩寺上香可不是真去为太后祈福,而是为了给她的母亲祈祷讼经。
曹岳一直将林莤没死的消息瞒着。
所以曹玟一直就不知道她母亲还活着,她只知道林莤是猎户的女儿,善于打猎。
即是打猎,那就是杀生。
按佛家的说话,即使杀的是小动物,也得在地狱里受满刑才能推脱投胎。
所以曹玟这才时不时地去大慈恩寺佛前祈祷讼经,希望能解除她母亲的苦难。
此时丁太后却是说道:“你们看起来好似不太像只是认识的样子呀!”
曹玟在外人面前话其实很少。
丁太后即是问了,她也只好解释道:“安康县主是大慈恩寺主持枯木禅师的养女,就住在大慈恩里。但那里可尽是和尚男人,她是女流也不便与他们说话,所以也没个伴。而妾身性格孤僻,平时在家中也不爱与人说话,故尔投缘。”
“都说了,别在哀家面前称妾身。平时如何说话便如何说。别那么拘束。话说回来了,你们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吧?或者称为姐妹也不为过吧?”
释尘烟此时才应道:“这事还真不知如何与太后您解释了,我们二人其实也论不上投缘。准确地说应该是熟知。因为我们二人认识的时候也没多大。”
“嗯?没多大?”
曹玟答道:“我爹第一次带我去大慈恩寺上香的时候,我便与她认识了,当时我们二人还玩闹了一阵,直到我爹带我回家。以前还小,我爹不让我随意出门,所以也少去大慈恩寺。后来长大一些了,我爹放心让我出门了,我这才与她见面多了。说是多了,其实也就只是初一、十五什么的会去一下,我们才碰面说话的。”
“原来如此。”
曹玟心中有些欢喜,便又补充了一句:“却不想她即是秦王之女,还封了县主。我们二人也算是有缘了,将来想来能更好地一起呢。”
曹玟说话之时,三人已到了那摇椅边上。
丁太后转了个身,而后坐在了摇椅之上。
曹玟与释尘烟则是顺理成章地站在了丁太后的两边。
释尘烟其实还是第一次来到花房,她观察了一下左右,说道:“太后娘娘,您渴了么?即是没叫侍女同行,那孙儿便去给您倒杯茶拿点糕点来吧。”
丁太后摆手笑道:“不必不必,哀家不渴也不饿。不要去拿什么东西了。”
“可是……”
丁太后笑道:“哀家其实不喜欢排场。没叫他们跟来也不是贪清静,而是有些心里话想与你们说一说。但这些心里话呀,却不能叫别人听了去。即使是那些心腹宫女也不行。”
曹玟有不解,丁太后天天与宫女们呆在一起,还有什么秘密宫女又是不知道的呢。
释尘烟却是说道:“太后娘娘,我义爹曾与我说,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该在宫里听太多别的事情。”
丁太后笑道:“那是叫你们不要多事。这次不一样。是哀家找的你们,要你们听的,你们就别这般小心了。去搬两条凳子来,坐下来听哀家慢慢地说。那边,就那边。”
丁太后说着用手里的簪子指向了花房的一处墙根上。
曹玟顺着丁太后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向那墙边走去。
她似乎很了解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次陪丁太后在这里说话了。
曹玟拿来的不是凳子,而是两个马扎,还分给了释尘烟一个。
释尘烟还有些拘谨,不知该不该坐。
还是丁太后发话,让释尘烟不要拘束,释尘烟这才与曹玟一起在丁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是马扎,比摇椅会低一些,所以此时二人坐着就得抬着头看着丁太后。
曹玟坐定以后,却是一声不坑,等着丁太后自己说话。
丁太后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哀家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长远,从哪里说起呢。就从这个花房说开始吧。这个花房好一些花不是哀家栽种的。哀家以前其实也不喜欢种花,女红什么的甚至都不会,那都是为了做皇后,好母仪天下,这才慢慢开始学的。”
释尘烟疑问道:“那这些花是……”
丁太后笑了一声。
她的笑容带着微丝的苦涩。
但还是被释尘烟给捕捉到了,释尘烟不敢再去多问什么,学着曹玟的乖乖地坐在了一边。
丁太后深吸了口气说道:“哀家其实还有个孪生姐姐。”
“嗯?”曹玟与释尘烟互望了一眼。
释尘烟是新封的县主,对宫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曹玟却是与丁太后是旧相识,但曹玟亦是不知此事。
曹玟想问,却发觉那丁太后的表情不太对,于是便也不敢追问什么了。
丁太后接着说道:“哀家姐姐与哀家虽然相貌无二,但性格却是迥异。其好静而哀家好动。哀家年少时的脾气可不似现在这般好,那时可火爆得紧。而姐姐却是恬静。我们二人还在蜀中家府之时,是那般相好亲爱。”
释尘烟无心地问道:“那后来如何来了关中?”
丁太后苦笑一声说道:“这事……这事不太好说。总之就是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哀家又是一个性急之人,于是便寻到了长安城来。原以为可以解决那件事情,却不想……算了,哀家要说之事与以前蜀中之事却无太大关系。那便从与太祖高皇帝相遇说起吧。”
曹玟此时才说道:“如此说来,太后您与太祖皇帝不是联姻,而是……而是邂逅?”
丁太后突然笑出声来:“看你这嘴甜的。邂逅这词是美了一些,但却非如此。哀家是蜀人,丁氏梦松堂出身,祖上居齐地,后因晋时战乱而迁至江西,后又随江而上,最后定居于蜀中。太祖高皇帝其实也是蜀人,他是刘氏蒲编堂的。丁刘两家离得近,常有所联姻。其实呀,哀家得管太祖高皇帝叫声表哥呢。”
“阿?”释尘烟愣了一下。
丁家与刘家的表亲关系曹玟是知道的。
丁太后接着说道:“刚刚说到,哀家因家中出了些事端,故而寻到了关中。因生活无所着落,便寄居于长安城表哥家中,即是太祖高皇帝本人了。而此时,哀家的姐姐也寻到了这里。哀家姐妹二人乃为孪生,原以为他会分辨不清,却不想太祖高皇帝是分辨得清清楚楚。”
释尘烟疑问道:“孪生即是长得一样,那如何能分辨得清楚呢?”
丁太后笑道:“因为太祖高皇帝看人不是看的相貌,而是看的心境。刚刚说了,哀家姐妹二人性格迥异。其好静,而哀家好动。又因哀家姐妹二人皆寄居于其府中,乃至……乃至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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