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祁笑道:“殿下抬爱了。”
刘永铭一把拉住严真祁的手腕,笑道:“我一见你便心生欢喜,有点相见恨晚之意。来来来,我们进去聊。”
刘永铭牵着严真祁便往里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问道:“来长安城有几日了吧?可还住得习惯?”
“关中风情与西域大不相同,是有些不习惯,但非是过的难受,更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呵呵,是关中富庶,让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刘永铭笑道:“若是供给有所不足,便与我说。你现在住哪?可是住在都亭驿?”
“不是,太常寺那里安排了住所给我。”
“如何是太常寺那里的人安排?”
严真祁笑道:“这事……这事我真不知如何与殿下解释了。”
“怎么了?可是有人为难你?速与本王说来,本王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闹腾,只要我出马,必叫他服服帖帖地来给你赔礼道歉。”
严真祁马上说道:“非也、非也,正好相反,他们对我过于客气了。”
“过于客气?朝堂里的那些个臣子对征西大营过来的人可都有所偏见,如何还会客气相待?你实话与我说,不必为他们隐瞒。”
“此事从何说起呢……殿下乃是宗室,不知外将不易。家父封彊一域,正如刚刚殿下所言,京城群臣对我父子并不待见,甚至言我父子不受朝辖制,其所反意。我等在外为臣,皆诚惶诚恐!”
“哈哈哈,严小侯爷玩笑了。他们虽然心怀偏见,但还不至于如此。来这边走,我们直接去宴客厅。”
“殿下客气了。”
严真祁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这次来京,乃是奉了父命前来。是带了贡品向朝廷表以忠心的,所以……所以结交了一些朋友,望其能直言家父镇守边关之苦劳,使我父子不受诽议。”
刘永铭一边领路一边接着说:“朝中虽有些臣子诽议,但父皇深知严征西忠义,绝无二心,从不加以节制,任由其权掌西域,古往今来如此之宽容、宽心之帝王可有之?王翦还得讨要封地方方能使祖龙放心呢!”
皇帝刘塬不是不想节制,而是西边太远,根本就节制不了。
严真祁说这些话,其实就是想消除朝廷这边对征西大营的猜忌。
刘永铭说这些话,是想让严真祁回去说朝廷并没有要对付征西将军的意思。
但事实上,征西将军府与朝廷之间依旧保持着一种“互不侵犯”又相互猜忌的默契。
严真祁言道:“殿下所言极是。”
“你还没说如何是太常寺来安排的呢?”
“哦。不瞒殿下,我原本是住在都亭驿的。这几日专程去找了几位对家父有所偏见之朝官,与他们言明家父对朝廷之忠诚,也因此结交了一些朋友。太常寺里有几位官员便找上了我,说是都亭驿虽好,但人来人往,毫无隐私所言,特设一独院于我暂住,极尽朝廷地主之谊。”
刘永铭笑道:“太常寺主管礼乐,可没有这份职能,其中必有原故。”
“如殿下所言,即是如此。我旁敲侧击之下,他们这才与我说起其中缘故。”
“怎么回事?”
“说是……说是有人上疏了一道奏章,要裁撤太常寺。”
刘永铭哈哈笑道:“果然是冲着本王来的。那是当初父皇要将内务府交给我,我觉得太常寺职能与内务府部份职能有所相冲,故尔求请合并,并非裁撤。这话是太常寺寺卿裴缜与你说的吧?你们见过了?”
“不瞒殿下,见过了。不过是他来找的我。他好似想让我帮他说说话,看看能不能让你再上一道奏疏,保留一下太常寺内职。”
刘永铭笑道:“父皇当初是许了这一条,但裴家势大,裴缜正做着太常寺寺卿,碍着裴太子妃的面子,所以太常寺便一直就没处理。其实我不过是一闲散王爷,朝中之事我是从来不管,也轮不到我来管,所以我也就从来没理过此事。如此说来父皇是对太常寺真要有所动作,让裴寺卿有所紧张了?”
“这……我也刚来长安城不久,朝廷里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懂,皇上的意思更是不知。但看那裴寺卿的表情,想来是挺急的。原本我不该与殿下说起此事,弄得好像是为了巴结朝廷大臣而为他们左右排难似的,只是刚刚殿下问起了,我这才……”
“我懂我懂。”刘永铭呵呵笑道:“朝廷里的事情呀,看破不说破,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说透。受了人家招待,且还有求于人家,帮人说句话也没什么的。”
刘永铭虽然说着看破不说破,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严真祁马上言道:“多谢殿下体谅。当然了,您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我言过即毕。我一外臣,也不好插手朝中之事务呀。”
刘永铭哈哈笑道:“这裴缜把人情都讲到你身上来了,我若是不应,不就是不给你面子了吗?其实他想找人说情,不必找你,要找也是让裴小子来找我。”
“裴小子?”
刘永铭解释道:“裴家的另一支族人。七代之前与裴缜是同一个祖宗,这一支族人自从出了裴殷这么一个被拜为翰林学士的大能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太祖的淑妃娘娘即是裴殷的妹妹,禁军侍卫大统领裴绍是裴殷的侄子,东宫的裴太子妃是裴殷的亲孙女,我刚刚所说的裴小子即是裴殷直孙、太子妃的弟弟裴展元。”
“即是如此,那为何裴寺卿不去找裴翰林为其说话?都是同宗连枝呀。”
“还能如何?拉不下脸来呗。裴殷这一支可谓是光宗耀祖了,朝廷里谁都会倒,就他不可能倒!别看裴殷这一支族人做大了,但实际上他是旁支,真正的嫡支长房却是他裴缜!哪里有嫡宗去求支宗办事的!”
“原来如此。”
“裴小子虽然官位不高,在朝廷里也说不上事,但他却是与我极为相熟,自小便在一起玩闹,其实裴缜找他比找你合适得多!许是怕裴展元也看不起他,所以便没与裴展元说吧。裴缜这人就这样,面子看得比谁都重!”
“嗯?”
“其实就算是裁撤了太常寺,父皇也不会亏待了他,也就是换了衙门继续做他的官而已。只是他觉得会被人说自己在太常寺做得不好所以太常寺才会被裁撤,这才着急。他要是现在换一个地方做官,他才不管太常裁不裁撤呢。”
“原来是这样。不管如何,此事是我的不对,不该在殿下这里提起此事。”
“不不不,这是本王问起来的话题,却是与你无干系。他即是求到你身上来了……我若是依其所言而上疏一奏,对你在长安城行走可有增益?”
“这……”严真祁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们知道怎么回答刘永铭的话。
刘永铭言道:“不必犹豫,若是有,我马上让人写道奏疏递送上去!”
“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永铭笑道:“不必如此,你我非是外人,严征西收到父皇的私信了吧?”
“哦?殿下知道了?”
“父皇一早告知我了。有父皇主持,刘严地姓的亲家算是做定了。将来礼节往来皆是礼数,就不必与我这般客套。话说回来了,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是江南的青俊小生呢。你如何长得这般俊秀!”
严真祁应道:“我祖上非是西域人,耐是歙州祁县人士,我的名字即是由此而来。家父虽封在西域,时时不忘故土呀。他老人家常说,待到天下太平之时,必是要在祖籍之地买一块好地,养老怡年,终葬祖乡。”
刘永铭笑道:“水思源山,人思故土。看来严征西是真的一点反意都没有呀。”
“家父忠君爱国,两朝为臣,为大汉镇守一方。当年蒙人来犯、秦王自乱之时家父都没想过自立,现在更是不可能有所反意的。哦,我是说您的皇叔,不是说您。”
“知矣,知矣!”
二人各自说着各自应该说的话,向着宴客厅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宴客厅门前,却双双却又停住了脚步。
只见得水玲珑挺着高胸站在了宴客厅的门前。
她双手插在胸前,右手握着古剑的剑鞘,用剑柄轻靠在自己的肩膀边上。
当初在橙虀坊,这把古剑被林鸿奎缠落在地以后,水不流并没有将它带走。
刘永铭走的时候,派人将古剑一起带回到了秦王府,现在即在水玲珑的手中。
剑虽然是古剑,但剑鞘却是新配的。
剑鞘之上雕着虎兽、嵌着宝石显得格外好看。
只是刘永铭还以为水玲珑因与父亲离别还在伤心,却没想到今天她会来这里。
刘永铭有重要客人在场,自然不会弃了客人而与水玲珑去交谈。
但那严真祁却发出了一声感叹来:“真是个英姿飒爽的奇女子!这般持剑想来是会武功的吧?”
刘永铭轻笑道:“这是本王贴身侍女,武功自是会一些,但还论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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