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也开盘算着什么事情。
这里头最诡异的就是兵部尚书胡琏庸了,他轻轻得松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一般,想一下子扑到刘永铭的身上去。
此时刘永铭浑然不觉,他只是对刘塬陪笑道:“父皇,生意上的事情您就不用过问了,您也不懂这个,反正儿臣亏不了。”
“朕就是好奇,你若是不说个明白。朕就算是许了你开设,你的当铺也会三天两头地有人去查!你自己可没办法盯在榆林府那里!”
刘永铭皱着脸皮,只好老实地说“这个……父皇,蒙人征战虽说也是征民为兵,但与中原却是大不同的。我们的军士吃的是皇粮,发的是银饷。但蒙人出征是即不发粮也不发饷的!”
刘塬好似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向着朝堂里扫了一眼后,说道:“易爱卿来了吗?”
安南将军易光站了出来:“臣在!”
“秦王所言是否属实?”
易光应道:“回皇上,六爷……秦王说的是,确是这样的。但蒙人可汗也不是白使唤人,那些被征招的牧民上了战场以后,征战掠奔所得之财物是不必上缴的,皆归自己所有!当然了,像是银库、粮仓那里头的东西,是归可汗自己所有的,他有自己的亲军来做这事。”
刘塬深吸了口气,说道:“难怪史书里常说游牧悍勇,原来游牧的百姓亦是为了生计而战呀!”
易光一听,连忙说道:“皇上!对那些蒙人千万别有怜悯之心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发了慈悲可怜了他们,他们可不可怜我们汉民呀!臣在晋国为将之时,云中府被他们都蹂呀躏成什么样子了呀!”
“朕只是想说,战事一起,最苦的还是百姓,并非说他们无辜。凡战之起,唯正义之师可胜,游牧不能入主中原,皆因其残暴,不知仁政之故也。”
刘塬转头看向了狄怀庸,因为狄怀庸对于外事的处理十分精到,对蒙国也要比曹岳要了解。
狄怀庸被刘塬看了一眼之后,便说道:“皇上,秦王与易将军所言皆真,故每遇天灾,游牧百姓无以为计,只等可汗发令,其民便如恶狼一般来劫掠我汉民!故而榷场之建,可令游牧有所足物,不至做搏死之斗,可解其南下之危。但……但易将军所亦是在理。若是足其之力,必然会觊觎我中原物产!”
刘塬说:“朕其实更好奇秦王的当铺与此何干?”
刘永铭笑道:“刚刚他们都说过了,那些游牧百姓其实过得也很苦的,只要可汗不发兵打仗,他们便只能守着那几只羊。遇到点什么事,也是周济不过来的。这个时候若是儿臣给他们一些方便,让他们把家里的东西典当一些,儿臣得了利钱,他们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至于心生歹心,劫抢他人之物,且不美哉?”
刘塬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刘永铭的话。
他说道:“朕怎么觉得……你这门生意里还有些猫腻没讲清楚呀?若是那些游牧百姓战死于沙场,你那些因典当借出去的钱且不就拿不回来了么?”
刘永铭笑道:“那他们典当的东西便也拿不回去了呀!典当行所赚的钱有一部份就是这类死当!儿臣就靠着这个赚钱呢!”
“他们能典当什么呀?草原牧民哪里有什么价得典当的东西呀?”
“这个……自然是会有的!总之若是亏了本,那这个钱也是儿臣去赔,父皇您不必为儿臣提心。”
刘塬只觉得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六儿子今日有些怪,但他实在想不太明白,最后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了。
因为当场判决了李且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刘塬今天的脾气不太好,也都不敢说些别的什么。
甚至那些弹劾厉舒才在庆阳那边做得太过份的言官,也不敢冒然给庆阳府乡绅、世家出头。
之前笑话赵振华尽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的人,此时竟变得赵振华是一样,也都开始说些不重要的事情。
刘塬在处理了一些关于洛阳灾情,以及长安城流民的一些事情之后,也就退朝了。
众朝官跪在地上,欢送走了刘塬,这才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刘永铭此时心中就想着去紫兰殿见一见太后,把昨天苗人女子所说的事情给问清楚。
他打着哈欠转身正准备出宣政殿的时候,却不想右手手肘被人一掏,被人从边上给拉扯住了。
刘永铭有些生气地看了一眼来人,发现竟是曹岳!
刘永铭腆着脸笑道:“曹相,您这是做什么呀?我都与你说过了,玟儿现在很安全,您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
刘永铭话还没说完,左手手臂却是被狄怀庸一把攘了过去。
狄怀庸将刘永铭的手抱得紧紧的,像是当初释尘烟拉着他的手臂依偎在自己身边一样。
但是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手臂,刘永铭只觉得有些恶心。
刘永铭急道:“狄相!你的妻妾也不算少了!如何还好这个?你喜好这个,本王可不喜好?松手松手,有碍观瞻!”
刘永铭想要用腰力将狄怀庸甩开,却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人从侧边上紧紧地拽住了!
他扭头一看,却是兵部侍郎宋宪!
刘永铭气道:“宋先河!你这是要做甚?这些日子我可没得罪你!还帮了你许多忙呢!你谢我,却还来拉我?”
宋宪用期盼的双眼说道:“六爷!借一步说话吧!有事与您商量!”
“我可没话与你说!”
刘永铭说着便要迈步向前冲。
但左右手都被两个宰相给“擒拿”着,后面又有宋宪拉拽着腰带,他哪里能走得脱!
刘永铭是会武功的,凭他的武功真要发起力来,甩开这三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真不想将这三位朝廷股肱给弄伤了。
就在这等走不脱的情况下,那兵部尚书胡琏庸张着双臂愣是挡在了刘永铭的面前,怕刘永铭就此逃走!
这还不算是最过份的。
最过份的是户部侍郎李裕,他冲上前来就一把抓住了刘永铭的衣领,像是在街市里当场抓到了小偷,要将对方马上扭送至衙门一股。
许多官员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好奇得站在原地看向了这几位朝中大臣与刘永铭。
刘永铭急道:“狄相!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别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胡饭桶!你可是七弟的师傅!我们之间不仅没仇怨,而且以前也算是亲近的!你这么做,可是会伤了本王与七弟的感情的!”
在一边见到此情况的七皇子心中一下子急了起来。
他连忙小跑到胡琏庸的身边说道:“胡尚书!胡师傅!您这是要做甚呀?你与六哥向来很好的呀!六哥、六哥!你又做了什么呀,弄得这几位朝中的臣工要这般对你!除了李家小姐与曹家小姐,你又把谁家的给糟蹋了?”
刘永铭气道:“你少说两句吧!我还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呢!李侍郎!我知道你因为我想纳你女儿为侧室而不高兴,但这事还有得商量呀!”
李裕好像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要“围攻”刘永铭的,但他好似又不太好开口。
此时却是胡琏庸发了声。
他对七皇子刘永锐说道:“七爷!这事您不用管!我们没事!”
“这都打起来了还没事呢?可别传进了父皇的耳中,再把你们都训骂一顿!我与六哥被骂习惯了自然没什么,但你们可不一样呀!”
还没走的大皇子在一边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六弟,你这是怎么了?我可听人说,你与狄相夫人在什么医馆里私会来着?你不会真是把那谁给那什么了吧?她可大你二十来岁呢?六弟在这一方面果然是比我厉害呀,至少你不挑食!哈哈哈”
宋宪听得大皇子在一边嘲讽,耳中见得刘永铭发似要发作,想反击一下,连忙紧张了起来。
他连忙说道:“六爷莫气!六爷莫气!借一步说话!我们去朝班房,那里安静!”
“对对对!”狄怀庸也说道:“我们去那里说话!走走走!”
曹岳、狄怀庸、宋宪、李裕等人,就这么架起了刘永铭,向着殿外而去。
刘永铭高声叫道:“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可是混世阎罗!可不是好惹的!别到时候……宋先河!你拽我腰带就算了,别拽我裤头呀!勒到我那什么了!轻点,你轻点行不行!”
胡琏庸摆着手让大家都不要围观,并且开出了一条路去,引着几位大臣架着刘永铭便进了朝班房里。
七皇子正要跟进朝班房,却被那胡琏庸给挡在了外面!
七皇子说道:“胡尚书,你们这是……”
“七爷您别问,这种肮脏之事不该传进您的耳朵里。”
“肮脏?”
“您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您在朝班房外帮臣守着,任何人来都别放进!您更不能偷听,听去了对您没好处!”
“不是!胡尚书……”
七皇子话都没说完,那胡琏庸向后一退,竟是已经退到了里头,并且将朝班房的房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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