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翰口中的堂叔不是别人,正是那去了征东大营的赵伯伊。
赵文翰说完随即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家师那里亦是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上也是这么说的!我若不来,以后真不好见他老人家!”
王元荣拱手问道:“还不知公信之师长是……”
“嵩山书院的山长,云岗先生。”
云岗先生彭仕祯不敢在长安城久留,早早得便回嵩山去了。
当初他与刘永铭在红杏楼吃酒玩乐之时,便说到了嵩山书院有十个人来考会试,并且有两个人还考中了。
赵文翰即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
王元荣拱手笑道:“原来是云岗先生的学生,难怪有此状元之才了!王某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呀!”
“不敢!”赵文翰礼貌地回了一句。
王元荣接着说道:“刚刚在琼林宴上吃得不过瘾,一会儿我在秦王府看看能汉能卖个面子,让秦王府拿出最好的酒菜,来他个群英会,大家共饮一醉,众位看如何呀?”
“甚好!甚好!”李杏倒是一点也不见外,马上同意了下来。
在他眼中,刘永铭算是他妹夫。
秦王府与他是沾亲带故,他当然不会将自己当外人了。
只是古宗奕不太高兴,因为他并不想与这些世家及卢举一起吃酒,但他也没说出来。
卢举言道:“那我们就都别愣着了,一同进王府吧!赵状元请!”
“诸位请!”赵文翰也就客气了一下,还是以状元之身领着大家向着秦王府而去。
谁让他是状元呢!
王元荣此时并没有争先,因为他知道赵文翰等人想要在刘永铭不在的时候进入秦王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秦王府能卖的面子在场的其实只有三个人。
自己、李杏与古宗奕。
他其实是想看着赵文翰碰壁,最后是在自己帮助下进到秦王府里,这样自己才有面子。
当赵文翰来到秦王府近门前,果然就被几名秦王府府卫给挡了下来。
“秦王府重地,诸客留步。”
府卫话一说完,从秦王府大门里头的侧边上走出一名身穿甲胄、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大汉来。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府卫首领师仲道。
府卫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到了这几位穿着进士朝服的新进集中在秦王府门外的大街上。
秦王府府卫以为三皇子又派人来闹事了,所以马上就派了一个人进到边上门房里找师仲道去了。
师仲道平日里对工作是极为认真的。
每日都得在王府各处巡视四到五遍,因为穿着沉重的甲胄,所以巡到大门这边时多多少少会在门房里休息一阵。
按一般时候,他巡完大门之后会去看看府卫们的训练与休息情况。
他在门房里得到侍卫汇报以后,便从门房里头走了出来。
赵文翰一见到有管事的出来,连忙拱手自报家门:“今科状元赵文翰……”
赵文翰的话还没有说完,师仲道将手一摆,说道:“六爷不在!众位请回!”
“我是今科状元!”
“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皇上来了,也见不着六爷,他去榆林府了!”
赵文翰显得有些尴尬之余,探花卢举从后面走了上来:“在下今科探花卢举……”
“我不管你们什么状元探花的,六爷不在就是不在,诸位请回吧!”
李杏偷笑了一声,走上前来拱手说:“在下陇西李杏……”
“都说了不在了!”
师仲道很不客气地又回了一句。
李杏道:“户部李侍郎那是我外堂叔!”
“我爹还是征北将军师无疾呢!封的上柱国!正二品!满顶了知道么?李裕他才正四品而已,有什么好夸口的?话说回来,那也是他正四品,也不是你呀!你新授的进士就算是进了翰林院,满了天也就是个六品官,我秦王府府卫首领也是六品,我们平级!”
师仲道对他们这么不客气不是因为他像他爹一样看不起文人。
而是因为师仲道觉得,王府里的叶长青、姚瑞甫甚至是柳先开的才能都比这些进士们来得强。
状元、榜眼、探花,应该让给秦王府里的这三个位才是。
师仲道其实是在为秦王府众管事们在鸣不平。
李杏笑道:“我不是来找六爷的!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你妹妹?秦王府从不藏污纳垢,你来错地方了,你该去红杏楼才是。”
李杏脸色变得有些黑。
他认真地说:“我妹妹即是李侍郎的女儿,她在秦王府里做客有些日子了,我来此想叫她回去,他爹想她了!怎么?这都不让见?”
师仲道答道:“李家小姐不在!”
“不在?”李杏是一点也不相信。
师仲道说:“她去大慈恩寺上香了。”
“我妹妹他不信佛!”
“她这几日不管是哪路神仙都会去拜一拜,连财神爷她都没放过!”
王元荣只觉得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师仲道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不当由我说,诸位即是今科进士,算是入了官道了,这几日在官道里必然会有所听说,届时你们便知晓了”
李琬瑢是真的不在秦王府里,她还真的是去上香了。
且与师仲道说的一样,她现在不管哪路神仙都去拜了拜。
因为刘永铭仪仗遇袭的消息已经传进了秦王府与大明宫里。
师仲道没与他们说,是因为这个消息朝廷那里还没有公示。
虽然叶长青等人从消息灵通的珏瑶姑娘那里知道刘永铭不在仪仗队里,但李琬瑢却是不知道的。
因为根本没人与她说起过这事,所以李琬瑢才会这般拜神求佛。
李杏碰了壁之后,王元荣这才上前对着那师仲道拱手,说道:“在下王元荣,奇川先生外孙,劳烦通报一声。”
“都说了六爷不在了!”
“哦,我也不是来找六爷的,我是来找枯木禅师的!”
师仲道说:“枯木禅师也不在,他回大慈恩寺去了!说是明日新进们会去那里题诗,所以要做些安排!”
“这不对吧?我昨日才去过大慈恩寺,说是大雁塔那边的监寺已经安排妥当了,枯木禅师也根本没回大慈恩寺呀!”
“没回去吗?那我便不知道了!”
师仲道好像就是不想让别人进到王府里。
王元荣想了想,又拱手言道:“那还请向叶主簿通报一声,容请一见。”
师仲道回复道:“叶先生也不在,他去了红杏楼。”
王珂珺不爽地说道:“每一次来你都这般说辞!那姓叶的越发得托大了!”
师仲道答道:“六爷不在,王府里的事情全托给叶先生了,他最近的确是忙得很,还请小姐见谅。而且现在是月底,叶先生正在对账,每日都得忙到半夜去,实在是没空见任何人。”
师仲道这话其实也是实话,就是枯木禅师那话有些假。
古宗奕上前笑道:“记得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六爷可不是这等待客之道呀!当时他大摆宴席,以我为主宾,他人做陪,可不是今日这般光景。他若是回来,见得你如此怠慢于我,怕是会给你自己找麻烦的!”
师仲道回道:“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关你事!”
“呀。我说是谁呀,原醚是古传希呀!”
王府里头传出一个书生的高叫声,众人往里头看了进去。
只见得王府长史姚瑞甫从里头提着长袍下摆小跑着就出来了。
古宗奕连忙向着史姚瑞甫行礼。
姚瑞甫回礼之后,又向王元荣行了礼。
而后才向着今年一甲各自行礼。
做完这一套繁文缛节后,姚瑞甫才说道:“诸位皆是秦王府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但……但今日诸位来得实在不巧呀!”
王元荣心中一疑,问道:“是不是王府里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情呀。只是瑶姑娘与叶先生去了红杏楼,柳参议此时也不在,他在青衿堂与夏侯掌柜会账呢。王府里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人坐镇了,今日王府真是空空如也呀!”
李杏叹了一声言道:“混世阎罗就是混世阎罗呀,这秦王府改叫阎罗殿算了,想进去还真不容易!”
赵文翰听得李杏开始说风凉话,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慎言。
李杏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他说:“怕什么,细算起来刘六子还算是我妹夫呢,没什么了不得的!”
姚瑞甫问道:“还不知道诸位前来是为何事?”
古传奕言道:“各自都有目的,皆有想见之人,只是走到了一起来了罢了。”
王元荣笑道:“主要还是想蹭秦王府一顿酒肉,别的并无他求!”
王元荣一定要在秦王府吃饭,是因为他想与别的派系撇清关系,省得太子那边天天派人来缠自己,要让自己去东宫就任。
他倒不是真的想入六爷党。
姚瑞甫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就这般吧。今日我便做个主,在秦王府里宴开一席。不管是长安城最好的酒,还是八道大菜,我们秦王府都管够。若是诸位尽兴而诗兴大发,自有湖笔、歙墨、宣纸、端砚相敬。诸位即使是要将那些希物带些回去,我秦王府也愿意相赠。歌姬舞娘自也是随叫随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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