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中,玄离和司芜两位上仙的名号,向来无人不知。
二人为同父所出,性格却大不相同。一个是冷心冷情的神界战力天花板,一心修行无二心,另一个,是挂着头衔混吃等死的废物,唯一爱好只有游戏人间与玩乐。
司芜与玄离的身份差距,大概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司芜不在意,他就喜欢脚沾着地。
踏实。
修无情道者,需断情绝爱。没有弱点,自会所向披靡。
司芜只觉得没有必要。
作为神仙,不受命数约束,活得也实在够久够无聊,现在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喜欢美食,喜欢美酒,还有美人。
尤其是像白夭夭那样的美人。
母亲还在世时总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好在她去世得早,看不到他这日日纸迷金醉的模样。
不然恐怕要生生再气死过去一次。
母亲这一世活的太过劳累,就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太多,永无满足。
而司芜不想走上女人的老路。
他没什么出息,只想平安过活。
女人最初只是嫡母身边的一位小婢女,不甘如今低贱的生活,设计爬上了床,也因此生下了司芜。
嫡母外表温柔纯良,留下了女人性命,却是暗中处处使绊。
没有想象中那般青云直上,女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母亲身份低微,而年幼的小司芜因无知者也无罪,才得以留在了嫡母身边,与兄长玄离一同受抚养受教。
那时他年纪尚幼,却记事早。
知道嫡母并非自己亲生母亲,而是兄长玄离的母亲。
也知道女人不会允许自己的风头高过兄长,自己不过是掩上了一层身份,免得宣扬出去丢脸而已。
外人皆不知。他的亲生母亲不过是一位普通婢女。
或许也并不能说是普通。
她有野心。
奈何实力不足以支撑这野心,更因此束缚了她的一生。
受尽屈辱打压的母亲身体一日比一日更差,最终还是在司芜还未长大时,便含恨离开了这个人世。
挣扎半生,最终还是连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都没有得到。
司芜只觉得可怜又无比可笑。
嫡兄自幼风风光光,天之骄子为世人敬叹,而自己,不过是借着他的名头,在他的光环之下勉强落了个神位。
除此之外,他也并不想要太多。
……除了对那个人。
第一次见白夭夭,是在玄离的殿中,小家伙还尚未化形,慵懒闲适的轻晃着一条柔软狐尾,将自己窝成一团狐狸球球。
尾巴轻轻遮盖在了双眼处,也没有看到前来的司芜。
司芜忍不住轻声笑了。
这只狐狸是在用尾巴遮住阳光,他看出对方只是想睡个好觉。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狐狸,聪明却又不太聪明。
第一面,只觉得它可爱。
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忍不住走上前,只想细细看一看。
只是步子抬出去却又生生停住。
这样贸然似乎不太稳妥,兄长的东西自己还不配碰。
只是玄离性子一向冷淡不近烟火,什么时候养了个灵宠?
恐怕是照顾不好的。
抱着这想法,司芜暗自摇了摇头。
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他还能看到这只狐狸好好的活着。
此去寻找兄长扑了个空,司芜回去却满脑子都是狐狸。
双眸轻眯的慵懒狐狸,一身绒毛柔软洁白的狐狸,明明生来魅惑却偏偏一尘不染,身上带着纯真稚气的狐狸。
小狐狸……
惊鸿一瞥,便日思夜想。
司芜与兄长一向兄友弟恭,他是不愿与玄离一同出现的,压在嫡兄的光环之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自那日一别,他竟生出了些念头,忍不住三天两头便要往玄离那里跑。
借着来请教的名头,看上那只小狐狸一眼,要求也不高,虽然摸不到也抱不到,但只看看便满足。
小狐狸也不是每一日都慵懒的睡觉,平日里更喜欢出去玩,不知去哪里,有时也会见不到,白跑一趟。
可就算这样,司芜依旧乐此不疲。
想来兄长必定不缺这只灵宠,若是自己开口讨要,对方不会不给。
在他已准备开口那日,才突然得知,那狐狸并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青丘年纪最小备受宠爱的小殿下。
妖界与神界素来没有什么往来,保持着一种平衡相安无事。
青丘的妖殿怎么会在神界?
而兄长又怎会留它……
原本的计划被打断,司芜只能暂时先搁置了这个想法。
既不是灵宠,自己有什么资格讨要?
他依旧日日前去见小狐狸,可日子这么久,对方仍不知道自己。
这只小狐狸应该是不在意的。
不在意除了玄离之外的任何人和事。
司芜却仍旧乐此不疲的去看。
后来,他再次借求教之名前来,却没有见到那只狐妖小殿下。
应该是又跑出去玩了。
自己来与玄离相讨时,平常它都会窝在兄长怀里。
小狐狸听不懂无趣的长篇大论,话没说完,它便会懒懒的睡去。
想来这次是觉得无聊,才干脆不再留下。
司芜也觉得无聊。
便也跑了。
可是后来再前来,依旧没看到小狐狸。司芜这才慌了。
他喜欢的小狐狸不见了。
几日前来,都未曾再见过一面。
该不会被兄长养死了吧?
不会……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司芜便立刻摇了摇头,试图将想法扔掉。
青丘的小殿下,怎么会这么轻易死掉?神界可要担责的。
难不成是小殿下已经回青丘去了?
这样想着,司芜却更是失落。
兄长这里无趣烦闷得很,恐怕对方也是这样觉得,才会离开。
自己日后再也见不到那只小狐狸了。
见不到小狐狸,司芜情绪低落,甚至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想着自己似乎是缺了些什么。
至于具体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几日习惯了这般相处,一时见不到才觉得难过。
司芜再也没有去找过玄离。
日子又变回了从前模样,司芜依旧寻欢作乐混吃等死,可又似乎已和以前不同,做什么都觉无趣。
司芜终于发觉,自己的心好像丢了。
因什么?
只因一只从未看自己一眼的小狐狸。
太过荒唐。
司芜先前也这样觉得,直到许久后再一次在玄离殿中相见。
梨花树下,少年无忧的荡着秋千,衣摆随风微微扬起,笑容明媚。
只一眼,便直接撞进了司芜心间。
少年晃着小巧白嫩的双足,忽又跳下来踩着满地梨花,司芜看得痴了,许久一动不动,直到对方主动走了过来。
他折了一枝梨花放到司芜手上,笑着道自己许久未曾见过生人了。
你是玄离仙上的朋友吗?
司芜愣愣的点了点头。
甚至忘记澄清,自己是他弟弟。
少年晃了晃脑袋上的狐耳,很快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只有司芜站在原地,许久未曾离开。
少年的双眸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
那被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耳朵,还有对方向自己走来时,身上携带着的妖气。
是……它吗?
或许现在应该说是他。
司芜被自己的想法狠狠震惊了一下。
青丘小殿下回来了,还化作了人形。他是来找兄长的?
再次抬起头,司芜才终于发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对。
以兄长的性子怎么会在院中种花树?
更别说再造一座秋千。
不对劲,太不对了。
司芜又开始天天跑来玄离这里,而这一次是为了见小狐狸。
他疯狂的打听着消息,知道了小狐狸的名字叫白夭夭。
还知道了,白夭夭扬言要追到玄离。
多多少少有一些荒唐。
对方只怕还不知道修无情道者需断情绝爱,更别说以玄离生来便冷淡的性格,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白折腾。
神界众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背地都等着看笑话。
少年娇软白嫩,偏偏又带着稚气叫人生不出一丝邪念,走到哪里都要惹得人侧目,奈何他只日日黏着玄离,眼中再无其他。
玄离不近女色不怜香惜玉,直男到狗见了都要摇头,更别说白夭夭还是个男的。一个初生的小狐狸精而已,开局就要挑战地狱级难度,大家都觉离谱。
青丘狐妖善魅惑,可白夭夭更像个痴傻的,不会本事,也从不使手段,单凭着一腔热血跌跌撞撞,笨得叫人心疼。
司芜也觉得对方没有一丝希望。
还不如……跟了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司芜险些被自己吓到,心跳加速了好久。
他对小狐狸的喜欢什么时候变质了?
或者说……始终如一。
花费了许久的时间,犹豫挣扎,痛苦纠结,司芜才终于承认。
自己喜欢上了这只小狐狸,不对,应该说是一直都喜欢。
兄长不会接受他的喜欢的,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能争取?
毕竟,自己才是动心最早的人啊。
白夭夭今日又去见兄长了,二人在殿中相处许久时间。
都做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白夭夭贪玩不小心打翻兄长的砚台,还嫁祸给了兔子。
狐狸果真都是狡猾的。
兄长不会不知道真相,可是……为什么没有责罚他?
司芜逐渐开始发觉了不对劲。
那一向公私分明,对一切都显得不近人情的兄长,对白夭夭是有些不一样的。
可他修的是无情道,怎么可能动心?他不要一身道行了吗?
不知为何,司芜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喜欢的人要变成嫂子了吗?
不可以……
他绝不允许。
听说白夭夭今晚去了玄离的寝殿,浑身只着一件轻薄纱衣。
司芜把手中的杯盏捏碎了。
小狐狸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使这种手段?是谁将他教坏了?
可转念细细一想,便也不再着急。
只怕兄长会将他赶出来。
只因白夭夭心思纯良,兄长才会第一次破格将人留在身边,若被知道他起了这种不正心思,定然不会再对他客气。
于是司芜不顾深夜寒凉,迫不及待披上一件外衣便赶了出去。
已经猜到了小狐狸被赶出来的结局,他就在这里等着截胡。
可是这傻傻的上仙等了一整晚。
越是等着,他的心便越沉。
玄离为白夭夭犯戒了吗?
他们二人相处了整整一晚,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清晨,才终于见白夭夭走出来。
小狐狸身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人看起来也垂头丧气。
他懒懒打了哈欠,白嫩的双足将脚下的碎雪踩出微微声响。
好冷啊……果然多穿点没错。
司芜的心瞬间放下来。
看样子应是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就不是这种画面了。
小狐狸留在玄离房里一整晚,也被教了整整一晚的礼义廉耻。
以及小狐狸不能学坏,还被玄离强行裹上了厚重的大衣。
出来的时候,整个头都是大的。
不近女色,不近男色。
看着白夭夭垂头丧气离开,司芜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庆幸。
还好,还好……
就这样抱着小心翼翼的情绪,守了他千年,看了他千年。
偏偏迟迟不敢表明心意。
他是兄长的啊……
司芜在等,等着玄离什么时候抛弃他,自己便有机会可以捡下兄长不要的。
可等啊等,却等来了让他震惊的消息。
玄离甘愿为了白夭夭,废弃一身修为道行,跌落人界,重新拾起自己尘封已久的情感,只为能让白夭夭感受到爱。
玄离疯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司芜竟没有发现玄离已情根深种至此。
他不是从不在意这些情情爱爱吗?
白夭夭也疯了。
新婚被弃,他竟毫不犹豫的追到了三千世界寻找玄离。
带着一个不靠谱的新生系统,他们又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司芜身边的一个个全都疯了。
于是……他也疯了。
就算他们相互喜欢如何?白夭夭已成为嫂子又如何?
他从小到大不争不抢让出去了太多。
唯有白夭夭,他不想再让。
只有他们会去三千小世界吗?
司芜也会的。
重塑一切记忆,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这次他不相信,还会得不到白夭夭。
若有人为爱陷入疯魔,变成完全陌生模样,那人便是自己。
他甘之如饴。
他甘愿堕落。
他手中只握着仅仅一成的把握,便用这一成把握赌上一切。
让那个人爱上自己,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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