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羽叹了口气,垂眸磨墨。
范先生见她神色变得肃穆,拿到分发的纸张以后,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片刻后,才开始伏案书写……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似乎笔锋游刃,很是像模像样,不禁愣了下。
见其他学子也都开始书写,便信步走了过去。
乍一看容心羽纸上字体,范先生眼眸一亮。
这个学生虽然品行有亏,但居然回去悄悄练了一手好字吗?
妙!妙啊!
但下一刻,范先生黑了脸。
只见容心羽行云流水写下: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抱歉,先生,后面学生真不会。
但悔之晚矣,不交白卷便是学生对您最大的尊重,学生知错。
下回一定再接再厉!
附上清心降火秘方,望消先生心头郁气……
容心羽写方子写了一半,发现旁边的范先生呼吸急促,逐渐喘上了,小心抬眼——
就见范先生狠狠瞪了她一眼,继而黑着脸,拂袖离去。
容心羽感觉到,这位先生气的不轻。
但是那《女诫》她才在来的路上翻了一眼,能记住一句算不错了。
只能硬着头皮写完药方,而后快速写下名字,跑上前交卷。
范先生瞪着嬉皮笑脸的容心羽不说话。
容心羽朝范先生一鞠躬:“那学生去第二考场了!”
说罢,赶紧跑出教室。
容心羽一走,范先生转而愤愤瞪向卷子,刚想攥攥扔了。
但仔细一看:咦?
这字还真是不错,撕了可惜。
诶?这字里行间的距离,好像用戒尺规划过,无一处不规范,无一处不熨帖在他的审美上!
若非亲眼看见容心羽写下一部分,都要以为是她偷偷带进来的印刷本……
不,印刷本也没有如此干净清逸。
范先生看着这卷子,一时陷入挣扎。
容心羽出了教室后,直奔下一个考点。
书院考核项目主要有:琴、棋、书、画、礼,还有一个骑射课。
最后一个不算总分,但有优秀表现的也可以作为分班时的加分项。
除了书考,其他几个各有场地配置,无需外带东西。
容心羽在想,到处都在盯着自己的婚事。
她能在这书院苟一天,各方的压力也会减轻一些。
那么,自然要竭尽全力拿到能拿的所有分数!
很快到了画室!
所谓画室,是一处宽敞的庭院水榭。
每个位置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颜料画笔,铺好了纸张。
有两位先生分别端坐在前后的位置,并无学生身影。
考场的先生看见容心羽还愣了下。
容心羽上前一步,恭敬的朝两位先生作揖:“学生容心羽,特来考画!”
两个先生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道:“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容心羽答应一声,就坐在了监考先生眼下的第一排。
监考先生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书院里其他学生他们都可以不认识,唯独这位承云郡主不敢不认识。
此时,学生们都应当还在各自班上的第一考场答卷。
这位大概是交了白卷才来的这么快吧!?
关于考核要求,监考什么也没提,就待容心羽随便画几朵花走人。
省得后面来的人多,又惹出事端来!
“先生,请问这画有考题吗?”容心羽问。
“没有,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夫子们阅卷注重的是笔力功底。”监考先生说道。
言下之意,就算你临摹看过的,也算你有几分本事吧。
容心羽一愣!
就想,《女诫》她都默不出来,可真是太差劲了。
怪不得范先生脸色那么黑!
发散思维的功夫,已经扫遍周围环境,随后执笔游走纸上。
监考先生见她姿态游刃,笔走如一个有底蕴的老手,不免皱眉。
心道:底蕴不可能有,闯祸糊弄的确有一手。
果然,不待半刻钟,容心羽就放下手里的毛笔,轻吹了下画纸,便上前交卷。
这时,也终于有几个女学生朝这边来了。
监考老师道:“来了就都坐好,凑满五人一考,一炷香时间交卷。”
看都没看,却是示意容心羽将画纸放下。
容心羽也不甚在意他的区别对待,放下画纸就走。
准备去下一处考场。
棋室不远,就在长走廊的另一头。
相对这里,处于室内,环境会更安静一些。
走在回廊下,远远看着棋室,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谁知,才迈步进门,容心羽脚步就是一顿。
只见不远处,顾鎏陵端坐在一副棋盘前,正朝她看来。
除此之前,棋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先生。
容心羽就觉得这场怕是有些悬……
但还是从容的迈步进去,拱手朝两位夫子道:“学生容心羽,特来考棋!”
顾鎏陵的眸子落在容心羽身上。
只见她眉眼含笑,态度恭顺,俨然一个进退有度的好学生模样。
“如今没有其他人来,你是直接选一位夫子对弈!还是想等等其他人?”顾鎏陵开口问。
俨然一副主考官的模样!
容心羽诧异看向顾鎏陵:“顾大人这是又到书院兼职夫子来了?”
顾鎏陵可以她眼底的防备,微微勾唇:“我一直是书院夫子,代课骑射,一月会来一次。”
顿了下又说:“至今两年了!今日正巧赶上月考,便顺便帮忙监考。”
容心羽:……
以前,秦簌在家给原主请的先生类别比学院类别还多!
又因为晋王不喜粗鲁的女子,骑射又不算总分。
所以,原主从来没有去过校场。
还真不知道顾鎏陵在这儿也有兼职!
容心羽想,自己已经接了他的帖子,他不至于格局小到在月考这等小事上为难自己吧?
于是道:“以往都是对弈制度,学生不才,怕是下不过夫子,这成绩要如何算?”
顾鎏陵道:“我们既为主考官,不论输赢也能纵观棋局为你判定成绩,你且放心!”
直白的说,成绩全靠他们嘴说!
放心?
容心羽一点也不放心!
“几人中,老夫棋艺最末,你可以寻老夫对弈。”这时,其中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夫子说。
容心羽不敢低估古人国学底蕴。
但沉吟片刻后,慎重朝这位老先生拱手道:“那便请先生赐教了!”
是的,不放心顾鎏陵是一回事,因此畏首畏尾也不是她的风格。
又不是上断头台,一场棋局而已,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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