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么, 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嘴上说爱我,可你从来都不问我的感受!”
“我理解你工作忙, 那你理解我吗?”
“我长这么大,没喜欢过别人,头一次遇到喜欢的, 你就这么反对!”
“我都二十四岁了, 我有权选择我喜欢的人!我成年了, 我可以为我的选择负责!”
房间里, 乔茉也盘腿坐在地上, 她已经被关在房间里三天了,那天早上醒来, 她手机没有了,网线被拔了, 门也从外面被锁上了。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也就十几分钟吧, 门铃就响了,丁商玥直奔门口, 孟鹃还以为她是要去开门, 忙跟了上去, 却见丁商玥按了开门键躲在了门后。
孟鹃杵在原地:“……”
吹着口哨的丁商宇进了院子, 踩上台阶,他喊了声:“叫我来干嘛?”
脚上的鞋刚脱了一只, 丁商宇的视线就落在了那双黑色长筒靴上。
有点眼熟啊……
丁商宇抬头,脸上的笑没了, 他看着表情懵懵的孟鹃,问:“陆君尧呢?”
孟鹃两只眸子在转啊转,接着, 丁商玥就从门后蹿了出来,还一脚踹到了丁商宇的腿弯,丁商宇一个‘措脚不及’,单膝着地。
扭头,在看见踢他的人,丁商宇一张脸绿了:“你、你怎么在这?”
丁商玥哼哼:“我在哪不是重点,”她弯腰,一双漂亮的杏眼眯了眯,“重点是你就算钻到地底下,我也能找到你!”
丁商宇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刚刚给他打电话的人。
孟鹃在接收到他危险的眼神后,双脚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她也有点后悔参与了这场兄妹的战争,她一边往后退,一边伸手指了指:“我、我还有事,你、你们聊你们聊”话落,她拔腿就跑。
“死丫头,你给我——”
丁商玥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后背上:“说,我期末考的成绩是不是你跟爸说的!”
躲回房间的孟鹃耳朵贴着门在偷听,其实都不用偷听……
客厅里,质问的声音、嗷嗷叫的声音持续了快半个小时才渐渐平息,孟鹃站得脚脖子都酸了,她耳朵扒着门,好几分钟没听见动静后,才轻轻拧开门出去。
客厅的门敞着,人已经都走了。
孟鹃长吁一口气,跑去把门关上。
陆君尧将近凌晨才回来,客厅的灯亮着,孟鹃还没睡,听见门声她忙趿拉着拖鞋跑出去。
外面起风了,陆君尧额前的发垂了一些下来,刚要换鞋,他抬头,看见孟鹃站在几米远的高脚柜旁,他笑了笑:“怎么还没睡?”
孟鹃倒也不是特意等他,就是没什么困意:“陆先生,你吃了吗?”
陆君尧换好鞋走过来,“我吃过了,”他脸上有倦意,但也有淡淡的笑:“很晚了,快去睡吧。”
本来孟鹃还想把晚上丁商宇和丁商玥的事跟他说一说的,话到嘴边,就这么被陆君尧堵了回去。
她“哦”了一声:“那陆先生晚安。”话落,她转身往房间去,走到房间门口,她又扭头。
只见陆君尧已经背身上楼了。
孟鹃咬着下唇,低头进了房间。
闷在家的孟鹃没感受到多少过年的气氛,直到年前一天的下午,陆君尧才突然跟她提了一嘴。
“明天是大年三十,我要回父母那里过年,这几天的饭菜我会给你安排好,”他把一张卡放到茶几上:“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出去逛逛。”
孟鹃看了那张卡一眼,给推回去:“陆先生,不用麻烦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吃有住的,根本不需要买什么。
陆君尧笑笑:“拿着吧,女孩子身上要有一点零花钱,”这样的理由,他猜到她也不会接受:“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以后你有收入了,再还给我。”
第二天早上很早,早到孟鹃还没起床就听见了不知是开门还是关门的声音。
这是孟鹃身处异乡的第一个春节,一个人吃的午饭,一个人吃的晚饭,一个人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电视里,台下观众都在捧腹大笑,她抱着抱枕看着屏幕发呆。
其实往年过春节,她也并没有开心过,全家的饭菜都是她做的,可是吃饭的时候,桌边不会有她的位置,母亲徐春梅在下午的时候会带着弟弟去镇里买好吃的好玩的,她就一个人在家做家务,晚上,会听见电视机里的欢声笑语,弟弟也会咧着嘴嗑瓜子哈哈哈,她默默做完手里的事便轻脚回了房间,姐姐没嫁人之前,还有一个人会和她说说话,后来,姐姐嫁了人,‘逃离’了那个家之后,她所有的话就只能咽在肚子里。
其实,都可以习惯的。
凌晨十二点,辞旧迎新,孟鹃歪在沙发里睡着了,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这天晚上,陆君尧没有回来,再回来已经是大年初五。
五天的时间里,两人只发过一次短信,年三十凌晨陆君尧的:【新年快乐】,还有第二天天蒙蒙亮,孟鹃回过去的:【陆先生,也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当初说的给他做饭,一直到正月十四号晚上,孟鹃都没有做成。
正月十六号下午,方曲来了,说入学的手续都已经办好,明天就可以进校。那天下午,是陆君尧第一次带她出门。
在一个很大的文体超市,陆君尧送了她一个黑色的书包,一个白色的保温杯,说是作为新年礼物。
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新年礼物。
“陆先生,到了。”
方曲的一声提醒,把陆君尧的思绪从八年前拉了回来。
他低头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窗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动车车速渐渐慢下来,孟鹃看着窗外发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让她恍然回了神。
“陆先生。”时隔八年,她依旧喊他陆先生。
陆君尧看着挡风玻璃外不远处的交警,“还记得我以前让你等着的那个地方吗?”他说的是八年前。
她说记得。
“我在那里等你。”
她说好。
十点半,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白色羽绒服的孟鹃推着黑色行李箱出来。
婀娜窈窕,眉目柔婉。
过路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陆君尧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看着她弯着嘴角走到他面前。
他往前一步,伸开双臂虚拢住她,短短两秒的礼貌拥抱,他便松开了手。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柔软,胜过千言万语。
这些年过去,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她,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卑的爱低头的乡下小姑娘。
她嘴角牵出漂亮的弧度,笑得温婉大方:“等很久了吗?”
他说“没有”,然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拉杆:“车子在停车场,我们走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总爱走在他右侧。
凉风吹过,明明可以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偏偏落在寒风里,他侧头,看了眼她的左手,问她:“冷不冷?”
其实不冷的,她身上贴了暖宝宝,可她还是点点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被焐得有些暖的手套给她,“来的时候去了你的房间。”
虽然过去很多年,可她爱咬唇的习惯倒是没改,她松开被咬住的下唇,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声“谢谢”后,她从他手里接过那双深灰色的针织手套。
这双手套还是去年刚入冬的时候,他给她买的。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像是随口:“英国好玩吗?”
她笑了笑:“还行。”
有环卫工人在清扫广场上的积雪,陆君尧轻拉她的胳膊,带她绕过。
他随意而平和地问:“都去了哪里?”
她想了想,把她去过的地方大概地说给他听:“白金汉宫、伦敦塔、查特韦尔庄园,”她停顿了一下:“还有剑桥大学和伊甸园。”
陆君尧笑了笑,问她:“兰海德罗克城堡去了吗?”
她一双弯眉略挑,鼓了鼓腮帮子:“这个忘了说,也去了。”
大学的时候,他陪她看过英国名剧《楼上楼下》,里面描绘的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生活情景。当时她就说过,有机会真想去英国看一看。
“那天津呢,在天津待了多久?”很多事情,他总会问得很随意,不带任何让你有被探究的压力,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他也会一语岔开。即便那是他想知道的。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她说:“十九号到的天津。”其实她和那个大学同学交往不深,会去,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回国的借口。
离开了半年,她想京市了,也想念他的“唠叨”,还有就是——
“明天是你的生日。”
闻言,陆君尧的双脚顿住,他扭头看她。
周围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可他却总是不疾不徐,未沾染半分这个城市的快节奏。
他泼墨的眸子里定格她的影子,他低头一笑,转而继续往前走,:“我以为你忘了。”
她跟上他,步调渐渐与他一致,她笑着说:“怎么会忘呢。”从她来京市,还从未错过他的生日。
以为今年会错过的,谁曾想,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到了停车场,陆君尧拨了方曲的电话:“把车开出来吧。”
没两分钟,黑色轿车在两人身旁停稳,方曲下了车,“孟小姐。”
孟鹃冲他笑着:“方先生。”这么多年,很多人的称呼,她都没有改。倒是方曲,从过去的“孟女士”到现在的“孟小姐”。
方曲接过陆君尧手里的行李箱:“快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孟鹃对他倒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孩的调皮,她伸了伸手指,笑里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我有手套。”
陆君尧给她拉开车门:“上车吧。”
能让陆先生亲自开车门的,方曲跟在他身边这些年,见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可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在外人看来多稀奇的一件事,你自己做的多了,潜移默化里,就觉得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回御湖上园的途中,经过了八中,孟鹃看了眼窗外,突然扭头说了句:“我们去学校里看看吧。”
从毕业后,她就没来过了。
陆君尧便让方曲路边停了车。
今天是周末,学校大门紧闭,门卫室里也没人。
陆君尧略有遗憾:“等明天,我再陪你来。”
孟鹃却抿着唇,拉着他的胳膊往大门北面走。
陆君尧被他拉着,脚步微落后于她,虽然她没说去哪,可她的小表情,陆君尧太了解了,他猜得八九不离十:“看来以前你还爬过学校的围墙。”
孟鹃双脚一顿,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陆君尧突然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我还知道,是丁商玥那丫头带你爬的。”
孟鹃带着手套的右手指尖轻轻刮了刮额头那块地方,脸上是被抓包的窘色:“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看来除了爬墙,她还干了不能让他知道的事。
陆君尧睨了她一眼,往前走:“抽烟?”
一猜一个准。
孟鹃跟上他,又是承认又是反驳的:“我就抽过一次,被呛到,之后就再也没抽了!”
陆君尧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猜下一个:“写情书?”
所有的温婉大方都没有了,她略画了眼线的眼尾一挑,一脸的惊诧一半露出来,一半压下去,她不说话了,一双眸子乱转,糟糕,他该不会是趁她不在,偷看了她的日记?
若是看了,那岂不是……
刚刚还抓着陆君尧胳膊的那两只手一松,她呆站在原地。
胳膊上的重量没有了,陆君尧也停住了脚,他离她半米远,侧着身子看她:“怎么了?”
孟鹃慢慢回了神,盯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我喜欢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陆君尧的眉心因为她这句话慢慢拢起来。
他看了她许久,神色突然认真了:“我跟你说过高中不可以早恋的吧?”他对她倒是少有这种认真的表情和语气。
偏偏他这样一副神态,让孟鹃笑了。
所以,他不知道,若是真看了她的日记,他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她脸上有失落和庆幸,那么交杂在一起,让她嘴角的笑格外苦涩,她走上前,替自己“辩解”:“没有早恋,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她去掉了主语。
他一双眼睫轻颤,默了片刻,他问:“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她藏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面上不露声色:“如果你有不错的对象,可以介绍给我。”
他目光凝了几分审视在她脸上,虽不刻意,可垂在身侧的那双手缓缓攥起,手背上的血管现出她曾说过‘漂亮’的青色。
天色突然暗下去,几朵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
孟鹃口袋里的手机合时宜又不合时宜地响了。
孟鹃掏出手机,微微侧了点身子。
电话一接通,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孟鹃!”
是丁商玥。
“你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她嘚嘚嘚个不停:“我不管,你要请我吃饭!六个月,一个月一顿,你自己看着办吧!”
孟鹃来京市这些年,朋友并不多,丁商玥是她唯一交心的一个。
孟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头的失落被电话里雀跃又撒泼的声音给掩盖住:“晚上行吗?”
“行啊!那六点,咱们老地方?”
“好!”
挂了电话,孟鹃扭头看向看着她身后那面墙失神的陆君尧:“晚上你去吗?”
陆君尧恍然回神:“去哪?”
孟鹃失笑:“晚上约了商玥,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女孩子聚会,”他摇头:“我就不去了。”话落,他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晚上我回名居一趟。”
即便今晚孟鹃没有约会,他也要回一趟名居,是惯例,从四年前开始,每逢他生日前一晚的惯例。
陆君尧收起眸底的暗色,嘴角恢复淡淡的笑意:“很久没吃你做的面了。”
她莞尔一笑:“那我们现在回去?”
他点了点头,双脚转了方向,没有像之前那样,她的肩落后他一点,抬头,能看见他耳后的皮肤,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回国的那天晚上,她就这样安慰自己:这样就挺好的。
如果他不娶,她不嫁,如果时光能一直这样,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可她可以不嫁,他呢,又怎能不娶。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庇护她多年,她怎能忍心让他深陷流言……
从八中到御湖上园,开车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各怀心事地看着窗外,直到方曲一声:“陆先生,到了。”
下车,方曲从后备箱将行李箱拿出来,陆君尧伸手接过:“给我吧,”然后他交代一句:“傍晚的时候我要去一趟名居。”
“好的陆先生。”
在孟鹃来之前,陆君尧家的厨房里除了灶具,什么都没有。是她让这个家增添了烟火气,这点,在孟鹃去英国之前,陆君尧并没有察觉到。
孟鹃站在灶台前忙活,陆君尧就倚着镶在整体壁柜里的冰箱门看她。
以前她在厨房,他很少进来,她去英国的那段时间,他也不知怎么了,就经常会来厨房里转悠,有次晚上,他心血来潮,用电饭煲做了米饭,结果水放多了,成了一锅粥。当时他看着电饭煲里的粥,双手撑着灶台的台面笑了很久。
她教过他的,可他却从来都没认真学,他想着,她在,他何必去学这些呢,即便她不在,也会有人给他做。
后来她不在的半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做不出他想吃的味道。
他看着她的半边侧脸,因为低头切菜,孟鹃勾在耳后的发垂了一缕下来,他抱着的双臂松开,右手蜷起又松开,不知几个来回后,就见她自己抬手把那缕发丝重新勾到了耳后。
他自嘲地低头一笑。
很轻的笑声让孟鹃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摇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尽,他说:“以前一直都当你是个小女孩。”却没想,离开半年再回来,再看她,竟完全没了小女孩的模样。
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当初的小女孩成长成女人。只是这一眨眼,就过去了半年。
所以,到底是因为他以前未曾注意还是说因为他的心思变了。
孟鹃把菜板上的葱花移到盘子里,笑了笑:“我今年已经24岁了。”
是啊,24岁,她不说,他都忘了自己已经33岁了。
他25岁的时候,她就笑话过他老,如今33岁,是真的老了吧。
孟鹃给他做的是葱油面,其实她以前也不会,是上两年在网上学的,她在做饭方面有一点天赋,尽管最开始她做的菜被陆君尧嫌弃过,可后来,她慢慢摸索到他的口味后,他吃的便比以前多了。
两份葱油面端上桌,陆君尧给她拉了椅子,孟鹃看了眼他搭在椅背上的手,面色怔了一下。
以前,都是她抽出椅子让他先坐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坐啊。”
她轻“哦”一声坐下。
陆君尧以前大多坐她旁边的位置,可今天,他坐到了她对面。
他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他吃饭不露齿,咀嚼的动作也很慢,孟鹃最开始的时候和他是反着来的,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吃慢一点吃慢一点”
她终于慢下来,像他一样,八年的时间,耳濡目染,她有很多地方越来越像他。
嘴里的面咽下,他才开口:“味道和以前一样。”
她垂头浅笑,眉眼里藏着柔软:“你喜欢就好。”
他是喜欢,只是发现的有点晚。
吃完饭,孟鹃站起来收碗,他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被他抓住的那只手一僵,她抬头看他。
“以后,你做饭的话,碗就我来洗。” 他以前从来没洗过碗,这般反常,孟鹃拢着眉心盯着他看。
他松了手,把她手底的碗拿走:“你去坐一会儿。”
孟鹃目送他进厨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她强压下心头微微荡起的涟漪,去了客厅的沙发里坐着。
却没想,刚坐下,眼前就浮现出那天下午坐她对面未带珠光却自带宝气的一张脸。
在她决定去英国的前一个星期,陆君尧的母亲周古韵来了,就坐在她现在坐的沙发对面。
他的母亲和他一样,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尽管全程没有说过一个侮辱她的字眼,可她却听得字字诛心。
她说:“孟小姐,你很优秀,我也相信以孟小姐的容貌和学历,可以觅得良人。我们陆家在佛祖面前立过誓,会世代乐善好施,君尧是个心善的孩子,希望孟小姐不要让世人把他的奉献当成索取。”
她自惭形秽地不敢抬一下头,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懂您的意思。”
他那样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怎能把他拉下神坛。
曾经,她庆幸能得他庇护,她一度觉得得他资助是一种荣耀。
可他们的关系一旦发生改变,她的荣耀就要变成他的枷锁。
荣耀变枷锁……
荣耀变枷锁……
“在想什么?”
孟鹃恍然回神,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她忙往旁边坐给他让了位置:“没想什么。”
“和丁商玥约的几点?”他刚坐下,就见她又往旁边移了一些,视线在她微垂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后,他低头笑笑:“这次回来,感觉你好像比以前怕我……”
以前,她喜欢抱着双腿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坐过来,即便身上的衣服布料擦到她,她也不会说什么,偶有嬉皮笑脸的时候,她甚至会伸手搡他一下,小性子般地咕哝:“你挤到我了!”
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避之不及。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变了。
孟鹃笑笑:“其实,”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低头,揪着自己长及手面的毛衣袖口:“我以前也挺怕你的。”
他一直在看她,像是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是吗,”他浅笑,嘴角的弧度并不明显:“以前没觉得……”
她以前很乖巧,不知是本性乖巧,还是被他“养”的乖巧,还是说那种乖巧是因为“怕”他。只不过“怕”这个词,从未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是过去他们在相处八年的时光里从未出现过的。
孟鹃从沙发里站起来:“我、我行李还没收拾,”她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我、我先回房间了。”
他没说话,只抬头看她,短暂的视线交汇,他便看见她眼神闪躲地绕过茶几,从另一边走了。
他想起不久前,其实也很久了,他坐在沙发里,翘着腿,脚尖触到茶几的边缘,明明她可以绕过茶几从另一边走的,可她却拿脚尖搡他的脚,会一点都不怕他地说一句:“我要过去。”
这些小细节,都如潮水般涌现在他的记忆里,鲜明的对比下,他不由轻蹙眉头,还是说她在英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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