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胡商带着金银满意的离开后。
雷震担忧的问向有些反常的李光道:“兄长,这块玉佩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就是我身份的象征!失去了它,我就失去了一切!”言罢李光将玉佩揣进怀中贴身藏好。
在自己的帐篷里,郑祎坐于案头之上。
啜了口杯中热茶,他正盯着挂于床头的一策书稿走神。
那是他写废了的一页稿子,为了不遗忘其中的内容所以将它挂在那里。
他记得家族密室的香案上同样挂着一卷东西,是一幅画!
那画上是隐太子李建成的肖像!
每年祭祖时,有人还会偷偷祭拜他。
他终于想起来了,李光为何会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
他和画上之人的容貌实在是太相似了,至少也有七八分。
一样的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他脑海中回忆起了旁人曾经说起的李光事迹。
“李光,本名薛光!祖籍中原,先辈于隋朝前迁居碎叶行商!后在石国不幸为人构陷,于连云堡数年方才逃回!”
如果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郑祎想起了那个百多年前就不再于坊间流传的故事来。
如果那名家将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是真的………
“他根本就不姓薛,他就叫李光!”
郑祎豁的站了起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真的是他,他所来大唐目地何在?
郑祎决定前去试探一番。
荔非元礼啃着一根大骨头,不时拿碗喝一口酒。他悠悠说道:“快二十天了,你们说高仙芝他能拿下小勃律吗?”
“你管他打不打的下,喝你的酒不就完事了吗?”阿史徳图虎顶了他一句。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这骨头你反正不吃,拿给我!”荔非元礼伸手就把阿史徳图虎盘子里的大骨放到了自己跟前。
“我等一会吃,快还回来!”
“少吃点肉,再吃你那胡子该长脑门上去了,嘿嘿嘿!”
“我整死你!”阿史徳图虎用力地戳了一下荔非元礼的大鼻子。
“哎!对啊兄长!要是高仙芝在小勃律败了怎么办?”雷震坐于阿史徳图虎对面的案几上问道。
“可能性很小,就算夫蒙灵察来了估计也能拿下小勃律。”
荔非元礼把本属于阿史徳图虎的大骨也啃完,他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道:
“确实!只要翻过了那座雪山,小勃律还不是探手取之!”
“老荔!不准再喝了,赶快巡营去!”
“好嘞!俺这就去。”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荔非元礼刚走不久,一名士兵便走进军帐对着李光施礼说道:“将军,著作郎郑祎来拜见!”
郑祎?他来干什么?李光心中诧异。
虽然有些疑惑,但李光还是对着那名士兵招了招手说道:“请他进来!”
“哈哈,子夜前来蹭些吃喝,李将军不会怪我吧?”郑祎走进军帐拱手笑道。
“岂敢怪罪?快请坐!”
李光又对着一名士兵说道:“再去给郑先生端些酒肉上来!”
郑祎也不拘束,笑着坐下了下来。
他见雷震与阿史徳图虎同在,倒也不显惊讶!这些时日他与几人都有过照面,彼此间也算认识。
“边监军每日都为大军进展发愁,李将军倒使一点不担心啊!”
李光还以为郑祎是为此而来,他哈哈一笑。“高帅用兵之能自然无需多说,区区小勃律还不是手到擒来!”
酒肉也上,闲聊片刻。
郑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不知李将军对玄武门之变是如何看待?”
在大唐,玄武门乃是忌讳!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些事情的,当然私下偷偷说只要不触怒当权者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光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他故作茫然的问道:“不知郑先生说的是那一次?”
李光这样问也有道理,因为大唐在玄武门不过短短百年间就发生过四次政变。
这四次分别是,
李世民杀兄登基之变。
神龙女皇退位之变。
景龙政变。
最后一次就是当今皇帝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诛杀把持朝政的韦后之变。
李光眼中的异样被郑祎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是太宗皇帝的那一次!”
李光仰天大笑,同时趁机收敛起眼中压抑不住的锋芒。
“哈哈哈……太宗皇帝英明神武,若没有他的玄武门之变那来如今之盛世大唐?”
“哈哈,这倒也是!大唐能有今日之盛,多数要归功于太宗皇帝。”
“郑先生,且继续饮酒!”李光面带笑容,对着郑祎一抬手中酒碗示意自己先干为敬。
郑祎随之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他用袖袍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荥阳郑氏当年曾追随隐太子左右,我听祖父说过其相貌,现在想来李将军与之竟然是相差无几啊!”
此话一出!阿史徳图虎和雷震满脸的迷惑。
但一直站于帐内,作为亲兵队正的福满忠手中横刀却已经忍不住赫然出鞘了几分。
郑祎看了一眼面带愤怒的福满忠,又随即把目光移向了李光。
李光面色如常,他惊讶的问道:“竟会如此?不过这世间多有相似之人,许是先生误会了罢!”
“确实如此,这世间相似之人太多。是郑某多心了,还望李将军勿怪!”
“哈哈哈,我岂会因为此等莫须有之事便责怪郑兄!来,继续饮酒!”
宴至丑时,众人方才作罢。
郑祎似已醉的不省人事,还是两人士兵把他架回到营帐休息。
等到众人皆去。
福满忠上前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难得露出狠厉之色说道:
“少主……要……要不!”他说话还是口吃,只觉得李光身份暴露了。
李光冷冷一笑。
“不必,现在杀了此人那才是不打自招!就算他起了疑心,无凭无据谁会信他?别忘了隐太子已经死去百多年了!”
“是!”
听着帐门外两名士兵走远,郑祎突然翻个跟头坐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醉,他怕自己若不是装醉甚至走不出李光的军帐。
郑祎颤抖的从桌子上拿出纸笔铺开,他虽然是文生,但从小就天资聪慧异于常人。
李光眼中一闪即逝的寒芒和那个少年亲兵暴露出的杀意瞒不住他的眼睛。
李光就是那人的后代,他十分确定!
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皇帝,相信皇帝会乐意给他一个实缺。
但若皇帝不信呢?郑祎咬着笔杆子思索着该怎么用词。
片刻之后,他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事毕,他抬手看着自己写就的密信。
慢慢的郑祎皱起了眉头,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李光近日来的所作所为。
他战前搜寻大夫,救治伤兵!使营中伤患莫不对他称道有加。
更身先士卒,陷阵连云堡!
安营扎寨,修筑堡塞,并不是单纯的武夫!
待人和善,身边的那些微末小将视他如同兄弟。
郑祎走出营帐负手而立,看向天际的朗月。
西域的月色更显迷人!
良久,他再次回到营帐。
缓缓抬手,将那封书信扔进火盆里,亲眼看着它烧为灰烬。
做的这些即便是换来一任实缺又如何呢?
荥阳郑氏,卖故主以求荣,将广为天下流传!
他们荥阳郑氏没落了百多年了,岂是一两微末官位能挽回的?
他要代表家族再豪赌一次,胜则位极人臣,败则万事皆休!
想通了这些,郑祎只觉得心情大好。
看了一眼火盆里还在燃烧的熊熊烈火,大唐的这把火何时烧起来呢?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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