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睡不着的除了远在西域的各方势力之外。
居于长安皇城东宫的太子李亨也是一样!
李亨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但他却不是皇帝李隆基的长子,也并非第一任太子。
李隆基要算大唐历史上最长寿的一任皇帝,当然在位时间也是最久。
为了稳固他的皇位,李隆基便采取了更换太子的办法。
第一任太子李瑛与第二任太子李玙先后被贬为庶人并杀害,就连和他们走的近的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也一并被杀。
皇家无亲情!
这位父亲的手段何其狠毒,李亨虽为太子却惶惶不可终日,每一天他都坐立难安。
皇帝看起来至少还能再活十年,父亲活的越久就意味着他李亨离死亡越来越近。
晚上他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梦到千牛卫与禁军不只一次的冲进东宫将他和儿子李俶(又名李豫)杀害。
不知道多少次,李亨上香时嘴上祈求着上苍保佑父皇长命百岁,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他的父亲赶快去死。
虽已经入秋,李亨却满头大汗。只因为他又梦到了那些令他害怕的场景!
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李亨害怕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一定是父亲派千牛卫来杀他了!他捂紧被褥的手臂在不停的颤抖。
“殿下!”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
听到是随侍身旁小太监的声音,李亨心中的恐惧稍微消退。
“殿下?户部郎中王焊在门外等候,要见他吗?”
这也是李亨的悲哀,他的身边太多父皇安插的眼线,所以他要见比较重要的人便只能由这名心腹安排着在寅夜偷偷会面。
李亨从被子里钻出来,假意伸了个懒腰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我不是说以后不再见此人吗?”他有些不悦的对着小太监说道。
“他让奴给殿下一张纸条,说您看了就会见他。”小太监说完恭恭敬敬的将一张纸条递到了李亨的手上。
李亨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殿下欲步太子瑛后尘吗?”
看完纸条上的字体,李亨身体一颤。他连忙将纸条揉了揉,然后竟是直接塞进嘴里吞入腹中。
他失态的举动令一旁小太监也有些错愕。
见小太监还愣在那里,李亨不冷不淡的说道:“请他到书房后厅。”
天色已近黎明,但天空依旧黑暗一片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
李亨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看着小太监将房门紧紧关上,方才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这次前来找孤又欲说何事?”
王焊见李亨气色很差,他心中有了些底气微微一笑回道:“卑职只是来探望一下太子殿下,您是大唐未来的希望,当保重身体才是。”
“哼!孤的身体还不须你来操心。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孤一会还要继续睡觉。”
“殿下还不知道吧,王忠嗣已经由汉阳太守转为汉东郡太守。”
李亨闻言身体瞬间僵住了,汉阳郡和汉东郡虽然都有个汉字,却相隔万里。汉东郡远离朝廷中枢,距离长安路途遥远。
他隐隐猜到父皇可能要对王忠嗣动手了。
王忠嗣九岁时,吐蕃人突然撕毁和大唐签订的盟约,派重兵攻打陇右。王忠嗣之父王海宾死守松州,不幸战死。
皇帝追封其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王忠嗣那时被李隆基收为假子,并赐名忠嗣。
也是从那时起,同样年幼的李亨时常和王忠嗣在一起游玩。
父皇何其心狠手辣,从小看着长大的王忠嗣肯定命不久矣。
但让李亨想不通的是,父皇到底只是因为王忠嗣忤逆了他才决定将其处死,还是为了减除他唯一的羽翼?
不管是何目的,王忠嗣作为他的亲信,自己同样会受到牵连。
相国党更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扳倒他这个太子。心念至此,李亨只觉手脚冰凉,身体都有些轻微颤抖。
半晌他问王焊道:“你堂兄王鉷不是相国**吗?”
王焊面露不屑之色。
“狗屁相国,搬权弄势之徒罢了。我堂兄为了能和杨慎衿撇清关系,方才迫不得已投靠于他。”
看了看李亨,王焊又说道:“其实我们真正想要投靠的人是太子殿下您!”
“呵呵,我?孤这个太子无权无势,整日提心吊胆,投靠孤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李亨口风有些松动,王焊违心的出言道:“殿下宽厚仁徳,而今陛下日渐年迈,朝政之事大多交由李林甫处理。李相对于殿当初的轻慢一直怀恨在心,整日都在谋划扶持寿王为太子。”
李亨越听越觉得头疼,他忍不住问道:“你说这些究竟是何用意?”
“时不我待啊!殿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长孙考虑一下啊!”
想到自己的儿子,李亨的目光不由冷了下来。
他的儿子李豫,今年才十六岁。
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要被自己连累卷入到皇权争斗的漩涡中来,李亨便觉得对不起他。
“你们有何谋划?”李亨在示意王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今陛下年迈却屡屡发动边衅,中原土地兼并日益加重,越来越多的百姓失去土地成为流民,苦不堪言!”
王焊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大唐既然已经有个四次玄武门之变,何妨再多一次呢?”
李亨重新审视着这个区区的户部郎中,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大胆,敢与自己开门见山的说这些事情。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你就不怕孤进宫去告诉父皇?”
王焊坐直了身体义正言辞的说道:“殿下身为大唐储君,岂能只维护父亲而忘记了这天下百姓?”
虽然每天都恨不得父亲突发疾病就此死去,但李亨还是言不由衷的说道:“他好歹是我父皇,孤又岂能做此杀父弑兄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殿下宽厚之心令臣佩服,只要登上皇位。您也可以效太宗之法,拥立陛下为太上皇即可。”
李亨端起茶杯揺了揺头。“想要兵变谈何容易,更何况我手里没有几个亲信大臣,能调动的兵马也不足千人。”
“我们兄弟,已经在山南招纳了千余失去土地的流民训练为死士。只要殿下点头,一年之内再招揽数千人易如反掌!”
李亨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他将不大的密室反反复复的看了几圈,又趴到窗口上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又转回桌前。
“你有几成把握?”李亨注视着王焊的眼睛。
“我们王家,颇有家业。再有殿下相助,一年左右练成万余死士不成问题,介时只要趁着夜间皇城无备,突然发难!”
王焊加重了语气,将拳头在空中握紧。
“机会至少也在六成!”
“六成?”李亨迟疑不定。
“殿下,当初太宗发动玄武门兵变,手中人马可是只有八百啊!事在人为!否则,前太子瑛和太子李屿等人便是您的前车之鉴。”
“您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数万万的大唐百姓全部失去土地沦为流民,而袖手旁观吗?”
“就您现在的处境,此时若不放手一搏,便只有任人宰割了!请殿下三思!”
王焊说完便跪了下去,对着太子李亨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罢了!”
李亨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金牌双手将它塞进了王焊的手中。
“此金牌是孤的亲信方才能有,你若是有事便携它在务本坊的太平酒楼找周掌柜,自会有人和你碰头。”
“多谢殿下!我们兄弟一定会让殿下登上宝座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去吧!”
李亨不再多言,转身打开了一处暗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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