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匠作大监范成礼宅邸。
接到报案,李泌匆匆带着一班衙役赶到将作大监范成礼的府中。
府内十分热闹。
一名四十上下的妇人正揪着一个小妾模样的女子厉声斥责着什么,周围还站着不少的家丁丫鬟,几名同样像是小妾的女子也未有替那人说情的意思。
“老爷平时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来害他?”
那小妾二十出头,委屈巴巴的脸上全是泪痕。她替自己辩解道:“夫人,老爷真不是贱妾害死的,我也不知为何柜子里会出现那个东西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老爷平日里带人和善无冤无仇的,为何会突然不明不白的就去了?”
说话间,那个中年妇人抬手给了跪在地上的小妾一巴掌。
周围旁观的家丁丫鬟都用异样的眼睛注视着被打的女子,并互相低声的窃窃私语着。
小妾受了委屈有冤也无处申,只能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异常狼狈。
见万年县令带着一行衙役进来,中年妇人连忙上前对着李泌哭诉道:“县令大人,您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他平日里带人和善却被这妒妇用巫蛊之术所害,悲乎哀哉!”
地上的小妾急忙起身两步奔到李泌身前。“大人,贱妾从来没有过谋害老爷的想法,那个物件也不是我的请您明察。”
那女子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李泌的心不由为之一软。
两人一左一右抱着李泌的大腿,鼻涕眼泪全部往他的官袍上擦拭。
片刻,京兆府尹吉温也带着人姗姗赶来。
李泌等人纷纷向他行礼。
按理来说县令级别的官吏就相当于后世的市长或县长一级的官吏,但县令也有上县与下县之分。
上县自然是军国要冲之地,人口众多。
而下县则比如李光在原属于葛罗碌人的咽鈣州所设之县,人口不过两干多户。亦或是在西州蒲昌海旁边所设立的杨柳县,人数同样不过两干户。
当然,李光在这些地方先行设县自然是为了先占据水源之地屯田,等日后有了更多的人口再继续充实各地。
所以在官官场上,你只管两干户人的县令见到管两万户的县令自然低了一头。
但长安又有不同,两县县令分管之人何止十万户。这个京兆尹说白了也同样相当于后来市县一级的官吏,并为大唐首创到宋明时府尹才逐渐兴起。
长安两县县令所管之民实在太多,若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破事都来找县令,可能白天黑夜算在一块也照样忙的拉屎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金吾卫替两县分摊街面上的压力,而京兆尹便是来分摊其他政治上的部分权力,同时也是长安与万年县的直属上级。
中年妇人见来了更大的官,忙不迭的上前又扯着吉温的大腿哭诉起来。
“大人呐!自从纳了这个妖精上门府中就没消停过一日,您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吉温一脚将妇人甩开,板着脸冷声说道:“那巫蛊之物在何处?”
“就藏在这妖精的房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房间不大,但女闺之物一应俱全,胭脂水粉皆为上品。
一个浑身扎满刺针的人偶摆放在梳妆的铜镜旁边。
吉温拿起那物观瞧,人偶做的是惟妙惟肖有些骇人,背后写着三个小字“范成礼”。
吉温皱眉不已,当今皇帝李隆基受后宫妒妃之故对于这等巫祝之事尤其痛恨,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内一旦发现当即赐死。
吉温将人偶给了一旁的李泌,对左右众人喝问道:“此物是从何处搜来?”
一名丫鬟战战兢兢上前,手指向角落里的一处柜子。“大人,是从那个柜子里找出来的。”
那名容颜姣好的年青女子连忙哭道:“大人,这真的不是妾民女所为啊!老爷救民女于水火之中我又怎么会去害他呢?”
李泌打开柜子,见里面皆存放着厚实一些的冬衣,四处翻找之后并无其他诅咒之物的存在。
李泌扬了扬手里的布偶。“是谁先发现此物的?”
“禀报大人,是奴婢替七夫人整理衣物时发现的。”那名丫鬟依旧显得胆怯,眼神躲闪。
几名衙役又在屋内搜寻片刻,亦无其他线索。
吉温拿起桌上的一篇诗赋,是临模于李白的秋风词。
来到院内,李泌拉起站在最远处的一名小家丁问道:“大监平时与夫人关系如何?”
“老爷与夫人……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家丁面对上官说话结结巴巴。
“那与她呢?”李泌目光看向正无助哭泣的那名小妾。
“七夫人是汴州沈家的人,但家道中落所以才嫁给老爷为妾,自从去年夏天过门之后老爷一直待她极好,其他几位夫人多多少少都有过抱怨。”
李泌继续追问道:“那名七夫人跟夫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见李泌无甚官威,小家丁胆子大了一些。“很不好,老爷不在时夫人曾多次刁难于七夫人,只是七夫人好像并未与老爷提及此事。”
将那名年轻的小妾几名丫鬟与巫蛊布偶皆带回万年县衙,吉温也随行而来。
“府尹大人对此事如何看待?”李泌出言问向吉温。
“陛下对巫蛊之事尤为痛恨,此事又牵扯到将作大监的死……”吉温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将作大监范成礼与长安近日恶钱之事脱不开干系,就凭这两个区区女流还掀不起如此风浪。”
李泌的意思很明显,他怕的是吉温为了草草了结此案对皇帝一个交代故而将那名无辜的小妾拉出去定罪。
吉温在长安的声名一直不好,素有酷吏之称。
经过昨日一夜的刑讯逼供,有散布恶钱之人拱出了这些恶钱皆是由南方商人运来长安和周边诸县。
但吉温虽然为人阴狠毒辣了些,却并不是笨蛋。
即便让此女顶罪,恶钱之事仍旧无法解决。现在还只是失职若再有欺君之罪加身,就算李光想要保他恐怕也回天无术。
“那女子所模诗赋与布偶之字并不相同,此案简单,多半是府中其他人陷害所致。”
吉温拍了拍李泌的肩膀,继续说道:“至于将作大监之死与恶钱案你放心去查,你在明我在暗,一定要将幕后真凶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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