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也不用拿嫁妆威胁我。”她凉凉的目光,从太夫人脸上移到大祖父彭远宏脸上。
彭远宏如同提线木偶般躺在那里,一言不发,两眼呆滞无神。
“瑶妹妹设计陷害魏国公府的四姑娘,害得四姑娘名声扫地,被送去妙月庵清修。”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你闭嘴!”老姜氏冲过来,要制止。
然而,彭淑说得飞快,老姜氏呵斥的时候,她已经说到妙月庵清修了。
“三祖母,你以为在这个家里,瑶妹妹这点事能瞒得住?再则,我们彭家的顺国公还在这里呢,他都没让我闭嘴,三祖母这般无礼僭越,可有将大祖父放在眼里?说到底,这个家,这个国公的爵位,是大祖父的!不是三祖父的!”
彭淑后退几步,剑拔弩张,与满屋子人对峙。
“淑儿!还不跪下给你三祖母认错!”彭柏涛又来了,说着便要摁住彭淑,让她跪下。
彭淑继续后退,“父亲也不用拿孝道压我,将来要嫁去武安侯府的不是父亲,也不是三祖母,更不是彭瑶。身子有损,永远不能有自己孩子的,也不是你们任何人!你们当然可以当无事发生,然后一句忤逆不孝定我的罪。”
“淑儿!”
太夫人头痛,她是真没想到彭淑气性这样大,“你下去吧!你还要当二房的家呢!”
再不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呢。她是真的怕了。
“孙女告退。曾祖母别忘了你方才说的话,嫁妆的事,我可当真了。”
彭淑说罢敷衍的屈了屈膝,转身大步而去。
“忤逆不孝!”太夫人指着彭淑的背影,手气得激烈颤抖。把事情抖露给大房知道,还好意思要丰厚嫁妆?
“母亲息怒,淑儿还小,待她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过些日子,儿媳给淑儿多多备嫁妆,保准她去了武安侯府无人敢轻慢。江南的名医也快到了,听说是妇科圣手。这治好了,淑儿心情好,自然就不会忤逆长辈了。”
老姜氏熟门熟路地给太夫人顺气,一面说,一面给太夫人上眼药。
太夫人愤怒冷哼,“都要嫁为人妇了,还小?”
“祖母息怒,孙儿一会一定好好教训。”彭柏涛心里也恼怒,女儿真的变了,跟以前判若两人。
果然,那个女人的血脉,就是不好,生出来的女儿,金尊玉贵养着,也还是会变坏。
“罢了,不提这事。”太夫人累了,只想赶紧把事情交代完,“杨氏,你明日随我去一趟魏国公府,为硕儿求娶嫡四姑娘。嫡四姑娘前些时候闹了些笑话,不过不打紧,可以先定亲,过个一两年,事情平息,再完婚。”
杨氏一直以为,今日也只是来混个数,没想到还真有与大房有关的事。
只是,她无子,只有个女儿,将来还是要指望彭硕的。彭硕的婚事,她也上心,准备让他娶娘家庶女,可突然冒出个魏国公府四姑娘,不由得,她有些不愿意。
然而,半点用也无,她根本不敢说不。
倒是彭远宏神情动了动,像是刚睡醒般,他动了动脑袋,望向太夫人,“母亲是要拿硕儿的终身去填瑶儿捅出来的窟窿?大房以前也好些男丁,都没养活。唯剩下硕儿一根独苗,是以,他不爱书房爱厨房,儿子都由着他,就怕连这根独苗也养不活了。”
“大伯说的什么话?魏国公府嫡女,是多少人都高攀不上的。若不是硕儿出在大房,还是唯一的哥儿,这门亲事还轮不到他呢。”老姜氏恨死彭淑了,要不是她当众说出那些话,大房这几个,还不是任凭她忽悠?
彭远宏这些年大胆些了,毕竟他死后,彭家就没有爵位了。
“三弟妹觉得是高攀,不如让三房选一个去跟魏国公府做亲。这种高攀的事,我们大房就不跟你们抢了……咳……咳咳咳……”彭远宏鲜少说话,这回说多了,便一直咳嗽。
杨氏紧忙上前给他顺气,“爹,您别动气,小心身子。”
“母亲……咳咳……儿子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硕儿的婚事儿子已经与人说定了。大房就这么一根独苗,母亲还是莫要跟儿子抢的好。三房儿孙众多,光庶孙就有七八个,何故要抢我们大房的独苗?”
“公爷,您该喝药了。”
门外传来常随彭忠的声音,他与彭远宏很是默契,听到咳嗽就喊。
“母亲,儿子身子不济,先告退。”彭远宏示意杨氏跟着一起走,免得她又被撺掇。
“大伯……”老姜氏不死心,还想忽悠。
“让他走。”太夫人寒声呵斥,“一个没出息的庶子,平日里也不见教导,放纵成什么样子了?如今家族罹难,让他出来承担些责任都不肯。”
“咳咳……”彭远宏听着母亲的怒骂,咳得更厉害了,身体咳得躬了起来,脸色惨白,宛若将死之人。
彭忠令人抬着彭远宏从寿松院出来,彭淑已经站在门口等半晌了。
“淑儿给大祖父请安。”彭淑上前两步,在步辇前屈膝行礼,“愿大祖父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咳咳。”彭远宏又咳了几声,缓和了好半晌才看向彭淑道:“你是个有城府的孩子,说罢,想要什么。”
“大祖父觉得自己还为大房撑多久?”彭淑对彭远宏有多少实力一清二楚,前世两人也曾联手过。然而,三房全部下狱后,太夫人一病不起,他又怪她太过狠心,不该赶尽杀绝。
这一世,联手是不可能了。可二哥哥在她没饭吃的时候,给她做过饭。她彭淑就是这点不好,半点恩情,都要还清了才放心。
彭远宏这些年也聪明了,彭淑短短几个字,让他如坠冰窟。是啊,他还能撑多久?大房重孙辈嫡子都没有了。留下一个无心仕途的庶子,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大祖父也无法左右你的婚事。”他长叹一声,颇为歉意,“你若得空,常去看你大伯吧。”
“是。”彭淑退避一旁,彭忠令人抬着步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姑娘。”
阿影见彭远宏走远才急匆匆过来,“公爷可答应帮忙退亲了?”
“好阿影,武安侯府也没那么不堪。”彭淑一面说着,一面往沉香院走。
阿影惊呆了,她狐疑地盯着彭淑看了好几遍,像是要看看主子是不是被鬼身上了,“姑娘,您病了?”
“没病,好着呢。”彭淑失笑。彭家有长寿的基因,太夫人活到八十多,前世彭柏涛活到九十多,而她七十多了也甚少生病。
许是身子硬朗,小皇帝等不及了,才活活烧死她。
想起没良心的小皇帝,她戾气极重地冷笑一声。这一世,没有她这个太后扶持,看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姑娘既没病,为何会说胡话?那武安侯府哪里是好去处?姑娘您别因为跟家里斗气,就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啊。”
阿影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个理由了。
“傻丫头。你以为这门婚事就那么容易成的?那陈恒要娶的妓子可不是一般的妓子,那是他的青梅竹马。只是那姑娘小时候家族犯事,全家女眷被罚没为娼了。他找了好多年,终于找到,是誓死也要纳的。”
彭淑垂帘听政的前四十年,连一个小县丞都会记得,何况武安侯府的嫡子?
“这么说来,那陈五公子还是个真男人。可跟妓子共事一夫,说出去终究不好听。”阿影还是不赞同,“姑娘,您不会觉得他人不错,就想要嫁过去吧?他的好,全给了那妓子。那么,他的不好,就要给到您身上了。”
“姑娘。”
正说着话,尤妈妈和安然提灯笼过来接了。
尤妈妈细心,还提了件披风。她到跟前后,一面给彭淑披上,一面小声禀告:“姑娘,二少夫人已经将奴婢等人的身契送过来了。还送来了二房账本,翠云说后日便要发二房月钱了,可没给咱们送银子。奴婢问了,那翠云说,二房没银子,让您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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