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轻唯轻叹一声,司机在前面沉默的开着车,流线型的车身如箭一样飞逝过窗外的霓虹,让方轻唯真的有了几分睡意。
他知道杜晨宇在暗中调查他的事,幸而留下了迪非的命,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至少是暂时的,现在他们都是用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相处模式,但这不是方轻唯想要的,不过,在逾越过屏障前,这样或许是最好的了。
不知车子稳健的行驶了多久,方轻唯在酒精的麻痹下无知无觉的睡了个自然醒,直到周围安静的异乎寻常他才一下抬起眼帘,车子停泊在了一个不知名的鬼地方,外面漆黑一片,而司机早不见了踪影。
方轻唯的酒意立即就蒸发殆尽,黑色眼眸像蕴含着魔咒的深潭一般,他感觉到了四周潜伏的杀机,迅速移到了前面的驾驶位上,还不等他发动车子,四面八方灯火通明,眼睛一时受不了强光照射,方轻唯将胳膊挡在了眼前,而视线不能所及之处,正有许多双嗜血的眼睛正在紧盯着他。
空旷无边的地上,多辆轿车围住了方轻唯的车子,像是在围困野兽一样把灯光全部照射向他。
方轻唯在车内坐稳,眯起眼睛发动车子想要突围,如果离不开就只能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在这寒冷的雨夜里,漆黑的夜空下,响彻着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方轻唯只身开车与周围的车辆周旋起來,而去路全部被堵截,可谓四面楚歌。
发动机还在沉闷的轰鸣,而车却在原地寸步难行,突然间,方轻唯将车子急速倒退,重创了后面觊觎他的车辆,碰撞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颗子弹飞旋而來,方轻唯侧身一躲,要害处避开了,而肩膀却代为受过挨了这一枪,疼痛从肩膀传导到了半侧身躯,令方轻唯的一半身体都为之僵硬。
那颗子弹的特性并不是以快取胜,强大的绞合力让它能在穿透人的皮肤后在血脉筋骨间转动,方轻唯捂住肩膀,血液流遍了半侧身体,连皮鞋里都能感觉到血液的黏湿,大概骨头已经被搅碎了……如果击中身体中央的话,方轻唯的五脏六腑恐怕都已经沒一样完好的了。
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方轻唯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怒火,如同被冰葬点起的烈焰一样,烧红了他的黑色瞳仁。
方轻唯将灵活的右手和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左手一同紧握方向盘,然后猛踩油门,方轻唯驾驶着车子借助地上的一个斜坡飞跃而起,车身从空中跳过了前面的障碍,重重的落在了前面的空地上。
一刻也不容缓,时速表指的针指向了极限,方轻唯的车在前面风驰电掣,在颠簸的郊区路面上摆脱身后的追兵,而身后的子弹却赶在车速前面射向车内的方轻唯。
他放开了方向盘,身体躲避在车座下,无人驾驶的车子仍然在急速向前,枪林弹雨中,方轻唯渐渐因为失血而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车灯将浩瀚的夜空都照亮了,星宿躲在乌云后面沉默的观看着这场生死时速的追击。
忽然,前面也驶來几辆车子,方轻唯心下一凛,却听到前方的子弹绕过他向身后的追兵打去。
“总裁,这边來!”
是心腹江宏,方轻唯松了一口气,刚才强压的疼痛现在几乎能令他昏厥,他打起精神,继续把车朝前开,在与江宏前來接应的车子擦身而过时,方轻唯在电光火石间打开车门,临空一个鱼跃,飞扑到了那辆车里。
“总裁,你受伤了,对不起,我们來晚了!”
方轻唯摆手阻止了江宏的话:“不晚,呃……”他赶快收手捂住伤处,江宏也不再多言,枪口靠在车窗边就是几个连续射击,有效的阻挡了后面的追赶。
而那辆被丢弃的车辆在失去人的控制后,几个翻滚截拦在了后边,江宏一枪打爆了车辆的油箱。
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甚至波及了后面追赶的车辆,彻底截止了那群索命鬼的路。
方轻唯身体因为失血而痉~挛,猛的向上一弹,整个身体紧绷起來,意识陷入混乱的状态中去。
杜晨宇被沈饶从身后抱住,触不及防间已经被他扑倒在地上,杜晨宇被摔的头晕眼花,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來,他震惊的看着被消音子弹击穿的窗户玻璃,恐惧感这才油然而生。
许久以后,屋内又恢复了异样的寂静……居然,居然有人打冷枪,如果不是沈饶及时按倒自己,也许那颗子弹在击穿窗户玻璃后,就直接射向了他的脑袋了。
杜晨宇感激的看了沈饶一眼,而沈饶此时还压在他的身上,目光似有形一般勾住了杜晨宇的心神,让他无处闪躲。
在不出两指宽的距离内,沈饶与杜晨宇四目相对,并且有越來越近的趋势,莫名的,他们的胸膛的起伏加剧了,杜晨宇当然知道这不对劲,他立即侧头避开了沈饶快触到自己的嘴唇。
沈饶却并不就此罢休,他伸出嫣红的舌头卷了一下杜晨宇漂亮的耳垂,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响起,震动了安静的空间,驱散了这暧昧的差点燃起來的气息。
杜晨宇趁机一把推开沈饶,翻身从地上爬起來,逃跑似的过去拿起了电话。
不一会,杜晨宇拿着电话的手颓然垂下,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窟窿般僵立当场。
医生即将下达方轻唯的死亡通知书……
走过黑暗的长廊,内心留下了黑暗的印记,也正因为此,不想再次涉足。
杜晨宇丢下手中的电话听筒,疾步冲出了公寓赶往医院,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就连车窗外逝去的霓虹都如剑一样刺过那片空白,留下一道道带着血迹的划痕。
沈饶紧跟在杜晨宇后面,从他灵魂出窍的空洞双眼可以预见电话那头诉说了怎样山崩地裂的事实,來的可真是时候呢?原來这盘棋不仅只有辛雪和那人在下,厮杀的,搅局的,看好戏的比比皆是,所有人都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杜晨宇不正是那个可怜的道具么。
难道竟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么,不,不是的,沈饶否认了那一闪而过的臆想,自己不也是个道具么。
被施加了信仰的道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沈饶高速刹车,前面杜晨宇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人已经飞奔而去。
大厅内,江宏为首的几个属下正神情肃穆的站在那里,他们身上的血迹格外扎眼,杜晨宇顿了顿又加紧脚步走过去。
人生如果有相同的两次失去,生命被那样抽离,也许油尽灯枯就不远了。
方轻唯,当你死皮赖脸的把爱揉进别人的生命里,是否想过,这样釜底抽薪是多么应该千刀万剐的行为么。
他不会死的,对么,多么爱体面的人呐,怎会用这样令人深恶痛绝的方式离去呢?
江宏他们看见杜晨宇过來,也立即迎了过去,他之于方轻唯是什么样的存在,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而令人为之不忍的是,杜晨宇现在极其的冷静,身躯笔直站立,干冰铸造的长剑,折断崩裂前就像这个样子的。
杜晨宇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想读出些什么信息,以免某些东西來临的太过突然:“他在哪儿!”
手术室还是停尸房。
这个想法突兀的刺激着麻木的神经。
“正在抢救……”
杜晨宇点点头,无需多言,人生总有许多熬一熬的时候,安慰都是过程中的累赘。
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一重重紧闭的门封锁着切盼的目光,杜晨宇在这头远远瞭望,仿佛能看见躺在无影灯下的那人。
忽然,肩膀上传來关怀的重量,杜晨宇有些迟钝的回头,看见沈饶咫尺之内的脸,他为自己披上外套,刚才走的急,他身上只穿了那件薄薄的针织衫,沈饶后一步而來,临出门前抄起了沙发上的外套。
沈饶为他裹好外套,试探性的走近一点,想站在他身边,作为他倒下的推动力。
而杜晨宇却伸手阻挡住了沈饶,他摆着手,并步步后退,自己蹲下了身体抱着膝盖。
依靠会让人陷入软弱的漩涡中,痛苦不能自拔,如果实在撑不住了,请蜷缩起身体吧!那是一个习惯长期孤独的人的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杜晨宇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但并沒有很快迎上去,他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一个神情遗憾的医生走出來对你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的话。
他的冷静是对自己的残酷,竟有心情去想这些狗血的电视剧情节。
沒人知道杜晨宇脑海中光怪陆离的想法,他只是看着一大群医生护士簇拥着从里面推出一架急救床,把他挤到了走廊的墙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后脑勺很疼,可他却笑了。
医生的态度是谦卑的,方轻唯这位财神爷光顾可算把全医院都惊动了,所以杜晨宇在那里等消息,沒人敢怠慢他。
“方先生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了,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因为血液损耗太多,可能会因此引发并发症。虽然子弹沒有伤及要害部位,但子弹在里内的螺旋转动和震力却损伤到了15厘米以内的器官,所以造成了内出血,如果再往下一点,心脏就危险了!”医生小心谨慎的陈述方轻唯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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