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见到季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杜晨宇只是來询问一下他情况,却不知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他有些不解的跟着季蓝來到病房里。
习惯性的望向病床,床头被摇起,季迟半躺在上面,与杜晨宇目光对接时,他脸上浮现出笑容,从那一笑的灿烂程度即可判断,他的状态很不错。
因为手术的原因,季迟的头发被剃掉了,现在头皮上刚生出一层浅浅的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的平头,让他显得很精神。虽然是长期卧床的病人,但因为季蓝的精心照料,经常搬他出去晒太阳,所以季迟的肤色也很健康,如果不是那身病号服,乍看之下季迟与常人无异,简直是个阳光帅气的好青年。
他让杜晨宇想起了易凯,然而季迟身上则少了那股子戾气,多了几分朝气蓬勃的活力。
“嗨,小伙子,感觉怎么样!”杜晨宇很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很好,你看!”
杜晨宇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瓷碗里盛着糊状的流食,他耸耸肩:“味道如何!”
“嗯……不好说,不过我可以自己吞下东西了,而不是等姐姐把它们从我的鼻子里灌进去!”
杜晨宇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很好!”
“听姐姐说是你把我叫醒的,谢谢你!”季迟说话时脸上一直漾着笑容:“医生说过段时间我就能下地行走进行康复锻炼了,到时候你能來看看我吗?”
“这个好说,不过你好了可要报答我呀!”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杜晨宇本把这当成是玩笑话,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当他被全世界背叛时,还有一个叫季迟的人用生命忠于他,为他赴汤蹈火,只因那时的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之后,季迟开始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锻炼,只为能站起來重新走路,往往人们觉得最为平常的事,一旦失去才会懂得它的弥足珍贵,把萎缩的经络拉伸,让休眠的肢体再次担任起应有的功能,这期间需要付出的代价,远非汗水和疼痛那么简单。
杜晨宇觉得,季迟的康复之路和方轻唯戒毒的过程差不多,需要的不止是毅力,还要有把灵魂剥离躯体的狠劲。
杜晨宇的的两片薄唇叼着香烟的过滤嘴,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的末端,一点火光中徐徐冒出烟雾,他两指捏起烟头,把烟递到了方轻唯的嘴边,方轻唯嫣红似血的唇颤抖的含住香烟,就像汲取生命的养料一样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从肺中过滤,那过程如登极乐世界一般令人堕落,烟雾从方轻唯的口鼻中一丝丝溢出,就像他身体里住的恶魔在幽幽舞动一般。
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吸尽了一支烟的全部生命为止,杜晨宇将烟蒂摁熄在水晶烟灰缸中,然后掩紧了被子,他用温热的身体保住蜷缩成一团的方轻唯,脸紧贴的他的背,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仍能感受一股一股的冰寒从他身体里蔓延。
“还冷吗?”
“还好……”
杜晨宇知道他说的极为勉强,绳子束缚着他的身体,却束缚不住在他体内肆虐的冰葬,为了减轻方轻唯的痛苦,杜晨宇一直与他说话,以分散注意力。
无意中,杜晨宇说起了季迟醒來的事,方轻唯极力压制着身体的痉~挛,微笑倾听着,长长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印下扇形的阴影。
“他现在已经能靠助站器行走了,听说以前很爱运动,所以恢复的相当好!”
“那很好啊……”方轻唯低笑,既然季迟快好了,那么季蓝可以完成她最后一个使命了……
杜晨宇以为方轻唯感兴趣,所以继续往下说,结果方轻唯來了句……“你能不能不要在床上用这种欢乐语气和表情提别的男人!”浓浓的醋意弥散开來。
杜晨宇立即黑了脸,扯了扯他身上的绳子:“你的脑子被冰坏了吗?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对本大爷说话客气点,小心我上了你!”
“……”
杜晨宇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翻身把捆成粽子一样的方轻唯压在身下:“对呀,我怎么都沒想过趁人之危,嘿嘿……”杜晨宇埋首在去舔弄方轻唯胸前的嫣红。
方轻唯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杜晨宇挑起他的下巴,对视了几秒坏笑道:“啧啧,看在你楚楚可怜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吧!,!”
…………
这个季节,热到连夜晚都是浑浊的,惟独清晨能拥有片刻的清爽感觉。
小桥流水哗哗作响,悦耳的水声似乎可以给人带來清凉,旁边有一棵百年古树可供人在下面品茗纳下棋,遮挡毒辣的阳光,路旁两道的花园里的非洲菊齐齐绽放,颜色很是讨喜,这里的景色绝对可以称作是北都绿化最好的小区了。
为了避开最为酷热的时间点,送水车也早早开进了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区里,送水工人把一桶桶的水扛进各个住户家里。
在第三层的住户楼里,男人一手扶着肩上的水桶,一手按下了面前的门铃,间或左右扫视了一眼楼道里的情况。
林施芸尝了一口砂锅里莲藕汤的咸淡,忽然听见门铃声,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來去开门,这里是晨宇半个月前才为她和丈夫买的房子,现在的生活惬意而平淡无奇,林施芸很享受这來之不易的舒心日子。
可是?当她今天早晨打开了这道门后,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的生活又将不复平静。
“來了……”林施芸带着微笑來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开了门。
男人扛着水桶低着头走进來,头上的棒球帽帽檐也压的极低。
“水桶在里面!”林施芸在前面为男人领路,來到了客厅的饮水机旁。
放下水桶后,男人并沒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取下了棒球帽,站在了林施芸面前。
林施芸感到非常诧异,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头黑棕色的头发,斜斜遮挡住小半边脸庞,显得颓废而冷漠,墨蓝色的眼眸异常深邃,眼神孤寂而锐利,长相俊美不凡,有点混血儿的味道,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送水工。
“你……你要喝口水吗?”林施芸被他看的有些局促。
“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魏斐啊!”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极力要让林施芸想起些什么?
林施芸微愣,片刻后方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对对对,魏斐,晨宇以前最要好的同学,特别爱打架的那个,我家的诊所经常为你免费上药……”
魏斐尴尬的回以笑容:“是,就是那个魏斐!”
“怎么你……现在……”林施芸不知如何措辞,指了指魏斐身上的工作服。
“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才打扮成这样的,我听说晨宇的父亲回來了,请问他现在在哪里,我是來找他的……”
林施芸的直觉告诉她,魏斐的到來肯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他在书房看病历,你跟我來吧!”
当魏斐向杜华说明來意后,杜华的心脏猛然漏跳一拍,一线希望伴随着巨大的危险一起降临,是接受这个提议,还是坐等晨宇被方轻唯毁掉,这个抉择让当父亲的他难以下定。
仅仅几分钟后,魏斐就离开了,而这几分钟的交谈,却牵动了许多人的命运,以至于,最后的结果改写了,某些事情,悄然间被颠覆。
杜晨宇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当投入工作就几乎忘我,最近尤其如此,因为晨淼再次面临危机。
在拓展亚洲市场时,除了心脏起搏器导致的死亡案件以外,晨淼几乎一路无阻的发展到今天,顺畅的的让人难以想象,这其中当然与方轻唯的精心安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成功之路不会这么容易,最近一个月,晨淼遇到了这一年多以來最大的一个绊脚石。
说的更严重些,应该是棋逢对手。
“新宇”是一家刚刚注册不到三个月的医药公司,却在最近半个月内如一匹黑马般突出重围,仅仅在股市上市一周,便取得了惊人的成绩,如同刚出道的明星,一炮打响,你前一天还不知道它的名字,而第二天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新宇”的消息。
短短时间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爬升,这显然不是正常现象,要说是商业奇迹的话,恐怕就是强大的后盾在暗地里为其撑腰砸钱了。
一经调查:“新宇”的资料全部摆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一家证件齐全,合法经营的公司,似乎全无疑点,但它太干净了,这反倒有些让人唏嘘,再看其他底细,却显得很模糊,甚至连确切的法人代表是谁都不甚清楚,这给“新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在几天后:“新宇”为上市一月取得的傲人成绩举行隆重的庆功宴会,以万分高调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而作为晨淼的总裁,方轻唯也应邀出席了这次宴会,杜晨宇与他携手参加。
当晚:“新宇”的执行总裁在台上致辞,在万众瞩目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杜晨宇怔怔的看着台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笔挺西装,唯一一抹亮眼的颜色來自他胸前别的玫瑰,还有……他右脸上的金色面具,长年作为遮挡的棕色刘海现在整齐的梳到脑后,俊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左脸,高挺的鼻梁,倨傲的下巴,以及……始终冰冷死寂如坟墓般的墨蓝色眼眸。
“新宇”的神秘老板,居然是魏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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