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仿佛一张向四周无限延伸的巨网,没了边际。
时间,也如同一条静静流淌的死河,泛不起一点波澜。
李大柱就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好像是能吞噬一切的空间,又像是无垠的宇宙,没有任何物质的宇宙。
除了......
地下盘踞的巨大青龙!
李大柱浑身汗毛倒竖,一动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坐在了玻璃栈道上,而栈道下面,不是悬崖绝壁,而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青龙。
这比乘坐木筏出海,木筏下一条蓝鲸缓缓游过还要惊悚。
因为,屁股地下是坚实的地面,而这条青龙比蓝鲸还要大数十倍!
余光能够瞥见的任何地方,都有它的龙鳞存在!
它......还在游动!
这种渺小无力的感觉,让李大柱生不如死,他能够清晰地判断,自己比这条青龙的一片鳞片还要小!
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观察了一会,猛地发现,自己跟这条青龙好像是隔了一层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
青龙只能在这玻璃下面游动,而无法破离出来。
想到这里,李大柱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丁点。
无边无际的黑暗,巨大的青龙,深入骨髓的恐惧,都在疯狂地摩擦着李大柱的意志。
他努力地保持着冷静,回想起来,自己明明刚才在画阵法,怎么......怎么一下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现在,又该怎么办?
李大柱尝试拧了一下自己,一是用疼痛保持冷静,二是判断自己是否处在真实之中。
疼!
真疼!
没跑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以这条龙......
越想越恐惧的李大柱,索性豁出去了,心一横,牙一咬,直接开口了!
“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
一直等着。
短短的几秒钟,恍若几个世纪。
骤然间。
苍老而悠远的声音缓缓传来。
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又仿佛穿越了千年。
“你封印了我,你要付出代价。”
李大柱心里一沉,没想到自己被算计了,但是,给这条青龙解释,它也未必能听进去。
“代价,什么代价?”
青龙的身子,宛如长城一般游动着,缓缓道,“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
李大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不见天日,没有时间和空间,永远......
“你不会死,亦求不了生,在这里,你就是永恒,而永恒亦是你。”
“我......我不要什么永恒!”
青龙似乎并不理会李大柱的不甘。
依旧带着沧桑古老的语气说道,“一锭金子,被和煦的微风吹成了金沙,那也才是永恒的一瞬。”
冰冷的凉意甚至穿透了李大柱的骨缝。
把一锭金子用微风吹成金沙,才堪堪度过了永恒的一瞬,而我......将在这里度过永恒。
彻底的绝望激发了李大柱的狂怒。
猛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开始捶打自己身下的坚硬的结界。
真气,像是遇见了一面镜子,尽数反弹到了李大柱身上。
他被自己的真气打了个够呛!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后悔了吗?”
青龙的声音依旧,可明显地能够听出讥讽的味道。
李大柱躺在地上,捂着生疼的五脏六腑,尽管青龙看上去依旧可怖吓人,但是,此刻愤怒已经占据了脑袋,哪里还有恐惧的位置。
“我是被人算计了!”
一通发泄似地怒吼之后,李大柱仰面躺在了地上,头顶上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得像是自己痴傻的童年。
“咦!”
突然间。
青龙膨硕无比的脑袋游动到了李大柱的身下,似乎惊奇地发现了什么。
“你......竟然拥有我的力量!”
疼痛得五脏六腑都快废掉的李大柱,一动也不想动,只是绝望地问道,“那又怎么样?”
青龙继续问道,“你的力量来自于哪里?”
“一本破书......”
“就这?”
听到青龙的提问,李大柱本不想回答。
但是。
永恒,这个词,实在是太恐惧,他觉得,应该找点话来说。
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
才缓缓说道,“那时候,我痴痴呆呆,脑袋不清楚,是一个傻子,有一次跟玉兰姐去山上捡菌子,我被银色的双尾蝎子蜇了,好像还吃了一只火红的蜘蛛,那条蜘蛛背上星星点点的,很是丑陋。”
倦怠而无力的声音,像是放弃了一切。
“你!竟然是你!”
青龙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但,已经心如死灰的李大柱,却毫无察觉地说道,“不是我是谁,永恒的未来,你还会继续认识我。”
“哈!哈哈哈......”
霎时间,青龙竟然开始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李大柱想起了村头赵老三那老烟枪的猥琐笑声,每次他看到秦湘柔从门口过,就这样笑。
后来,有一次,秦湘柔故意拽了一下衣领,让赵老三见识了一下高山的深邃,然后......全村开席,吃得开心喝得尽兴,只有脑溢血的赵老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李大柱凄苦地一笑,想来自己今后,就要靠这些回忆活着了。
“你身体里有我的力量,我们能够破除封印,离开这里!”
“哦。”
李大柱敷衍地应了一句。
几秒之后。
他猛地一个弹射,从地上坐了起来,五脏六腑的疼痛差点没把他送走。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我说,你身体里有我的力量,我们能从这里离开。”
“真的假的?”
李大柱狐疑地问道,他也曾经听丁见阳说过这类似的话,但是,他没当真。
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我连黄鳝都没吃过,怎么可能有你的力量?”
青龙似乎很开心,嘿然一笑,然后开始讲述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
传说非虚。
青龙的的确确殒灭了,但龙魂尚存,不见天日,不得灵气,只能依附于莽山,并且,被困于渡银金河之下。
直到有一天。
一只蝎子和一只蜘蛛机缘巧合地从渡银金河中掉了下来。
青龙便将其一缕龙魂附着蝎子之上,一缕龙魄附着蜘蛛之上,让这两只小生灵离开这里。
然而,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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