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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之中,李淳风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李国主还不进阵,在等什么?”
李承训知道其已经在自己身后站了很久,他的身子动也未动,淡淡地答道:“袁天师的十二皇道阵,分落于城邦十二座城门间,隐藏于每日十二个时辰内,只有在其特定的时间内才能露出行藏,而明德门内的阵法,当是子时显形,现在时候不到。”
“无量天尊!”
听闻李承训一语道破阵法玄机,李淳风心中无比震撼,即便他已经猜到李承训今日坐在这里,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真真看出了门道,记得当时阵成之时,袁天罡曾令他试着破阵,而他则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这隐阵入口。
“李道长所来何事?”
李承训话音又起,对于李淳风的到来,他多少感到有些奇怪,知其所来,必有其原因。
“吾师说李国主天资聪颖,虽然学阵时日不长,但奇门遁甲之术已超越贫道,令贫道观国主破阵!”李淳风说的毕恭毕敬,不似有假。
“呵,”李承训不禁轻声一笑,他真是搞不到这袁天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要借李淳风之眼,一步步看自己如何破解阵法?可这有何意义?
“国主不要误会,贫道自不会随君进阵,只在阵外瞭望足矣!”李淳风也是眼明心快之人,立时出言解释。
“这是令师布的阵法,别说你来观阵,就是进阵,对于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这不是李承训自大,也不是他瞧不起李淳风,而是他说出了一个阵法届的通则,其实阵法构成后,任何一个环节都是环环相扣的,一点改变都足矣破坏阵法的完整。
如果李淳风进阵,那就说明其是这阵法中的一部分,那他就必须要存在,若是他不进阵,那就说明他不属于阵法中的一部分,那对李承训来说就更无所为了。
李淳风也是化外高人,自然明白李承训的言外之意,也就是等于说同意了他于阵外观阵的请求,便话锋一转,问道:“李国主,贫道奇怪,您为何这第一阵选择在和明德门,而不是旁处?”
李承训微微一笑,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考较他,还是真的在向他讨教,但无所谓了,告诉他又何妨?反正结果是他站在了这里,其过程也不怕他知道。
“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
他依旧没有起身,只开口说了一句,便即住口不语,他没有必要说透,那李淳风能领悟便罢,若不能领悟,也怪不得旁人。
李淳风深谙风水之道,自然懂得这话的含义,闻言微微颔首,“李国主果然厉害,贫道钦佩!”
其实这道理说开了很简单,古代帝王讲究个据北而立,面南而治的传统思想,所以这大城的入口必然在南面,开口纳四方朝贡进入,那依据方位而布置的阵法,自然也是从南面起阵,才符合客观定律。
李淳风虽然语气中对李承训甚至恭敬,但无论从其面色还是体态上,依旧傲骨不失风范,他又给李承训施了一礼,神态恭谨地道:“吾师有命,真人面前不遮掩,若李国主能道破十二皇道阵的关键,便令贫道将这阵法名目悉数说出来,以供国主参详!”
“哦?那我当是要洗耳恭听了!”
李承训其实颇感意外,但他面上不露声色,只在心中铺排:袁天罡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真的是想以阵会友?还是在麻痹自己?或是要将自己陷入歧途?不过想他好歹也是当代大宗师,没有必要用这伎俩,总之不管怎样,小心便是。
李淳风是个中正的执行者,在鉴定出李承训已经摸到十二皇道阵门径后,他爽快地讲出了那十二个阵法的名字,分别为暗黑阵、离火阵、泽雾阵、雷星阵、水连阵、山积阵、天倾阵、金光阵、风迷阵、镜花阵、地覆阵、黑铁阵。
同时,他也说了这十二道阵法对应所在的城门,分别为明德门、启夏门、安化门、春明门、延兴门、通化门、金光门、延平门、开远门、景耀门、芳林门和光化门。他还告诉李承训,这十二阵的开阵时间是从每日子时到亥时,每一个时辰会有对应的有一个阵法自动开启。
及至李淳风说完,李承训也多少琢磨出了一点儿门道,也许袁天罡的用意很简单,只是想帮助对手一把,使对手更加强大,因为其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这就像是下棋,如果对弈双方棋力相差太远,那也没甚意味,若是能将对手扶持强大后,来挑战自己的极限,并胜之,这种翻手云覆手雨的感觉,一定会很美妙。
子时已到,李淳风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便站在这里等他破阵出来,却见李承训依旧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得感到好奇,但他没有开口,这就是涵养,他知道李承训即便未动身,也已经进入了破阵的状态,他不应该去打扰他。
李承训坐在那里没动,不是他不着急,而是他觉得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他要好好将李淳风与自己说的话梳理一番,特别是要将其所透露给自己的十二道阵法名称,与印象中的十二道城门情况,在脑海中一一对应起来,细细品味,或许其中便有他破阵的线索。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站起身来,先是回身颇有风度的向李淳风抱拳行礼,而后才又转身大步向明德门走去。当然,李淳风也回之以礼,并抱以微笑,一直目送他进入明德门中,这友好的氛围,还真似高手切磋,点到为止的态势。
这就是高手,总会为对方留有余地,也是在为自己留下余地。
由于夜间要破明德门的隐藏阵法,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在白日里,李承训已请旨皇帝于今日夜间撤走明德门的守卫,所以这里,现在,是属于他的。
李承训推开厚重的城门,从明德门外进入到外郭城内,顿时觉得眼前一黑,那天空中原本闪亮的星月在瞬间消失,那应该有的街路风灯也突然不见,有的只是黑暗,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洞之中。
“天罗十二皇道阵”第一阵,明德门“暗黑阵!”
他并没有盲目的深入,最先做的是回身观瞧,其身后也已经变作了一片漆黑,他伸出双手,去触摸那曾被自己推开的城门,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于是他向后退了几步,再次伸手触摸,还是摸不到,好似那城门也突然消失在无尽黑暗当中。
“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印象中测定,他仅仅是跨步迈入城门口,那他与城门的距离是极近的,只要伸出手臂,便可以摸到城门,但他却在走了数步后,依然找不到那门。
无论怎样的阵法,其关键处都在于一个“迷”字,让堕入其中的人迷幻、迷惑、迷茫、迷失,而后任人宰割。
经验告诉李承训,他进门之后,当是触发了机关,将那城门隐蔽于暗黑阵外,虽然他知道近在咫尺,但若不破了暗黑阵,他永远也别想走到那里。
“既来之,则安之,我将踏遍明德门内,看你如何遁形!”
想罢,李承训凭借着脑中记忆,向内里走去,他敢闯这第一阵,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但凡是阵法,便要依托有形之物,因为只有物体有形,才有属性,才可以以为阵法妙用,所以他白日间凭借自己的超强记忆力,将明德门外的所有街坊,楼阁,甚至到谁家门外有何杂物都记得清楚。
这样一来,即便此刻眼前漆黑一片,他也有信心分毫不差的将这明德门内走个遍,并最终从正确的通路出去,但他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依然没有能够走出这片漆黑,而按照他记忆中的路径,此刻他应当已经走过了“安义”,“保宁”,“开明”等明德门后数个街坊。
“果然厉害!”
李承训不得不停下来,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行走在一个圆圈之内,在绕圈子,使得他在这黑暗中即便永远不停歇,也不会走出去。
这是一种遮眼法,他曾在破解周公庙迷宫的时候经历过,他最后是凭借在地道四壁凿孔定位,从而走出的迷宫,但这里不同,这里根本连墙面都让你摸不到,甚至连星星这种指向的参照物都没有,可让他如何寻找出路?
想这天下,也只有袁天罡能布下这迷阵,而李承训此刻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袁天罡是怎么布的这个阵,更别说去破阵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距离丑时阵消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他不再盲目前行,而是就地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这里是无边的黑暗,在这黑暗之中一定有某种路径被重置,使得进入阵中之人迷失方向感,始终在原地打转而不自知,那这关键在哪里?
这里既没有月光、星光,也看不到白日里坊间的一切物体,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那该如何定位自身,并找到出路?
这两个问题是破阵的关键,勘不破这两个谜团,他这暗黑阵便无法得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就流过了子时,李承训仍然没有思路,但他却睁开了眼睛,这是子时与丑时交替的时间,明德门暗黑阵即将隐遁,他必须要查看一番。
果然,星空瞬间再现,微风再此抚来,眼前的街坊也都瞬间历历在目,他回身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原来还在明德门内,且与大门触手可及,看来他这一夜始终在原地打转,根本就未走出去分毫。
李承训依然在那里坐着,他没想通,自然不能走,于是时间继续向前走,在太阳升起,红光普照大地的时候,他终于站起身来。
此时城门洞开,百姓们已经开始各自忙碌,虽然有人觉得他坐在地上,神色奇怪,倒也无人多事上前问询,毕竟长安是当时的世界政治经济中心,往来各国人等数不胜数,奇葩也是不少。
“李国主,如何?”
李淳风是在城门打开后,第一个从城外进来的人,他一直站在他的背后,直到李承训起身,他才有礼貌的上前搭话。
“还好!辛苦李道长作陪”李承训拱手做礼,虽然这夜耗尽心力,使他看起来颇为疲惫,但他还是不失风度。
李淳风闻言,眼色顿时一亮,显得熠熠生光,“不知国主可探出这阵虚实?”
李承训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却说道:“还好,有点儿思路,今晚再试试!”
他留下这点儿话头儿,吊足对方的胃口,而后挥荡着衣袖,一拱手,便转身潇洒离去,扔下一副吃惊的李淳风,独自在城门闹事口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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